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看绋池再无救回的可能,拂袖就要走人。
白裔和陶昕同时在心里松一口气。赶紧走,恕不远送!回去后一定把这件不快的事给忘记了!
他俩想的正美,阿婉却上前一步拦住去路:“慢着!”
镇元子拧首挑眉回看向阿婉,眼睛里暴射出的光叫白裔和陶昕看着都不由心里一寒。
“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阿婉记挂着五庄观的那个比赛约定,心里的不安和焦躁都被这场意外激发出来。她横下心,无视镇元子的冷目,死活就是不肯放他离开。
“嗤——”镇元子被阿婉的话气乐了,他居然问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万寿山!他地仙之祖的地盘!他居然敢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本仙不知,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地方!”他负手而立,神情愈发倨傲。他倒要看看:眼前这炸毛的乡野小子在知道自己就是镇元子后,又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你不知道?那小爷来告诉你!这里可是万寿山!地仙之祖——镇元子他老人家的府邸所在!”
“我……”镇元子张口就想自认身份,哪料阿婉压根儿就不给他机会,接着又道:“他老人家最是严明公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倘若我把你扭送到他跟前,求他为我们做主,那时才有的你哭呢!”
白裔看着阿婉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笑到打跌。
妙啊,妙极!小狐狸这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说辞看似施的出其不意,但却收到极好的效果。这顶高帽抛出,就是天皇老子也难能再行辩驳啊。
他不动声色看向镇元子,果见他一张俊颜羞的满面通红。
“咳——”镇元子此刻也为了难。如果他此刻进行辩驳,那打的就是自己的脸了。但就此服软,他又心里尚有不甘,左思右想好一会儿,这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就是你去了五庄观也得讲理吧?你杀我灵兽,却只还它一半尸身,而今还想叫我给你补种菜苗?天地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怎么便宜啦?你别忘了!我为什么杀你灵兽,是因为它几次三番来此吃菜!它无理在先,我自保在后,有什么不可以的?!”阿婉据理力争,完全不甘示弱。
“即便如此,它也只是一只灵兽,你赶它离开不就结了?为何要和它一般见识?”镇元子一想到绋池的半拉身子很可能已进到了他们三个的肚里,就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痛。
阿婉莞尔一笑,“是啊,它只是兽,我不和它一般见识,所以才和你说道啊——若没有你监管不力,它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地跑到我家的菜圃里?!”
“你……”镇元子终于被怼到无话可说,在点头答应了给阿婉他们补种新苗,这才被放离开。
亲眼确认镇元子离开,白裔和陶昕正要竖起大拇指夸赞阿婉,哪料她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丫头,你怎么啦?”陶昕关切地蹲下身来询问,这才发觉阿婉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嘴唇抿的紧紧的,攒了好半天力气才颤巍巍的张口问道:“刚才……那人是不是……是不是镇元子?”
“你居然知道?!”白裔后退一步打量着阿婉,就像第一天认识她一般,“没想到你还有此急智和勇气!”
阿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也是在他中间愣神儿时才想起来啊!好像在那次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可吓死我啦……”
……
几日后,清风、明月等几个师兄弟结伴而来,为阿婉稀稀拉拉的菜圃补种了菜苗,也彻底证实了阿婉的猜想。
虽然他们在离开时犹自愤慨,一个好脸色也没有,但此事之后倒未有谁找过阿婉他们麻烦。
又过了月余,五庄观的各色青菜瓜果熟了摘,摘了熟,接连收了三四波,才等得阿婉他们的菜圃的蔬菜长熟。
这一天,天光正好。按照约定,他们早早地装了一车收获的成果到山下赴约。
望着车上甚至还有虫眼的刀豆、歪着嘴的茄子,还有叶片萎黄的葵菜,阿婉愁的脸都皱成一团。
“掌柜的……”
她才开口就被白裔狠狠瞪了一眼。意识到错误,她讪讪的吐一下舌头,然后又重新开口:“二哥,你是不是又骗人?!就这菜色,你觉得我们能在和五庄观的比赛中获胜?”
“不能。”白裔回答的毫不含糊。
阿婉一听白裔的话险些跳起来,“不能?!不能那还比什么?自取其辱吗?”她一把拽住独轮车的车头方向,想叫陶昕调头。
“嗤——”陶昕看着阿婉较真儿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你呀,还是对你二哥那一肚子的弯弯肠子了解不够!他啥时候叫你失望过?”
“可他刚刚还说不能赢呢!”阿婉把“他”字咬的很重,好像在牙齿间碾过一般。
“不能赢又如何?反正于我们又没什么损失!”陶昕耸一耸肩,完全的不以为然。“你仔细想想,我们倘若赢了,五庄观的面子放在哪里?镇元子的面子放在哪里?上一次灵兽之事,他已经吃了闷亏,再叫他们输一次,那恐怕才会真的惹毛他们……”
阿婉把陶昕的话在心里过一遍,好像确是那么回事。再回想这数月来,她像侍弄孩子般精细地给菜圃里的蔬果浇水、捉虫、上肥,甚至半夜三更里起夜也不忘和它们说说话,就觉得自己蠢的像个傻子。
“我们付出那么多就为了最后输掉比赛吗?这么原地踏步,什么时候才能达成(混入五庄观)的目的!”
“怎么会?”陶昕和白裔对视一眼,信心满满的引导阿婉,“输了比赛只能说明我们种的蔬菜不好,人不大灵光……但你换个角度想一想:是人笨笨的容易叫人放下戒心,还是人聪明有能力容易叫人亲近?是食材底子不好,做出的菜肴好吃惊艳,还是好的食材做出好的菜肴值得称颂?”
阿婉的脑袋随着陶昕的问话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白裔真正的筹谋。“哈,你是说……?”
陶昕微笑的朝她比一个安静的手势,却换来白裔的真心称赞:“果然知我者,大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