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在沈甯的残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什么枯木、残垣,就连那口她之前下过的废井都没放过;可是忙活了大半天,总共的收获也不过手臂上的四五粒灵智球。
她担心有所纰漏,更不甘心就此凝智,只能草草收网,改日再行搜罗。
神魂回归本体,她这才发现水晶罩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厨房里,几只锅子袅袅的冒着白气,白裔和陶歆却不知去了哪里。
阿婉有些好奇,从水晶珠中钻出,随手把珠子放进怀里后,就准备出门寻找他俩。只是,她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见门外边白裔急迫的催问:“怎么样?此去玄洲,你可有打探到什么?”
?谁在外边?他在和谁说话。她心生疑惑,脚步愈发放的轻缓。
“哈!今日倒是出了件大事情!也不枉俺老孙跑一趟!”
是悟空?他不是回炎洲了吗?怎么才走了不到一日就又回来?
阿婉按耐着心中的好奇,继续往下听,却听到陶歆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卖什么关子呀!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快说啊!”
“今日乌凉依旧没有朝玉帝递讨宦檄文,不过,却有一件惊动三岛十洲的大事件发生……”
悟空的声音极低,话说的神秘兮兮的,不知不觉把阿婉带入其中。
原来,今早他和陶歆达成了共识之后,就一刻不停的赶往了玄洲。
到了那里之后,他怕五庄观得来的消息有误,还特地叫来了几只风生兽了解情况。
“这两日俺老孙不在,玄洲、紫府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一只风生兽只略一思忖便抢先做出回答。
“确定没有?”悟空躲在烟火灶里,一边往外查看诸仙往来情况,一边向那几只属下确认。
“怎么没有?不是太元圣母怀了八百多年的身孕,终于从肋下诞出个女娃么?尤其女娃生后,百鸟围绕三日不散,整个玄洲都萦绕着木樨香味儿……”
悟空不满属下的情报,抽出金箍棒就要照它头上敲去:“什么劳什子女娃,这种消息也值当入俺老孙耳朵?!”
“嘘——”另一只风生兽抬起一爪比个小声的手势:“大人切勿枉言,你来这仙界时日尚短,还大概有所不知:这太元圣母可是仅有的一位修至灵仙的女神仙,虽则鲜少抛头露面,其尊贵完全不啻于四御及西王母……”
“哦~”悟空点一点头,手里的棒子却还是落在了那只辩言的风生兽头上,“即便如此,又能怎样?那女娃儿又不是俺老孙的!你说这么多于俺又有何关系?!”
几只风生兽当场凌乱,闹了半天,它们家主子是要听和他相关的?!这不是为难它们吗?一个监司巡员,别说是他不在炎洲或玄洲了,就是在,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它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尺度,回答悟空的问题。
就在它们噤若寒蝉之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鸟鸣声。
悟空因为就在窗边坐着,所以,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打开条窗缝往外查看。
漫天七彩的鸟雀不知发什么疯,一个个嘴里衔着花朵往下丢。打眼往上望去,就像是鸟屎投射般叫人头皮发麻。
“我去,这特么什么玩意儿?!”悟空可从不是什么惜花善感之人,见状下意识的后撤身子,就在窗子即将合拢的时候,一只紫色睡莲的花苞却意外夹在了缝隙处。
几只风生兽,连带着悟空都齐望向这只意外钻入的“不速之客”,哪料它竟在他们的注视中徐徐绽开。
“罪臣青灵童子上告:临朝四御宦氏者,性非和顺……乃神人所共嫉,天地之不容……罪臣青灵童子上告……”
睡莲绽开之后,讨宦檄文循环播放三次,随即化作一股青烟。
“这是……”
由于太过震撼,风生兽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悟空早已知道此事,是故并无多少惊诧。
他不动声色的再次推开窗子,却见外边过路的神仙,无不伫立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
“俺老孙等到现在,也没听说乌凉给玉帝什么递讨宦檄文,怕你们等的急了,这才赶回来为你们报信儿……”悟空的话说完后之后,又不放心的朝陶歆补充一句:“一山的臭干子,你可别忘喽!”
“知道啦,少不了你的!”陶歆没料到悟空赶回来的动力就是这个,无奈的答应一句,“你总得等到乌凉那边儿有消息了吧?”
“这怎么还可能还有消息?”悟空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乌凉不会再递檄文啦!他这分明就是怂啦,妄图以这种形式敷衍了事。”
“错!”陶歆还未反应过来,白裔就接过话头:“乌凉这一招可不是什么敷衍了事。他这分明是先声夺人!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这一招可够毒、够妙的!”
“哦?那倒是毒呢,还是妙呢?”
“对付宦璃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怎么毒都不为过。”陶歆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妙处,主动担任起为悟空解释的重任,看悟空对他前半句话赞同,他又接着往下说道:“本以为乌凉也不过尔尔,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手段,所以从这点来说,他的这个主意又很绝妙。”
“这是你们一厢情愿的猜测吧,你们凭什么断定他还会递檄文?”悟空接连被陶歆和白裔驳斥,面上很是尴尬,虽然心里已基本认同了他们的说法,嘴上却丝毫不见妥协。
“这还不简单?我问你,你说是拉拢几位神仙容易,还是驱动数不清的鸟雀容易?”
“当然是前者。”悟空答的毫不犹豫。
“那不就结了?换做是你,会蠢到用一个复杂的办法替换一个简单吗?”
悟空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终于跟上白裔的节奏。“不会!”这个答案出口,他也终于领略乌凉此计的妙处。
……
屋子外边说的热火朝天,屋子里边阿婉也是百感交集。她再未料到,白裔和陶歆一边给她泼着冷水,还一边暗中关注的讨宦一事的进展。
气愤吗?完全没有,她反倒为他们的这种“表里不一”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