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看阿婉意欲替他出头,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就她那神魂不稳的状态,打着打着再变作只老鼠,那可如何是好?
“待在这儿别动,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阿婉看着被陶歆攥紧的手腕,心里依旧不大放心,“可你身上的伤……”
“不过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陶歆说着,左右晃动脖子舒展筋骨,噌的一下飞了出去。
地上的那只巨掌还卡在根脉的窄处,想要再次化整为零摆脱困境,无奈陶歆已杀至跟前。
“呦,不动了?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要不,爷帮帮你?!”
陶歆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森森寒气。
巨掌似有所感,闻言颤抖一下,背面随之凸起一层鸡皮疙瘩。那些疙瘩就像雨后春笋才冒出尖尖,而后便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急剧变大、变圆。
眼瞅着那些疙瘩由小笋尖变做小圆泡,还隐隐的出现五官的轮廓,旁边观战的阿婉心都被捏得紧紧的。
“它们在分化!快,阻止他们!”
阿婉的声音未落,陶歆已一刀钉住整个手背。
唰唰唰——
幽暗的根道里,陶歆运刀如飞,白色凌厉的寒光连成一片,就像顷刻间织就了一只大网,严严实实的包裹住那只手掌。
渐渐的,寒光越来越密,再看不见那手掌,哪里还能看见一丁点儿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刀光终于止歇,但之前困顿的巨掌也魔法般消失了。
在阿婉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朵碾盘大小的水晶菊。那菊瓣白中透粉,就跟真的一般;只是触手生凉、指尖沁寒。
“你把人参果给冻住了?”阿婉虽觉那冰菊惊艳,但内心还是止不住的不安,“它们不会再破冰凝聚吧?”
“放心!”陶歆把刀插回腰间,而后安慰阿婉道:“这可是我白刀生成的欺寒极冰,别看它薄,就是神仙也难能融脱;更何况,现在这些个小东西的精魂都已被我打散,又如何能再继续作妖?!走吧,距离地书应该还有很长一段儿路呢,咱们就别把时间耽搁在路上了。”
“嗯!”阿婉乖乖答应一声,伸手去拉陶歆。
陶歆感到阿婉柔荑指尖的主动试探,心里猛的一颤。虽然他此刻就想好好静静,重新思考一下到了地书之后的行动,但他还是在迟疑一下之后,紧紧回握住了阿婉的手。
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在阿婉看来,却是莫大的信任和宠溺。她仰头朝陶歆调皮一笑,不等他回过神来,就又抽回手向前奔去。“来呀,陶哥哥!来追我呀!”
“你慢点,跑什么呢!这里边黑乎乎的,仔细再栽了你的牙!”陶昕生怕接下来再出变故,顾不得心里的那些个纠结,边说边追了过去。
但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没跑出几步,脚下就一阵剧烈晃动。
再看跑在前边的阿婉,更是刹不住脚,踉跄着向前扑倒。
“阿婉!”陶歆加快脚步想要拽住阿婉,但一旁的“绿河”早已抢先一步。它就像只巨蟒,几下缠住阿婉的身体,而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却。
想逃,没那么容易!陶昕边追边丢出白刀。
咔!白刀斩断“绿河”,霎时间管道里喷出大片绿色的汁水。
“绿河”一端迅速瘪下,僵硬的难以为继。但它还是迅速把阿婉抛出,换一“河段”继续“运输”。
它这是在干嘛?要把阿婉带去哪里?难道它不知道越往后退就越接近地书吗?它会蠢到迎合我们的心意?
陶昕满腹疑惑,越追“绿河”越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就在他想放慢脚步想一想时,一道明亮的绿光突然闪过他的眼睛。
我去!陶昕连忙闭眼。待感应到眼皮之外的恢复了漆黑之后,他才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强光没有了,绿色的荧光也没有了。四周一片漆黑,还散发着难以描摹的苦臭味。
所以,这里才是这人参果树诱他前来的目的地?那可得好好看看!
陶昕翻手凝聚法力,托起一团明亮的白光。借着这光,他很快看清了置身所在的环境。
他还在根脉里没有出来,只是这里和之前比又有很大变化。
这里的根脉是透明的,没有“绿河”涌动的汁液,也没有木质粗糙的甬道。他就像置身在一根水晶的管子里,只是这管子不是笔直通向地下,而是交错乱通、缠绕成球,俨然一个硕大的球状迷宫。
在球的另一边,和他摇摇相对的是闭着眼睛、人事不知的阿婉。她就悬浮在半空,头发微微的飘动。
嘁!雕虫小计,这还能难倒爷爷?待爷接到阿婉,看不把你这鸟球打个稀烂!
陶昕在心里发着狠,却没发觉手掌托起的光越来越暗淡。
他在站立的位置拍一个绿汁掌印儿留作印记,而后沿着管道的左侧开始摸索着行走。
大概拐了七八个弯儿,他手掌上凝出的光噗一下灭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陶昕在黑暗里徒劳的看一眼手掌,然后再凝神再把法力输送一部分到手掌上。
光又重新照亮前行的路,但他却在又一个左转之后看见他事先留下的手掌印。
娘.的!怎么就回来了?全左行不通,那就全右试试?
他打定主意重新开始,只是才走了七八个岔路口,他就又看见了他留下的那个掌印。
那掌印有的地方绿汁多些,有的地方绿汁少些,冷眼看去,就像一张丑陋的脸,挤眉弄眼嘲讽着他的愚蠢。
该死!凭你也配嘲笑爷爷?!
陶昕对着那掌印狠狠锤出一拳,但他想象的水晶碎裂的场面并未出现。反倒是他另一手掌托着的白光再一次灭了。
这地方有妖!黑暗里,陶昕的心头一凛。
如果说他手掌上的灵光第一次消失是他自己的疏忽大意,那么第二次的灵光灭掉又该怎么解释?换做别处,别说是他留神维系法力的输送了,就是他全然不在意,不耽搁那手做别的事情,也不该就这么灭了两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