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无数根黑线在同时穿起蓝色的珠子,很快珠子穿满,头发根根都变作亮蓝色。
这些变了颜色的头发发梢牢牢不动,中间部分却碰撞着、爆出一串串噼里啪啦的火花。
陶歆眼望着那些火花降落,边躲闪边飞快抽刀砍向粘在身上的发丝。
铮!发断有骨弦声。
虽然他侥幸得脱,但其他人终究没他这样的敏捷的反应。
就在他团身躲开的刹那,更多的白色火花砸落在他身后的大半伙计身上。
不过刹那之间,皮开肉绽、充鼻肉肉香……接着才传来叫苦不迭的哀嚎声。
看着陶歆躲开,盈伽梵一点都不着恼,能一击达到如此效果,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凌空而立,对着陶歆森森而笑:“这么轻易躲开啦?没关系,咱们再来!”
说话间,已经粘连猎物的发丝不动,剩余的头发全部如乌云般黑压压袭来,全部包裹住陶歆。
陶歆被四面八方的青丝包围,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挥刀迎战。
不过才一刀挥下,那白色的火星已全部集落下来。
轰——
白光从他的右胳膊出去,又从他的左腿出来,炸的他半个身子都麻的。
及至此时,陶歆才恍然明白,盈伽梵头发上那些白色的小花儿压根不是什么星火,而是微弱的电流。
“格格格格——”看着陶歆头上冒着黑烟,整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盈伽梵觉得愉悦极了。“怎么样,这滋味是不是好极了?!你放心,要不了几下,你就可以下去陪这些兄弟们了!”
盈伽梵的话提醒了陶歆,艰难扭动仿佛不是自己的脖子,看向那些早被控制的手下,果见有一部分已经变作焦炭,彻底躺倒在地,遍身黑漆漆的,只有没合上的眼睛里露出的眼白看得触目惊心。
陶歆悲从中来,正要挣扎于乱发,再次举刀同她拼命,突然发觉僵硬麻木的身体只有一处皮肤还活动如常——手腕上缠着火母蓝藤的地方。
他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待那“乌云”再次降临,他先作势要劈,趁着盈伽梵放下戒心,准备再看好戏,这才猛然召出火母蓝藤。
刹那间,火母蓝藤抽断了所有头发的控制,还对着不动如山的盈伽梵喷出一大团火焰……
盈伽梵最怕的就是叫陶歆想起他手腕上的火母蓝藤,所以才在开战之初故布疑阵、虚张声势。而今见头发还是遇火,乱忙脱下斗篷盖灭火焰。
火焰灭了之后,她犹有不甘的想要试着再次发动攻击,却见眼前一道强光闪过,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妄难世界的边缘。
对战结束了?
原来,其他小世界里,魔军妖兵一如既往的在交战中处于下风。楼谴的手下本就死了不少,再加上陶歆也遭受的强烈打击,妄难世界的生机早已充溢到可以退兵。
所以,楼谴才在第一时间按下退出的按钮。
……
盈伽梵战而不死,又有那么多的法宝可以利用,几乎每一场都能刷新陶歆和楼谴的认知:原来富有真的可以任性到为所欲为!
接二连三的惨败倒还罢了,恐怖的是魔军妖兵中传出一种说法:这次的仙魔之战不仅仅止步于妄难世界。仙界准备踏破诸小世界,一举攻占南俱卢。待魔界彻底消失,再回头收拾莫罗洲……
士气低迷,楼谴急得眉头不展。就在这时,陶歆收到了白裔的一封信。
白裔似乎早预见到了这一切,信上只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给我三天!
三天?!陶歆和楼谴包括玄冥都猜不出其中的深意,但有这句话,他们心里还是略微松一口气:虽然再不想法子,他们是必败无意,但三天——他们还是能够撑到的。
在他们收到这封信时,白裔已经编好了谎话向阿婉辞行。
出了莫罗洲,他一直向着仙界方向而行。只是所去的地方不是玄洲、不是紫府,也不是西贺洲和异洲……
早在收到第一封信时,他就想到了这种局面。虽然陶歆的法力仙界鲜少能及,但有盈伽梵这个顽固女人存在,还是个不怕死的、不惜本儿的,他和楼谴对付起来一定很吃力。毕竟法力有尽而盈伽梵的法宝却是无穷的。
不过好在盈伽梵恨透了他们这群害死她夫君的人,并未一次拿出所有法宝,一举灭了魔界和妖界。现在的她就是猫戏老鼠的心思,故意不杀不放,逗弄的楼谴他们团团转。也正因为如此,白裔才有时间理出头绪,找出一举铲除她的最有效办法。
……
陶歆不辞而别,白裔又去支援玄冥剿叛(他们自己如此声称),剩下阿婉一个人留在莫罗洲。
不过,即便如此,阿婉也浑然不觉得孤单。
自打陶歆离开,她便把日子填得满满的,就连那些细微的吃喝拉撒缝隙也不放过。
开始时,她以为只要叫自己忙起来就可以,哪料那些行走、吃饭、入睡的瞬间,她也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他,想到那个夜晚。
她不停的自责,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但除了陷入越来越深的绝望,一切都于事无补。于是,她把注意和心血全部倾注在修炼上,而且是越来越精进,越来越疯狂。
她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一次打坐、修炼心法就能几日不吃不喝。
白裔未离开前,怕极了这样的阿婉。一方面,他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她;另一方面,他更怕她此刻的这种状态,万念俱灰、孤注一掷,既有赌徒的疯狂,又有宝剑去除剑鞘的狠厉。
他甚至在离开的那天,都没敢过去打搅阿婉,只是悄摸摸的在门缝里塞了一封信。
……
又一周天结束,阿婉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刻的她头发湿淋淋的打绺子,衣服也紧贴在身上。遍身酸嗖的气味不用刻意低头去闻,就蒸腾的直冲脑仁。
洗个澡吧,再在这种环境待下去,非走火入魔不可。
她僵硬的站起身来,还未活动一下手脚,就瞥见了门缝里塞进来的信笺。
这信——会不会是陶哥哥的?!
虽然她在心里一遍遍鞭策、苛责自己,就为了不再想起陶歆。但在看见那信的第一眼,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通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