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古到现在,妄难世界中展开过的战役犹如繁星浩海数不胜数。但像这次这般把女人卷入的,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楼谴诧异过后,终于回归理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战役恐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果然,才入得小世界,妖魔两界的士长眼睛里便流露出轻视和不屑:女人?老子向来都不和女人打的好吧?!
“喂!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一大块头的士长朝钗环群里喊话,“你们嫁给我们这帮兄弟,我保证被你们管的服服帖帖的!”
轻敌!这是楼谴最担心的,但它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眼望着各战场相似的散漫气氛,他正要向魔军妖兵叮嘱,不可大意轻敌,各战场的战斗已经打响。
冲在最前边的,自然是盈伽梵亲手带出的那些女统领。
其中,和大块头对战的便是她的贴身女侍素纨。她未着一片铠甲,露着半弯雪臂,手上空无一物就跳至大块头跟前。
大块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白生生的手臂和修长细嫩的脖颈,手上握着的剑都有些颤抖。似乎这已是他的婆娘,叫他怎么着都不忍下手。
不过,对面的素纨全无半点儿杂念,在双脚落地的同时,袖筒里两排锋利的银针已经夹于指缝之间。
抬手、甩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块头眼前寒光闪过,这才下意识的闭眼向后躺躲。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他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一阵簌簌的微响。
“你这娘们,怎么说着话就开始动手?”大块头自我感觉没什么异样,直起身就对素纨大加训斥:“得亏我躲得快,要不然你这不就成了谋杀亲夫么?!”
素纨依旧不说话,只淡然一笑,虽然那笑依旧没有丝毫温度,却叫她整个人瞬间生动起来。
大块头看得有些呆,心里竟真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念。
不过,他这白日梦还没持续多久,就感到额头上一片尖锐的疼痛。
原来,不知何时,素纨扯动手上钩着的细丝。细丝带着银针,银针带着倒刺。倒刺勾着皮肉,带出一大片血肉斑驳。
“啧——你这狠毒的女人!”大块头看着素纨手上垂着的数根银针,上边还粘有不少皮肉、淌着鲜血,不消照镜子就可以想见自己的惨状。
他再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握着长剑就朝素纨劈去。
素纨不急不忙,抖搂一下丝线上挂着的肉丝儿,待银针重新露出锋芒,这才偏一下身子躲开。
大块头的剑没劈着素纨,但素纨的银针却如活的细蛇一般,灵活的弯出弧度,照着大块头的手背就是长长的一口。
噗簌!
两排针就在他的注视下钻入他的手背。和上次的茫然无觉不同,这一次他留了心,清晰的感觉到针身没入身体,而后倒刺撑伞般张开扎进身体,牢牢固定根基。
细细密密的疼痛还没消劲儿,十根丝线就被扯动着绷直。小刺倒挂着肉丝儿,撕咬着撤出深层,又带动着表层的皮肤高高的拉出起伏。
不过眨眼之间,一只手又遭到重创。大块头至此才算明白:今日这战,不是老天乞怜,赏他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权作消遣;而是和他有仇,特地寻了条阴险毒辣的美女蛇同他死磕。
他收起了最后一丝轻慢和犹豫,严阵以待下一次交手。
只要小心留意,总不会再被她那银针所伤。到时候逮着丝线扯断,看这女人还有什么本事!
大块头想的挺美,几次交手之后,他身上又多了几道深长的伤口;但是素纨控制银针的丝线依旧完好无损。
不止是大块头这边儿是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其他那些个士长那儿也好不了多少。
胡赛花虽然比一般男子细腻、敏感,但面对这么一群专门经过培养训练的女兵,也是处处落后、频频遭到打击。
放眼整个妄难世界,能够和天兵对抗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毒念央,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女人,对于女人的思维方式了若指掌。另一个是悟空,随着亲身经历的丰富,在他面前再不分什么男女,只分敌人和朋友。
不过如他们这般和对手不差上下者,也顶多在和敌首对战同时,照拂一两个手下,想要彻底挽回颓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两面凸面碎片的墙壁,展现的相同的场景。但看到此幕的两人心情却是各不相同。
楼谴握紧了手掌,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一双剑眉中间拧成难以抚平的疙瘩。
“现在,凹槽陷下去了多少?”他频频向玄冥追问,只希望那里已有足够的空间能够容下一根手指,来宣告这场战斗结束。但这又谈何容易?如果妄难世界的空间没有吸纳足够的血液和生命,即使想宣告战败都入手无门。
“没有。”玄冥尽量叫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实则也是急得五内俱焚。
这次的战斗太过诡异,对手看似娇弱的女子,实则都是凶狠的食人花。
她们不仅出手狠辣,而且每次都避开大的血脉崩坏。所以,许多妖魔弟兄直至最后死去,也未见到身上有多少血液流出。这就像本来有两个泉眼同时流淌的水池,被突然堵上一个,蓄水的速度自然就放缓许多。
他几乎一瞬不错的盯着那个凹槽,可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从一个时辰等到两个时辰,从两个时辰等到四个时辰……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那凹槽几乎都没向下走动分毫。
啪!楼谴狠狠捶了一下凸面碎片,“等不了了!我不能看着咱们的那些兄弟这么白白送死!”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决定到小世界里去发泄自己的愤怒。
“不可以!”玄冥一把拉住楼谴。“你是主帅,不能离开指挥大营——宦璃上次的惨败,你还没吸取教训?!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要帮忙也是我去!”
楼谴看着玄冥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长长的叹一口气:就是玄冥和他加在一起也难挽大厦之将倾。
只不过,离开者在帮助的过程中能够陷于琐屑,少一些内心的煎熬;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更加明了的惨败局势,看着内心更深重的绝望——徒增痛苦,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