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顿住脚,往床上瞅了瞅,“熠儿睡着了,你爷儿俩今晚在大床上睡,我去熠儿的小床上睡。”说着,抬脚就往屏风后走。
一只猿臂伸过来,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腰,赵昶轻咛一笑,大袖一甩扑灭了屋里仅存的烛火,拦腰抱起苏鲤,“咱们和熠儿一起睡。”
苏鲤无奈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小东西。
苏鲤终于忍不住问,“为何要装醉?我以为你已经受到了教训,再不会轻易吃庆功宴上的东西,更枉论喝醉。”
赵昶重重吐出一口气,“今晚庆功宴气氛不大对劲,文武百官好象都约好了似的,一个个拼了命的向我敬酒。我怕是有人背地里知会了他们,刻意要把我灌醉。我若不装醉早早地出来,怕是真要出事了。”
苏鲤眯了眯眼,“韶华郡主为何一直守在宫门外?难不成她知道今晚你会喝醉?”
赵昶脸一沉,抿着嘴没接话。
这事两人似乎都有点心照不宣。
半晌,赵昶才轻声道,“我十岁那年被云翼侯带上战场,十六岁他就弃了兵权回京颐养,若没有他的让贤,我不可能有今日的手握重兵权倾天下。”
“云翼侯的确令人敬重。”
赵昶点头,“世人都知,他于我有知遇之恩,所以一直以来,云翼侯府和承俊亲王府便如同一家人,韶华郡主常来府中照顾熠儿,我并未刻意阻拦。”
“可她对你的心思,你看不明白吗?”
“明白,给不起,无法回应。”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或许正是你一直态度不明,对她的殷勤也不加阻拦,这未免就是在暗示她,她还有机会入住承俊亲王府。若是云翼侯向你开口,你又怎好拒绝?”
赵昶摇头,“他不会。挟恩相求,云翼侯做不出,他是个洒脱之人。”
“云翼侯是做不出,那长公主呢?”
赵昶觉得苏鲤的口气重了,急忙转脸看她,“阿鲤,你是觉察出什么了吗?”
“文武百官都要灌你酒,你觉得谁有那么大能力能暗示百官?云翼侯和长公主若没那点心思,又怎可让自家未出阁的千金贵女,深更半夜驾着马车专门侯在皇宫门口,就等着你醉酒出宫钻进她的马车......
阿沾,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孤男寡女,今晚若不是墨五,你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赵昶沉默了。
“阿鲤,你生气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
苏鲤摇头,“没有。”
她是真没生气,她只是对赵昶心疼至极。
他就象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叼在嘴里。
赵昶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阿鲤,我会找机会向云翼侯说清楚。”
苏鲤反手也紧紧握住他,“阿沾,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心计,即便你无心,可保不住别人有心的算计。你若真对韶华郡主无意,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免得夜长梦多,误人更深。”
“我根本对她无意,不可能让她入府,之前只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解释。”
苏鲤白了他一眼,“还有你这样糊涂的男人吗?女人的心思那么明显,他竟当看不见。怕是你府里的人早把她当女主子了。”
赵昶自知理亏,抿着嘴没说话。
稍侯,苏鲤想了想道,“行吧,以后女人的事,就由我来挡着,反正我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京中传出我善妒霸道小肚鸡肠的话来,你可要补偿我。”
赵昶心里立马象灌了蜜,哑着嗓子恳求,“阿鲤,到我怀里来。”
苏鲤脸一臊,一下子甩掉他的手,身子一滑滑进被窝,抱着赵熠软软糯糯的小身子,满足地叹息一声,“我要抱着儿子睡,真软真暖和。”
第二天,星辰和星河端着早膳过来。
星辰故意提醒她,“昨日那个韶华郡主不简单,怕是对殿下有些心思,你可要小心了。”
苏鲤点头,“她与赵昶不可能。”
星辰哼一声,“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不可能,昨儿你刚入府,她就一副女主人的派头,心思昭然若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苏鲤叹息一声,“她是望门寡,自小就许给了北定王府裴家二公子,三年前裴二公子进京来完婚,不小心得了伤寒竟死在了京中。从此她的名声也不大好。
这两年赵昶与南宫戬打仗,多在外少在家,因着云翼侯府与承俊亲王府两府亲厚的关系,她时常来府中照顾熠儿,有些派头也属正常。”
星辰轻嗤一声,“这能算正常吗?管承俊亲王府的家事都管到内宅来了,连连指责殿下决定,连你住哪儿用什么都要横加干涉,即便她是郡主,那也做得过头了吧!”
苏鲤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我这夫人身份也不是白担的,以后女人的事就由我来挡。总之,赵昶想要三妻四妾,那是万不能。以后我恐怕要担上些恶名。”
“担上恶名好,总比明面上虚伪地装大度,背地里再设法迫害强。那才是真正的恶妻,虚伪。”
苏鲤点头称是。
星河此时插嘴,“苏姐姐,方才路上遇到诸葛管家,他说让你早膳后到‘海澜苑’去一下。”
“‘海澜苑’?那不是赵昶之前居住的正院吗?诸葛管家可有说何事?”
