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多年未见,你小子本领见长啊!”男子把啃完的鳖盖儿随手一丢,胡乱在身上抹把油渍,飞身落在陶歆跟前。
“哼!多年未见,不仅你的本事没有长进,为人也愈发没了下限!”陶歆本来就对他存有阴影,如今又见他这般捉弄阿婉,语气愈发不善。
“哈哈!说得好!活着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喽,要什么下限呀,拘束了天性可就不好啦!”男子说着这话,还不安分地朝阿婉勾一勾手指头。
“你这是做什么?!”
陶歆羞恼异常,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衣领。哪料阿婉的声音却在他耳畔软软的响起:“陶哥哥……你快放开他……我……我没事儿了……”
没事了?陶歆扭头看向阿婉,果见她不再笑的花枝乱颤了。而附在她身上的哈哈儿,也已蹦回男子的耳鬓处,就像给簪了朵黄花。
“哼!”陶歆还没急到和一个灵宠一般计较,这才松开那男子的衣领。
“啧啧啧,”男子看陶昕戒备的模样不由有些嫌弃,“瞧那小气的样儿吧!刚刚我不过就同这女娃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吗?还拉这么长个脸——都快赶上驴脸啦,当真值当吗?”
“你特么说谁是驴脸呐?!”陶昕心里的怒气本来就未消散,一听这话又急眼了。
眼见得一场争斗就要上演,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白裔这才上来劝解。“好啦,两位——各退一步,都消消气儿……咱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真打起来毁坏了什么东西,对人家主人也不好交代不是?!”
“你少给我在这儿和稀泥!早干嘛去了!”陶歆压根儿不买账,还记着白裔袖手旁观的仇。
白裔见状哭笑不得。这事儿能赖他吗?他本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敢去六个指头挠痒——多那一道吗?
且不说他若真帮忙挠了,陶歆事后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难受、膈应;就是在当下,他的帮助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呀!
那哈哈儿的绒毛几乎细到肉眼难察,又在一根绒毛上叉出十几个小爪子,每一个深入到人的毛孔里,别说是胳肢身体了,就是灵魂仙魄也受不住这般挠啊!
这是说抓痒,接下来再说对付那老小子。
他白裔本乃洪荒吉兽本尊,饶是自诩通晓万物之理、高瞻远瞩、未雨绸缪……满肚子的阳谋阴谋,要多牛bi就多牛bi,可在遇到这家伙时也只能歇菜。
为什么?
因为这玩意儿本就是个游走于天地、三界之外的大写的意外!
试问,他如何能按自己掌握的世间之理套路一个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奇葩呢?!
……
也许陶歆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接受白裔的怂包,但阿婉却从他眼睛里看到有苦难言的真诚。
什么人能牛到叫白裔和陶歆两大妖神吃瘪啊?阿婉忍着身子的疲惫,偷偷打量对面男子的容貌。
那男子一头浅色红发,满脸的松皮儿细褶,虽然留着一撮山羊胡,看着比白裔的年岁还要长上许多,却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系着个亮闪闪的腰带;撩起一半儿的长襟塞在腰带里,还露着里边儿玫红色的长裤和浅紫色的长靴——看着比个姑娘还要花俏……
阿婉正打量的出神,突然被男子看来的目光抓个正着。男子不以为耻,扯着后襟儿长片儿转一个圈,边朝她挤眼睛边调侃白裔和陶歆。
“呦,小白白,又被陶陶欺负啦?来本道君这儿!本道君给你出气好不好?!”
“啐!”陶歆以为战火终于烧到了白裔身上,正准备乐呵呵地观战呢,突听男子对他这般称谓不由又恼了。
他掐着腰,指着男子就骂:“陆压你这老不修!嘴上占人便宜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别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和老子正正经经打一场!”
他就是传说中的陆压?!
阿婉闻言险些惊掉下巴。
她虽是打小出身山野,又没有人教导长大,但关于陆压各种版本的传闻却是没少听闻。
有人说陆压是位道君,长得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使得一手神出鬼没的斩仙飞刀和钉头七箭书,就是神仙见了也闻风丧胆。
还有人说陆压为三足金乌所化,乃火中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专解疑难、处处先知,还不属三教中人。
……
不管是哪种传说吧,在阿婉的印象里,陆压都该是严肃、高冷、讲究修辞的美大叔,完全不该和眼前这个逗逼搭上关系呀!
“小陶陶,你怎么骂人啊?他俩也就罢了,你——我何时招惹啦?”陆压捂着胸口,一副委屈心痛的模样。
陶歆捏的手指咯吱咯吱作响,再受不了他那贱兮兮的模样,只道一声“看招”,就挥拳扫向他那满脸油渍的脸颊。
“啊呀——我好怕怕呀!你消消火儿呀!没听说过君子动手——啊呸!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你特么别跑,待老子抓到你,咬死你可好?!”
陶歆说着长臂搂出,但前边的陆压却像背后长着眼睛,直直向前扑倒;陶歆扑了个空,又踢腿朝陆压扫去,但陆压却貌似无意,刚好原地蹦高三尺……
“掌柜的!”阿婉仰头看着他们在半空真打起来了,不由有些着急,“你快拦住他们呀!这么打眼,若是被镇元子看见,咱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让他们打!”白裔想起陶歆之前对他的挖苦,恨恨的出声,“反正他也不稀罕我和稀泥!”
“掌柜的!你这时候置什么气呀!如果陶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复活太一的事儿,你自己搞定去吧!”阿婉见好话不奏效,只好恶语威胁他。
“啧——”白裔不耐烦的翻个白眼,“放心好啦!陆压那逃跑之祖的名头可不是虚得的!再者说啦,你怕什么动静啊!没见那人参果都被树叶藏起来了吗?!他那老不修,谁受得了?早家家闭户、躲地远远的了!”
就像是对白裔话的无声证明,天上的那俩,你追我赶绕了好多圈,陶歆愣是没够着陆压的一片衣袂;而整个院子里也一直静悄悄的,再没一个人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