瘤结应该就是人参果树的杀手锏,至此之后陶歆和阿婉再没遇到任何阻碍,他们一路向下而行,很快到了根系的末端。
“陶哥哥,到了吗?这路马上就走完了,怎么也不见一点儿接近地书的征兆呀?”
幽暗里,根壁在不远处合拢,就像个穹盖,弯出柔和自然的弧度。除了这点不同,在他们眼前依旧只有那“绿河”的荧光闪烁,没有增没有减,没有强没有弱,就宛如他们一直都停留在一个地方。
陶歆对此倒不觉得诧异,他也不做解释,只拉着阿婉紧走几步,猛然撞向穹窿低垂之处。
咻——
神魂穿壁而过,眨眼之间,他们两个同时出了人参果树的根脉。
地底的深处,散发着温暖的湿气和枯叶腐烂的味道。虽然并不觉得憋闷,但阿婉还是对现在的处境有些接受无能。
“地书呢?”
在她的想象里,出了根脉就应该是一个阔朗的空间,或许雄浑、或许肃穆,总要有一种标识表征出地书的神奇。但现在,她竟然就这么扎入了土里,真的跟一条什么也看不见的蚯蚓差不多。
“你先闭紧眼睛!”陶歆不着痕迹的拉着她往前走一小步,然后才道:“好啦!现在你睁开眼睛往下看!”
昏暗的土壤里,一点微弱的红光闪耀。再仔细看,才发现那红色被一个碗碟大小的油盏托着。
阿婉愣一愣神,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陶歆,“你别告诉我,这就是地书?!”
陶歆被阿婉的话气乐了,他戳一下她的脑袋,“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
阿婉懵了:“不是吧?!这还真是地书?就这么个小东西,我怎么进去修炼?”
“你要进去?那还不容易!”陶歆猛然出手推一下阿婉,阿婉反应不及一下向前扑倒。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站在地书里。
地书应该还是那个地书,只是突然变大许多。从她站着的斜面往底部闪烁的星火望去,差不多还有百十米的距离;再从地书的边缘往上看,两根巨大的挺直的柱子一直延伸向天际。
阿婉一直仰头顺着柱子往上看,正觉得哪里有些眼熟,那两根柱子已同时倒向她这边。
“哎呀,娘呀!”阿婉抱头鼠窜,跑了几步,没觉到危险才停下来。
地书的边缘处,一座巨山横亘眼前,最上边居然还雕着陶歆的脸。
虽然在她眼前陶歆的脸已放大了几十倍,但仔细看来,依旧没有任何瑕疵——俊朗神逸,英武非凡。
阿婉看得有些痴了,正满脑子浮想联翩,却听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小丫头,看什么呢?你不是要进地书修炼吗?现在既已进来,还不赶紧往星火处走?”
哈?这不是石雕?是真人?!阿婉不禁为自己刚才那没出息的样羞的满脸通红。
就说嘛,哪有石山穿衣衣服的?!阿婉握一握脸乖乖往下走,才走了两步,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海闪现:现在这场景,分明不是陶歆变大了,而是她变小了!
她停下脚步,带着质疑的神气扭头看向陶歆,“陶哥哥不同我一起吗?”
陶歆蹲在地上,托腮看着地书里只有他小指大小的阿婉,心里一片柔软,哪里敢告知她此去的真相,只哄她道:“你提升修为,不是为了和我并肩么?我若也跟着下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永远也别想缩小咱俩之间的差距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阿婉歪头琢磨一下,转身又往地书深处走,“那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有什么疑问,到时候你再帮我解答!”
“好!”陶歆涩涩的答应一声,心里一阵阵滚烫翻涌。
他没试过用地书融魂,但却在初学做菜时饱尝火苗舔舐的滋味。他知道阿婉此去不是什么美差,却无力阻拦她。
“一路小心!”望着她坚定的步伐和瘦小的背影,他最终还是觉得不大放心。
“放心!”阿婉朝他比一个安心的手势,却并没有回头。当灯引的噩梦在她脑海里重新变得清晰,她只怕回头看见陶歆的瞬间缴械投降、再不勇敢。
走吧!别回头!想一想白裔,想一想太一!想一想帕鲁,想一想娘亲!为了他们,更为了自己!她不停的鼓着劲儿,告诉自己不能在此紧要关头放弃;哪怕她此刻心是慌的、腿是软的、身体都是颤抖的……
从地书的边缘到星火燃烧的底部,差不多还有十几步的距离。陶昕的一颗心捏的紧紧的,因为在他戴着水魂软玉晶的左眼里,阿婉的神魂已开始不安的骚动。
砰!终于,一声微弱星火爆破声响后,阿婉纤细的脖颈上一下冒出来七八个脑袋:萌萌的狐狸、萌蠢的土豆精、妖冶的女子、满脸胡须的老人……
他们都感应到了危险的降临,一个个撤着脖子往反方向挣扎。
“臭丫头!你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别连累我们!”萌蠢的土豆精破口大骂。
“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小狐狸不是离她最近吗?快咬死她!”妖冶的女子保持冷静,转眼想出条绝妙的计策。
“唳——唳——”小狐狸尖叫一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你特么不也离她最近吗?你怎么不咬死她?!”
“废话,你能和老娘相提并论吗?!”女子不满的辩驳。
……
阿婉不知道为什么耳边突然响起这么多嘈杂的声音,她转头向四下里望去,带动着脖子也跟着转动。
结果,她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自己是发生了幻听?她迟疑一下又接着往前走,但还迈出两步,又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起。
“停下!快停下!烫死老子啦!”
“再走下去,你就变成灰啦!”
“啊——啊——啊——老娘的头发啊!”
?!到底怎么回事?谁在那里作妖?!阿婉惊悚的再转头,却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陶昕看那白狐的嘴张开,猛然朝着阿婉的挺翘鼻子咬去,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处。几乎都没怎么过脑子,他曲指就想朝那白狐弹出一粒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