星河摇摇头,“瞧着诸葛管家一脸郑重的样子,我没敢问。”
“行,我知道了。”
苏鲤早上醒来后,赵昶和赵熠都不见了,赵昶去上朝,可阿熠哪儿去了?
苏鲤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小东西,急忙问,“阿熠怎么不来吃早膳?臭小子跑哪儿去了?”
星河立马笑了,“苏姐姐,你起的晚,殿下和小世子一起出的门,殿下去上早朝,小世子早膳后到学堂里去了。”
“学堂?”苏鲤有点吃惊,“他才四岁,哪个学堂愿意收他?”
星河笑着道,“这事我一早就打听清楚了,如今这西市的学堂就是咱家殿下建的,里面教书的胡先生,也是殿下聘的。小世子现就在这学堂里上课。”
“原来如此。”
星河继续道,“之前这西市百姓大多都是穷苦人家,根本没钱供孩子上学。殿下在此建府后,就修建了学堂,免费让西市的孩子上学。
听说,焦大学士还经常来学堂授课,如今这西市学堂可出名了。比皇家御院不差。小世子两岁就在学堂里听课了。如今学堂还聘有武先生,专门教喜武的孩子拳脚。殿下还经常去学堂教剑术。”
苏鲤惊愕地点点头,没想古代教育孩子这么早,阿熠两岁就在学堂里混了。
两岁,在现代,怕还穿着尿不湿吧?
苏鲤笑了笑。
早膳后,苏鲤带着星辰和星河去了‘海澜苑’。
‘海澜苑’黑压压聚满了人,见她走进来,都恭身向她行礼。
苏鲤不明所以,瞧着众人若有所思。
看到诸葛七,她急忙走过去压低声音,“诸葛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诸葛七郑重一请,“夫人请到厅堂就座。”
苏鲤坐到厅堂,瞧着外面侍卫丫环婆子管帐先生一应俱全,厅堂的一张桌子上还摆满了厚厚的帐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诸葛七要她过来做什么了。
果然,诸葛七扫了外面一眼,转身走到她面前,拱手,“夫人,今早殿下出门前有吩咐,让夫人即刻掌家。如今府内外一应的管事都到齐了,我来为夫人引见吧!”
“等一下。”苏鲤阻止诸葛七。
诸葛七转身,“夫人还有何吩咐?”
苏鲤瞧着他笑了笑,“之前王府里没有女主子,一应大小事可是由诸葛先生负责?”
诸葛七点头,“殿下在外征战,府里一应事皆是由我安排,殿下就是个甩手掌柜。”
诸葛七一看就是颇有怨言。
苏鲤笑容更加亲切,“那诸葛先生掌管府中诸事没出什么乱子吧?”
诸葛七一愣,夫人这是啥意思?不相信他?
诸葛七腰板一挺,“自然没出乱子,一切井然有序。”
“如此,”苏鲤立马站起来,“那今后府中诸事还是交由诸葛先生掌管,我和殿下一样,喜欢当甩手掌柜。”苏鲤说完就走。
诸葛七一下子明白过来,起身挡住她,“夫人,万万不可。你是府中女主子,掌家,理所当然。诸葛七和府中一应人等皆应听夫人调遣。”
苏鲤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诸葛,殿下相信你,才把府中诸事都交给你,我也亦然。诸葛先生聪明睿智,心思缜密,一看就是人中翘楚。殿下的强项是领兵作战,我的强项是行医治病,诸葛先生一看就是管家的好手。如此,有劳了。”
说完,苏鲤逃一般地跨出厅堂。
众人都有些蒙,还有不喜掌家的夫人吗?
哪家夫人不是把府中钱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夫人,你等等。”
诸葛本回过味来,追着苏鲤到院子里,侧身挡住她去路。
苏鲤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他,随后对着众人道。
“现在我郑重宣布,以后承俊亲王府还是由诸葛先生掌管,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大家没事别来找我啊!”
说着,她一笑,“不过,若是谁要有个头痛脑热腰酸背痛的,请一定要来麻烦我。这我最拿手的,而且特别擅长治外伤。我的医术虽不能说包治百病,但绝对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众人一听,满脸欢喜,急忙向她行礼,“多谢夫人。”
之前他们一直担心,怕新夫人不好伺侯,如今还是诸葛先生掌家,一切都未曾改变。而且夫人心善,会医术,真是太好了。
众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漾着笑。
诸葛七却是一脸黑,“夫人,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苏鲤瞧着他嘿嘿两声,“我有一秘方,专宜生男,诸葛先生成婚后若需要,我免费赠送,算是补偿。”
诸葛七顿时脸涨通红,一句话说不出,袖子一甩背过身。
众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