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给阿婉设定好了结局,整颗心瞬间变的轻飘松快起来。他转头再看一眼身旁的阿婉,这才发觉她的异常。
满腿的泥点子,新湿的水渍覆盖着旧的,就连脸上都清晰可见枯枝石块划过的血痕;尤其一双惊恐的眼睛,虽然瞪的极大,但却丝毫不见灵动活泛。
清风心中一动,伸出手在阿婉眼前晃一晃。
“你干嘛?”阿婉在清风停下的刹那就已进入戒备状态,如今感觉到面颊不远处扇来的风,随即顾作强势的质问。
“哈,没事儿!我只是看你眼睫毛上落了根绒毛,像帮你扇走罢了。”清风虽然轻松圆过自己的举动,但心里的好奇却并无任何消减。
阿婉没有追究,清风便继续闷声往前走。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心事忡忡的低着头,而是一直留意着阿婉的举止。
微微流动的空气从清风那边吹来,还带着温度和清风的气息——这是他起了疑心,开始留意观察了?
阿婉头皮炸开,很想就此放弃被动的防守,和清风一决胜负,哪怕是为此搭上生命;但她残存的理智还在拼命的鼓励她撑下去——拖一刻是一刻,虽然最后的结局很可能都是赴死,但多活一刻就多一份希望。
“你为何这么看我?难不成喜欢上我了?”她强撑着,又朝清风丢出一句冷冷嘲讽。
还是不看我?清风有些迷糊了:连着两次观察,都被她给发现了。这小厨子的眼睛应该是没事儿了。但是,若果如此,她一直看着前边而不看他,是几个意思?
“你胡说什么!修行之人讲究六根清净,又怎么会动了凡心,喜欢上别人?!”清风像遭到了极大侮辱,狠怼了阿婉一句之后突然开悟:何必管她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呢?反正,再怎么着,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这般想罢,正准备收回目光,却见一根断崖上横生的枝桠啪嗒一下打在阿婉的脸上。
!本来阿婉就已够紧张了,如今遭此一击,还在清风的注视之下,她吓的心跳都险些停下。
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她苦于无法再行遮掩,只能绷直了脊背继续前行。
清风不再说话,脚步也一刻不停,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怪异静默的环境里,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
眼看着编金绳就要到了,阿婉却一脚踩在坑里摔到地上。
噗通!
因为猝不及防,阿婉整个身子都向前扑倒。在她的体内,似有波浪随之涌动一下。
清风看这机会千载难逢,也不再等待到了古树之上就提前动手。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准备朝阿婉的脑袋砸去,但阿婉感觉脑后生风,随即一个懒驴打滚侥幸躲开。
“你这小子实在无耻,竟敢在背后偷袭老子?!”事情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阿婉面对如此危急的局面,连害怕也抛在了脑后。
清风隔空又晃一下胳膊,确认了阿婉的眼疾之后不由大笑:“啐!一个臭瞎子!还敢威胁老子?!你特么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他说着又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
咻!拳头大小的石块擦着阿婉的脸颊而过,阿婉再次躲过一击。
“耳朵管用是吧?”清风没有错过石头投向阿婉的瞬间,她的耳朵微微抖动一下。
阿婉没有说话,心却猛然一滞;不是因为清风的威胁,而是因为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就在她走神感受身体的伤口时,清风丢出的石块已然又至。
第一块石头打在她的手边,第二块石头擦过她的脖子,第三块石头正中胸口,第四块石头砸中额头……
阿婉挣扎着蜷起身子,用手肘护住头脸。
一阵劈头盖脸、来势汹汹的石雨过后,她身上无数创口汩汩涌动出不竭的血液。
她愤怒了,拼却全身力气站起身来想要分神,但神魂却像是沉重的石头深陷在泥淖里,怎么都无法得脱;她抖动一下手腕,想要驭使火母蓝藤,但火母蓝藤却像陷入冬眠,任她怎么祈祷也拒不出现。
任何仙法和法宝都指望不上,她只能像清风那般抓起石头,发疯的朝着清风可能在的方向砸去。
指尖磨破,流出的血液把石头都沾的湿漉漉的。可是,她努力了那么久,一块石头都没砸中清风。
“呵~没砸到!没砸到!”清风看阿婉陷入癫狂,故意蹦来跳去的刺激她。“你呀,现在乖乖把流昀錾波珠拿出来,老子保证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么,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流昀錾波珠?!阿婉受他提醒,这才想起导致这一起罪孽和折磨的根源。
她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流昀錾波珠,而后把手伸到清风前边:“你要这个?”
清风以为她终于要屈服了,正要伸手去拿那颗珠子,哪料阿婉已一口把它塞入嘴里。
因为那珠子太大,她的嘴被塞的合拢不上。
“你最好还是把珠子现在就还给我!否则,就是你死,我要从你身体里把这颗珠子剥出来!”
是么?阿婉冷笑一声,她感觉自己在支撑不久,随即哼哼出一句话。
“什么?你说什么?!”清风也看出阿婉已是苟延残喘,毫不忌惮的上前一步。
呜呜呜呜——那这样呢?
她不等清风再上前一步,拼却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嘴里的珠子咬下。
咯嘣!
一刹那,强大的能量从珠子中爆出,一股股如老马识途般钻入她虚空的身体。只是,那能量入体之后,她没感觉到丝毫好转,却觉得愈发虚弱。
清风眼看着阿婉在咬碎宝珠之后,无数明亮的光线从她的嘴里进入,又从身体的伤口处露泄出来,他再忍不住怒气跳到阿婉跟前掐住她的脖子。
“叫你特么吃独食!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糟践老子辛辛苦苦得来的宝珠?!我和你拼啦!”
阿婉不再动弹,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风看阿婉像个漏水的囊子,四处汩汩流泄着血液,断却了最后的生机,这才狠狠把她丢在地上。
本来,他都要走了,但想到什么,又折身回来。
他在阿婉的嘴里一阵掏索,却什么都没得到,不由气急败坏到了顶点。
啪嗒!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下!他最讨厌的那个人的那张脸,终于永远永远的消失了。
吁,这也算是不负今日的一通忙碌吧!他拍一拍手,在腰上缠上编金绳,而后念动咒语飞身离开。
断崖底,石头压住了半具尸身。似乎是遭到了强力挤压,更多的血从创口流泄出来。只是,那鎏金的血液慢慢变得淡薄,竟慢慢泛出蓝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