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婉在场,很多事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陶歆从白裔口中得知:原来他没有去追赶霁阳他们打探消息,而是忙着和伞尾白狐商量应对之策去了。
在白裔看来,乌凉此事设计的火候还远远不到。如此急功近利,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只能从云齐处找补,侧面加重玉帝对宦璃的厌恶,以期达到理想的效果。
“此事虽然不大成熟,但也没到你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地步吧?”陶歆边掀开坛子试闻荇菜梗发酵的味道,边安慰忧心忡忡的白裔。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我只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白裔一句话没完,就被坛子里散发出来的直冲脑门儿的臭气给熏倒了。
“我去,你特么这又是在捣腾什么?难不成你还准备烹shi吗?!”他捏着鼻子皱眉后撤一步,才囫囵说完这句话,就又被自己给恶心着。“呕——”
“你懂个屁啊!这可是佳肴,吃了会上瘾的!寻常人想吃我特么还不乐意做呢!”陶歆被白裔突然转变的话风搞的哭笑不得,忍不住回骂他几句一脚踢开。
“赶紧的滚到一边儿去,别碍着我正事儿,待会儿悟空回来了我若还没做好,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说着把泡好的白豆干儿一股脑儿丢进坛子里。
眼瞅着陶歆就要盖上盖子了,白裔到底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又探头凑了过来。
只见坛子里白乳状的卤液里依稀可见荇菜梗的绿色,那颤巍巍的光亮拔着丝儿看着就透着黏滑。
白裔虽然还捏着鼻子,但总觉的那凶猛的味道还在坚持不懈的往鼻孔里钻,遂又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呕,他躬着身子艰难的扭头,却正见那粗陶坛盖上的一点绛红。
间期坛?!这可是当年陶歆从太一处费尽口舌才讨来的礼物。只要将坛口绛红推动,放入其间的食物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数日、累月、经年的才能实现的变化,发酵、风腊、焙干……
好吧,如果陶歆还没有疯,那他就确实不是在糟践食材和坛子。
他倒着朝后退去,觉得流动的风把臭味稀释到了能够承受的程度,这才停下脚步歇息。
大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陶歆不再理他,转而又开始用湿豆皮儿裹香菜、萝卜、笋丝和香菇……
果然,待他把这些小包袱一个个过油炸做金黄,悟空和阿婉也提这个竹筐赶了回来。
嗅嗅——悟空才进得门就对着厨房里的空气一阵猛嗅:“这什么味儿啊,怎么怪怪的?”
“还能有什么啊,饭菜的味道呗!”陶歆把一个食盒送到阿婉手里,“这个给镇元子送去。”
阿婉:……
“赶紧去吧!你说你现在是恃宠而骄、支使不动了?还是习惯了感情用事,脑袋变蠢了?”白裔看出阿婉的不乐意,忍不住又戳她的痛楚,“你陶哥哥这可是在给你机会打探镇元子此刻的状况呢,你若不稀罕这机会,那便算了!”
哈?阿婉愣了一下,虽然她依旧觉得白裔这么说,只是想顺利的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无可否认的是,她此刻对于宦璃能否被扳倒一事,比其他任何事都要关注。
“好吧,好吧!你不必再说,我去就是!”
她主动提起食盒走了出去,都快出院子了还模糊听见白裔的抱怨:“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刁滑呢?!”
你妹的……阿婉才在心里问候他一声,就听见陶歆的袒护:“你胡说什么?!换你才认回至亲试试?她不过想和伯父多待会儿罢了!”
还好有陶哥哥懂我!
阿婉心里一暖,越发加快了脚步。只是她速度一快,迎面吹来的风也越发带出点异味儿来。
不是吧?难道陶哥哥做的臭干子和臭荇梗也给镇元子装了一碗?
她狐疑的停下脚步查看食盒,发现里边就放了一碟素鹅卷,一碟蒜蓉荇叶,最最底下还有一碗比寻常面条要粗些的圆条汤面。
没有啊?那这味道是从哪儿来的?阿婉正狐疑,在下边托着食盒的手感到一阵腻滑。她把手放在鼻子处试探着闻一闻,又连忙拿开——实在是太味儿啊!
她拿出帕子接连擦了好几遍,闻着差不多没太大味道了,这才把帕子随手搁在路边儿上,准备回来时再顺道带走。
只可惜,就这一会儿功夫,风却变的越发强劲起来。那手帕还没放下就刮得包住了手。
她四处找不到镇压的重物,干脆把水魂软玉晶放在了帕子里。心里还暗赞自己聪明。
这么丑的东西,别人估计退避三舍都来不及,肯定不会过来查看的。她放好了帕子喜滋滋的往前走,再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只可惜她前脚跟儿才走,后脚跟儿就蹿来一只灵兽。
那灵兽似乎就是阿婉没考虑到的另一种可能。它循着臭气而来,对着帕子里的水魂软玉晶好一阵观摩研究,终于大口一张,嗷呜一声吞进腹中。
再说悟空这边,本来就因陶歆先给镇元子送饭而不大高兴,现在见他又端来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额间的疙瘩拧的愈发的紧。
“啧,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能给你和他做的饭一样了?!”陶歆抽筷子在他头上敲一下,“爱吃不吃啊!”
“唔,不一样吗?”悟空虽然被陶歆敲了一下脑袋,但这么亲密的举止越发叫他相信他的饭菜“与众不同”、“多花了心思”。
“俺就知道陶兄还是和俺亲近!”他喜笑颜开,在桌上墩起了筷子,满把抓着就往碗里捞面。
呲溜——一口面进到嘴里,悟空的眼睛不由瞪的大大的。
他吃到了什么?海鲜?肉糜?
不该呀!刚刚入口前明明瞧的一清二楚,连片菜叶都没有。怎么到了嘴里就变了味呢?
他很想吐出来仔细研摩一番,但担心陶歆再敲他脑袋这才生生忍住。
碗里边,清冽的汤里洇出点油汤,就像是一片云飘过湖心。
他夹起那根面条放到眼前细瞅,终于发现了端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