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辽也被那视频里的惨叫给吓着了。
他坐在原地抱着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五个月了。”他喃喃的说,“我以为她在霍真冬那里呆的好好的……”
姚枢说:“我去找她。”
拉尔修也要去,被楚衍拦了一下。
楚衍到底还是偏心自己徒弟的。
霍真冬这个人不简单,离开四大家族的直属势力范围之后,楚衍还能时常察觉到夜临的势力。
当所有人认为矛盾在内部的时候,他已经将势力延伸到外界,掌握相当之多的地下份额了。
拉尔修是个闷葫芦,实际上比看起来更没深度,完全不能和霍真冬抗衡。如果姚枢要去救人,拉尔修也还是不去的好,不然也只会拖后腿。
方慕辽听姚枢这么说,心就放下一半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姚枢摇头:“不必,你把终端给我一个,提供远程帮助就好,我怕到时候顾不上你。”
方慕辽一想也是,就期待的看着楚衍,希望他也去帮忙,人多力量大。
姚枢也没让楚衍去。
“楚衍,你和拉尔修在这里保护方慕辽,我担心夜临会对他不利。”
楚衍这下就淡定了:“没问题,姚哥,你就放心的去吧。”
姚枢说干就干,跟方慕辽简单交代了一下暗号,又拿了终端,然后带了个小生存包离开家门。
他一走,楚衍就教育徒弟:“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就不要跟过去给姚哥添麻烦了,小方就交给你,你们俩前往不要在外露面,我去看看夜临的动向。”
说着,楚衍也出门了。
两个长辈一走,方慕辽看着拉尔修,心里又急又忧,哭丧着脸。
拉尔修被阻拦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就在方慕辽以为他会坐个地老天荒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像是对方慕辽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
然后他转向方慕辽:“你就待在家里吧。”
说着,他也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一会儿,家里就剩方慕辽一个人了,他转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心里一点着落都没有,本想打开平板看看森纱的下落,但是想到刚才的惨叫,他不忍心再看第二遍。
于是,他又没用的哭起来。
森团长对他诸多照顾,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虽然是哥哥,却经常被森纱照顾。
现在她出事了,他却帮不了她,只能向别人求助。
方慕辽抱着平板,喃喃的为她祈祷:“森纱,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再撑一下,姚高战就去救你了……”
与此同时,躺在小公馆的森纱似有所感,从连日的昏沉中清醒过来。
她的困乏是怀孕和饥饿造成的,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什么都会吐,霍真冬一度担心她缺乏营养会影响孩子,但是做过检查后,孩子非常健康,现在就是靠打营养针维系她的生命。
森纱已经瘦的连血管都快找不到了,看护就给她打了静脉小针,每天输液的时候不用拔针头。
虽然方便了输液,但小针扎在身上,连睡觉都要注意不能压到。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森纱面黄肌瘦的倚在垫高的枕头上,看着被子下的两条腿。
她不是什么骨感美人,在外常年的奔波让她有一副健康矫健的体魄,可在霍真冬这儿熬了几个月,她的腿只剩下两根细细的棒骨了。
如果走路摔一跤,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啊,说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床走路了,也没有见过窗帘后的天光。
霍真冬是想把她关到死吗?
这天,霍真冬没有回来,春羡文差人过来问罪,他得去赔礼道歉。
今晚也不用打小针,没人过来打扰她。
森纱难得的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空闲,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束缚带。
束缚带是特殊材质做成的,专为她设计,连一般的剪刀都剪不断,只有钥匙才能打开。
而钥匙挂在霍真冬身上,平时跟他寸步不离,就连睡觉的时候,他也会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
她的手腕瘦了很多,束缚带也跟着缩紧,不让她觉得痛,也让她根本挣脱不了。
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
森纱丝毫不觉得幸福,也不觉得神奇。
她一点也不爱这个孩子。
如果老爸知道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他肯定要心疼嫁妆的。
不知过了多久,森纱听到窗外有细小的噪音。
这样的噪音她听过很多,每次都以为窗户会被风吹开,但每次都是失望。
这次大概也不例外。
她无神的看着房里正对自己的摄像头。
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摄像头的红外光,灭了。
这是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她立刻坐起来,因为起来太猛了还有点晕,然后,她感受到了风。
不是封闭的闷风,而是真的自然风!
风吹起窗帘,时隔三个月,森纱看到了外面一弯惨淡的月亮,还有从窗框探出半个身子的姚枢!
森纱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哪怕是梦,她还是在下一刻热泪盈眶了。
“师父……?”
姚枢看到她的时候,心疼坏了。
他和森纱在医院分开的时候,她还那么健康有活力。
现在却只剩下皮包骨。
更让他惊愕气愤的是她的肚子——
虽然比起别的孕妇,她还是不怎么显怀,但在这样一副身体上,大肚子格外的扎眼。
姚枢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跳进来,走到床边。
森纱正想说束缚带的钥匙在霍真冬身上,就见姚枢拿出一把眼熟的钥匙开了锁,他打开她身上的所有枷锁,拿起外套给她穿上。
森纱乖乖坐在床边,由着他给自己穿衣服。
这个人,这眉眼,她盼了这么长时间。
她的眼泪滴到姚枢手上。
姚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手给她擦脸。
“还能走吗?”
森纱真想跟他一起走,可是两腿落地一用力,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气。
姚枢的声音冷清清的,却让人感觉异常的安定:“别怕。”
他把森纱打横抱起,发现她就算怀了孕,身上也没有几两肉。
“抱紧我。”
森纱费力的抬手圈住姚枢的脖子,姚枢又抽出床单,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踩着密布空中的钢琴线,从巡夜队伍的头顶上,像个幽灵一样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