“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完全没有必要,但太一还是忍不住向阿婉辩驳。
就在他低头的刹那,那蚕女突然张口朝他吐出晶莹长丝,而她头上的青丝也瞬间绞紧阿婉的脖颈。
太一一心不能两用,才躲开了蚕女的毒丝,就看见阿婉的神魂被蚕女绞作稀薄。
“呃……”阿婉自救的扒着脖子,但因为神魂的被动抽离,她的眼睛还是被憋的向外暴凸。
“你放开她!”太一万年平静的声音里竟然多了丝惊慌。
“放开她?”蚕女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媚笑。“呵!你还当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妖神之王吗?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命令我?!”
太一被蚕女的话戳中心里最忌惮的痛点,但此刻却无暇顾及。“好,我不命令你。咱们谈条件可好?”
更多的幽光被折射,阿婉猜太一是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条件?”蚕女笑了,她勒着阿婉的脖子稍松一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若肯主动散尽你的这缕残魂法力,我不是不可以考虑放了这丫头。”
“凭你?就不怕被撑死么?”太一被蚕女的自不量力气乐了。
“这个不劳您操心!”蚕女拍一拍手掌,无数个女子乘着幽蓝的光从高处滑落。
所有的女子都一副温柔模样,只有阿婉看着她们觉得无尽的寒凉。她们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变异了的蝗虫,只等着太一散尽法力,不顾丑态的露出獠牙大嚼。
“不要!”阿婉嗓子发紧,不知是为太一还是为她自己,“你杀了她们为我报仇就好!”
“死丫头!”蚕女听了阿婉的话猛然收紧青丝,面目也愈发变地狰狞,“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神魂和法力从蚕女的发丝一点点无声流转,而太一的静默却叫阿婉心里更加发慌:他不会天真到相信蚕女的谎话吧?!
怎么办?阿婉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阵阵发黑,别说是阻止太一了,就是发声她现在都觉得无比困难。
不知怎的,这种濒死的绝望竟叫她无端想起了幼年和梭子蟹的对战。那时什么都不懂的她尚可以自救,现在的她有了御心惑术傍身,又怎么能主动投降?而且还是面对这种悖主、势众的歹毒女人!
不认输的劲头陡起,阿婉再不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把眼睛闭上,集中所有的力量感知周身法力的流动。
凭什么你可以掠夺我的法力?凭什么你可以肆无忌惮?谁给了你胆子?谁给了你自信?!
阿婉在心里一句句无声质问,把神魂集中在脖颈儿的发丝之上。她先闸住法力的流逝,而后开始和蚕女展开法力的争夺战。
蚕女本来拭目以待太一的自爆,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法力开始慢慢倒流向阿婉,待她发觉之时想要制止,已经无力回天。
“你……你给我住手!”她拼命的想要甩开阿婉的脖子,但阿婉的却充耳不闻她的警告,只加快速度汲取着她的力量。
“姐妹们快快过来帮我!”蚕女白胖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消瘦下来,她挣扎无望转而向同伴求助,希望能赶紧中止损耗。
其她蚕女对望一眼,看在能分享太一法力的份上重新朝阿婉甩出头发。但她们明显搞错了一点,她们之所以有希望分享太一的法力,就是因为阿婉受到了钳制,而今阿婉后发制人反败为胜,太一又怎么可能坐视她们再去加害阿婉?
他反手一招,阿婉怀里的妄鱼鳞已旋转着飞向蚕女们。不等她们反应,她们的青丝发海已被鱼鳞整齐割断。一刹那,成片的青丝坠落,蚕女们一个个就像是褪了一半羊毛的绵羊,看着无比的滑稽。
“啊,多管闲事的混账!你赔我们头发!”蚕女们依旧不知悔改,又改口吐蚕丝袭向太一。
“你们既然寻死,本尊今日就成全你们!”太一看阿婉那边的蚕女已经变做白骨,出手愈发没了忌惮。
“小丫头!”
“嗯?”
“我再送你个礼物呀?!”太一说着一手扯住蚕丝,一手折下反魂树的一根腰粗的树枝。
“你不会要一点点往树枝上缠丝吧?”阿婉吸收了蚕女的法力,神魂感知力再次增强,就连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都变得愈发明亮起来。此刻,她好奇的蹲在太一跟前,正要吐槽麻烦,哪料太一已以手臂发力,一下把百十个蚕女甩出很远。
借助惯性,蚕女们绕着树枝飞个不停。不管是否情愿,她们很快在树枝上缠出一个晶莹的雪球,不大会儿功夫雪球又变作碾盘,碾盘又变作水缸,水缸又变作塔基……直到树枝上出现一个房子大小的长梭,那些蚕女们才一个个丝尽人亡垂吊在树干上。
“咦——这么看着怪瘆人的,谁敢穿这种丝作的衣服?!”阿婉不自觉的搓一搓胳膊,颇为嫌弃的对着那蚕丝撇一撇嘴。
“傻了吧你!”太一隔断了丝线,又胡乱揉一揉阿婉的脑袋,“这蚕女所吐之丝乃是反魂树之精华,服之清神去祟;燃之则化作惊精香……”
“惊精香?”阿婉依旧没觉出这蚕丝好在哪里。
“虽说这是一种香名,但佩之则可敛取一切神魂仙机,这可是扮猪吃老虎、多少仙家梦寐以求之物。”太一说完又偷瞄一眼阿婉,“你真不要吗?不要我可收……”
“慢着慢着!”阿婉想到某中可能,连忙四脚抱住树杆,“谁说我不要了,再说你留着不也没用么……”
太一摇头而笑,这种市井刁滑还真是新鲜。他把整个树枝塞进一个如意袋里丢给阿婉,而后带着她继续往高处走。
“看来是歇不成了,那咱们就再继续往前走走吧!翻过了这棵大树,到了阳面就是火浣山,哪里没什么危险,倒有不少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可看。”
“是么?哪里有什么?”阿婉追到他身边问。
“急什么,看看不就知道了?”太一故意卖起关子,复又向前紧走几步挥散一片栖息的水蓝荧光。
蓝色的荧光如惊起的鸟儿片片飞散,在暗夜里清晰的勾勒出太一高大的身躯轮廓。那一刻,他和阿婉记忆里那个光彩耀目的身影终于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