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念央冲出了主营,却并没有直接进到痴音骨埙笼罩的小世界。
之前陶歆、胡赛花他们伤的多重,她又不是没有看见,如果仅凭着一腔热血就想把人救出,那完全与送死无异。
她既向楼谴承诺要把陶歆带出来,就必须趁着楼谴还未失去耐性之前的这段时间好好的思量谋划。
刚刚,透过凸面碎片,她看见盈伽梵那边的兵将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在她们的耳朵里,隐约可见一个凸露出来的亮闪闪的团团——所以,还是有东西可以屏避那骨埙的声音的!
毒念央虽然想到了这点,但再往下却没了头绪。三界之内,能够发出微弱亮光的东西本来就多,即使有能塞入耳朵这个条件限制,那也只能说明那东西体积不大,质地柔软?再想缩小范围就无能为力了。
到底是什么呢?定声软玉?她们耳朵里那东西也没见生长啊。噬音绵锦?不大现实,毕竟那东西那么小,蚂蚁吞象时间没那么充足。虚空叶?颜色照不上……
毒念央在另外一个小世界里兜兜转转,恐慌和紧张像荒草般疯长,缠得她的心一点点收紧,完全喘不过气儿来。明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里突突着呼之欲出,但每次等它冒泡,过去补捉却总是扑一个空。
来不及了,这种大海捞针的排查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脑袋里那个同她捉迷藏的点子她也没空再理。
别说是楼谴没那么多耐性等待了,即便是她即刻猜出那东西来,四处搜罗配备也需要时间!
算了,不想啦!毒念央狠狠跺一下脚,咬紧牙关就准备往陶歆他们的小世界里冲: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可惜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和魔尊无条件的信任……
眼见得她的头就要撞向小世界的结界,却又堪堪停了下来——不甘、羞耻、畏惧……还有,还有一个闪念!
盈伽梵的手下不是都塞着耳朵吗?虽然她此刻找不到相似的材质,但却得到了一个侧面证实:只要耳朵听不见,那埙声再怎么悲壮雄浑,也不会对神魂造成伤害!
——只要听不见!
所以,为什么要一直孜孜以求用什么道具屏蔽呢?如果找不到填塞耳朵的东西,坏掉接收讯息的耳朵不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吗?!
她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破解了最难的谜题,嘴角勾出一抹得意和欣然。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拔下头上斜插的两股玉钗,还带断几根长长的头发。
以后,再不用听花蝴蝶娘们唧唧的抱怨了。她心不在焉的抖掉手上那几根断发,之后一左一右对准了耳孔扎了进去。
因为速度太快,她甚至没有听到什么声响,除了锥心的疼痛,她再没什么异常的感受。
这下儿,盈伽梵的骨埙对自己不起作用了!她一头扎入结界,再抬头时已经到了陶歆他们这边。
盈伽梵继续吹奏着骨埙,完全没有注意到陶歆那边儿突然又多出个人来。
不仅她没留意,远在主营的宦璃亦没有发现。
上次对战的惨败叫他接连几宿都未入睡。他一方面担心玄洲那边传来问责,另一方面也担心陶歆的到来给楼谴如虎添翼。
不过好在后来玉帝看在盈伽梵的面子上,对于这次失利没有过多苛责,而盈伽梵自己屡败屡战,颇有韧劲和狠劲,再次主动充当起先锋军统领请战。
背靠大树,且没有了后顾之忧,宦璃终于松了口气:输赢倒在其次,关键是以盈伽梵的出击投石问路,及时调整对战的策略。
本来他以为,没了和羞帕,盈伽梵顶多和陶歆打个平手,没料到她富甲三界,各种法宝信手拈来,一个不起眼的骨埙竟然把陶歆给逼得七窍流血、寸步难行。
看到此处,他觉得已经胜利在望,所以就花费了更多的心神关注到其它的小世界上。毕竟,若是其它小世界流血过多、死伤无数,盈伽梵就很难赶在楼谴宣布退兵之前将死陶歆。
“其他士长给我悠着点打!拖住他们,最好不要见血!”他透过凸面碎片的墙壁俯身叮嘱,要的就是把陶歆这个眼中钉彻底的留在妄难世界。
但就在他下达这个指令的时候,盈伽梵所在的小世界突然出了变故。
原来毒念央对自己的斤两掂量的很清楚。知道直接出击必然不敌,所以就混在陶歆的队伍里一点点往前移。
随着一点点接近盈伽梵,她的八个指缝里全部夹上了暗器。红色的晶菱里边是定身粉,只要粘上一点儿就寸步难行;黑色的晶菱是玄冰曜,至坚至寒、所向披靡,只要能砸在那骨埙上,包管它碎作齑粉;紫色的晶菱是厉天瘴,钻入鼻孔就会暴毙而亡……
盈伽梵怨毒的盯紧了陶歆,似乎已经看见他脖子上的绞索越缠越紧。她再接再厉,吹奏的声音愈发拔高,就像是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又像是一把利刃直戳人心。
陶歆的眼睛紧闭,七窍流出的血水越发汹涌。
外边主营的楼谴看到此幕恨不能把毒念娘给揪出来暴揍,这般磨磨蹭蹭,黄花菜都特么凉啦!
就在此时,凸面碎片前划过几道彩光,就像是天上的虹突然降落人间。
噼里啪啦一阵细响,盈伽梵的埙声竟然被成功阻断了。
红色晶菱已碎,紫色的晶菱漂出一片缈缈的雾气……唯独黑色的晶菱距离骨埙一指的距离飞出,砸在了盈伽梵的胸口。
噗!盈伽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心神,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已经感觉被活埋掉的陶歆突然被扒了出来,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
该死!这是从哪蹿出来的女人,竟敢这么坏她好事!盈伽梵顾不得擦一下嘴上的血迹,只匆匆扫一眼毒念央,就继续鼓气吹奏起骨埙。
呜呜呜——埙声低沉缠绵,就像是才揭开的幕布又被重新拉上,魔军妖兵才得了点儿喘息之机,瞬间又被打入黑暗。
陶歆觉得自己身子比刚才松动一些,毫不迟疑的催动火母蓝藤。
火母蓝藤不通音律,由着性子如蛇般蜿蜒至盈伽梵她们的阵营之前。它擦过的土地瞬间变做熔浆,眨眼之间流向盈伽梵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