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婉做的菜一脉相承,陶歆也是用素菜作荤形。什么炸油河豚、夺真鸡、白鱼羹饭、鳖蒸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他正琢磨着再添一道甜汤,突然听到白裔的召唤:“快过来看!”
?什么?!
陶歆狐疑的过去,正看见那男子俯身给阿婉说着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我再坐上一刻,自会去找你们家公子!”阿婉应付着这守卫,胸口一股热意翻滚。她竭力克制着,打发那守卫离开。看他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几声。
“咳咳——”
胸口处,像有伤口崩开。热意找到了出口,直粘的嘴角都是斑斑点点的淡金。
陶歆看到这幕再做不到淡定,一个箭步奔到她跟前,“小……弟!你怎么啦?”
阿婉摆一摆手,“没事,可能太觊觎这人参果了吧,梦里居然和人参果娃娃打了一架。只是没想到的是,我的身手居然还不如它!”
“屋里说话。”随你跟过来的白裔明显听明白了阿婉半真半假的话,为了避人耳目给她稍作调理,只道:“人参果应该是没指望了,但大哥做的那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却还是能叫你打打牙祭的。”
阿婉他们才进屋,墙头上就探出一个脑袋来。他啧啧的朝下道:“怎么样师兄?是不是一听就有收获?他们给师父他们做的菜,竟然要叫自家兄弟先尝?!这般不敬,咱们快去告诉师父吧!看他们能有好果子吃!”
说话的这个正是松烟。在他身旁一直没有露面的就是之前阿婉才见过面的清风。
清风没有搭话,沉吟了一刻才甩给松烟一巴掌:“笨啊你——赶紧下来回去了!”
松烟捂住头从墙头上蹦下,不解的问道:“诶,师兄,刚刚不是你要……”
清风不等他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一直把他拖出很远,估摸着再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这才道:“我要窃听怎么了?我只是觉得那老大老二有些神神秘秘的,所以想看看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事情罢了。这吃饭,多大点事儿,还值当告诉师父?”
“这怎么能叫小事儿呢?”松烟据理力争道:“倘若师父吃的是他们剩下的,那该多膈应人!你别看这事儿小,师父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清风一阵头痛。他后悔叫眼前这个蠢货跟他一起来偷听了。本来他想的是多个人多个掩护,现在他才觉得还是一个人活动着便宜。
他极力忍耐着等松烟把话说完,然后才给他解释道:“你知不知道,这寻常的厨子做菜,都不会一次只做一碟,需要留下些剩余啊?”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他们给师父吃的就是那些剩余?”松烟掉进了栽赃嫁祸的怪圈里,怎么都想不明白清风话里的意思。
“什么给师父吃剩余!”清风懊恼的拍一下松烟的脑袋,“是他们可以给自己留些剩余!再说,就算是给师父吃了剩余,不现场抓住他们把柄,谁又会信你的话?!”
原来是这个意思?松烟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那这件事……?”
“当然是算啦!赶紧走啦!”清风看着松烟,突然觉得人生漫长,再不想耽搁一刻功夫的离开了这个纷争之地。
再说阿婉被白裔和陶歆叫回厨房。白裔在窗口望风,留下陶歆给阿婉查看伤势。
此刻的陶歆只顾着心疼,哪里还顾计较这阿婉是哪一个。他一手搭在阿婉的腕处,凝神感受着她神魂还有气血的涌动。
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波波在他的指端淌过,只有一处洪峰明显低于别处,仿佛一把柴刀砍过,留下了的深深的豁口。
这儿是?他闭上眼睛,却用法力打开额间的天眼,而后顺着那陡然的落差看深处看去;这才发现凹槽里散发的光,只有代表心轮的淡青色最弱。
——他这是要干嘛?怎么神神叨叨的?
阿婉屏息坐在陶昕的对面,看到他把眼睛闭上、用额头对着她的手腕,还忍不住有些好奇;但不等出声询问,她就感到一股充沛的力量顺着陶昕按压的那处,汹涌的汇入她的筋脉。
陶昕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在他天眼里,一点没有错过阿婉血脉中涌动的洪峰变化。在那陡然跌落的部分,有什么在赶着两边的高处往中间挤。从U字形到V字形,再到一字形,整个豁口终于一点点补齐。
才补好的豁口散发的光还有一些刺目,但随着时间的延长,那光泽就像肉眼可见的晶粉沉淀下来,整个神魂散发的光又重新恢复璞玉的温润状态。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些?”陶歆亲眼看过还不放心,又检查一遍阿婉的血脉,这才睁开眼睛,撤去他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阿婉眨一眨眼,不等反照自身就笑嘻嘻道:“岂止是好一些呢,我感觉比伤前的状态还要好上一些呢!”
陶歆闻言,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不过正因如此,他才愈发觉得后怕。他狠狠在阿婉头上弹了一下训斥道:“你也太不小心啦!险些把一缕神魂搭在人参果树的根里,知不知道?!”
“哎呦!你下手也太狠了些!”阿婉一边抱头叫痛,一边故意不以为然:“不过一缕神魂而已,真要搭在那里就搭在那里呗,反正也要不了人命!”
“你还敢这么说!”陶歆作势又要弹她,看她如老鼠见猫一般蹿到白裔身后寻求庇护,这才赌气把头扭向一边。
“你这丫头也真是!明知道你陶哥哥最宠你,偏生还这么恃宠而骄!俗语道:十碗饭一滴血。那一缕魂又该多少滴血、多少碗饭才能造出?!倘若一缕神魂损伤无关紧要,你方才又怎么面色萎顿、吐出血来?”
阿婉自知理亏,努着嘴儿低头玩着衣带不语。
白裔推她一下:“还不快去给你陶哥哥赔礼道歉去!就算你自己不惜命,看看你陶哥哥累出的那一头汗,也该自觉省力一些!”
?阿婉闻言飞速抬头朝陶歆那边儿看去,果见他额头一片汗津津的。她有些懊悔之前的话说得太狠了些,小碎步挪着走到陶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