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将直接扬声道,“既然需要北伐以重兴汉室,南方蛮夷叛乱,自然要出兵镇压,以保后方稳固。”
又有文臣道,“既然这蛮夷首领骁勇善战,又深受当地人敬重,是否可以为我所用?毕竟出兵镇压,也需动用兵力和粮草,这于北伐不利。”
“对叛逆者,必不能手软,当以铁血手段杀之斩之,以绝后患。”
皇上闻言点点头。
他看向赵熠,“熠儿,众大臣所言你可满意?”
赵熠目光闪闪地看着皇上,“皇爷爷也是如此认为吗?”
皇上挺了挺腰身,斩钉截铁,“那是自然,对叛逆者,定然要用铁血手腕。若容情,必留后患。于江山社稷无益。”
说着,皇上刻意地瞟了瞟南祥使臣的席面,此时正是两国签约的当口,中宁自然要表现出强势凌利的一面。
赵熠点点头,“诸葛先生也是如此做,他带大军镇压,却不是对孟获杀之斩之,而是七擒七放。终令他心服口服,不再为敌。”
赵熠话一落,那边武将就吵吵开了,“那怎么可能?七擒七放?那是在玩过家家吗?世上哪有这种带兵打仗的?简直胡闹。”
“就是,既然还需北伐,必得对南蛮速战速决,方是良策。”
皇上瞧着赵熠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笑了笑,“熠儿似是不同意大臣们的意见。”
赵熠点头,“我娘说,诸葛先生高瞻远瞩气度豁达,蛮人自古体格强壮生性嗜血,若是硬打的话,必定损兵折将。诸葛先生用计让孟获折服,此乃攻心为上。
《孙子兵法.谋攻》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诸葛先生用极小的代价,就取得了后方的稳固,此乃上上之策。”
赵熠话一落,众朝臣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都在细细思索赵熠的话。
边思索边看向苏鲤,都惊奇琼华夫人不仅会医术,竟然还会兵法,难不成这就是始皇后遗留的用兵计谋?
史书记载,当年始皇后惊才绝艳,医术惊人,伴随始皇征战天下,听说用兵如神……
更有武将禁不住激动地问,“小世子,不知这《孙子兵法》是何兵书?怎么从未曾听闻?是否是……”
赵熠甚是机灵,听闻,瞧了那武将一眼,直接嗔道,“什么《孙子兵法》?那就是本故事书,是我娘每晚给我讲的睡前故事。现在你们该知道,我娘绝不是一无是处了吧?”
赵熠说完,对着皇上一礼,骄傲地仰着小头跑回到苏鲤身边。
众武将都觉得,小世子真不是一般的狡猾!简直太狡猾。
一点都套不出话。
皇上却婉尔,笑了笑,似乎对赵熠的表现满意至极。
苏鲤用手指点着赵熠的小额头,毫不客气地批评,“你就这样把娘给卖了?”
赵熠摸着额头笑,“我娘亲聪明至极,才不是他们所说的一无是处,他们污蔑你,熠儿自然要为娘亲正名。”
苏鲤无语,直接把他抱在怀里,又郑重叮嘱,“这《孙子兵法》再不可为外人提,否则,我定让你父王揍你。”
赵熠咯咯笑,“父王才不舍得揍我。”
赵昶立马揪住他小耳朵,唬着脸,“臭小子胆大包天,以后你就知道有苦头吃了。瞧着吧!以后满朝的武将都得追着你要《孙子兵法》。”
赵熠吐了吐舌头。
此时,一声弦响,似有铮鸣之意。
只听得南宫扶玉笑着道,“琼华夫人果然不简单,一个故事都能讲出兵法来,如此,本宫便弹奏一曲《将军令》,以供大家欣赏。”
于是众人心神一醒,都看向南宫扶玉。
南宫扶玉不愧是南祥的公主,自带一股尊贵之气,玉手一挥,满殿立时一股肃杀之意。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那种苍凉铿锵之声萦绕耳边,每个人心中都被激起一股战意。号角征鸣,马革裹尸,血染疆土……
每个人心中的使命感,为国而战的荣耀都仿佛在琴弦间跳跃,轻而易举就感染着每一个人。她似乎也在抒发着南祥人不屈不侥的精神。
若论琴技,南宫扶玉的一曲《将军令》当为神技。
一曲终了,满殿激昂。
“献丑了。”
南宫扶玉站起身,朝着皇上轻轻一俯身,昂扬地走到自己的席面坐下。
“南宫公主的琴音激荡昂扬,不愧天下第一。”
皇上也极是大度,丝毫不吝啬对南宫扶玉的夸赞。
南宫扶玉的琴技确实被天下人棒为天下第一,今日的《将军令》实至名归。
“南宫公主如此才情,可惜了……”
长公主咸咸地冒出这么一句,脸上满是对南宫扶玉的推崇和惋惜。
南宫扶玉也是淡淡一笑,似是很不买长公主的面子,“不知长公主殿下所谓的可惜是指什么?扶玉愚顿,还请长公主解惑。”
长公主一笑,“南宫公主如此身份才情,当配我朝承俊亲王殿下。”
她言下之意,苏鲤的睡前故事根本不值一提,她的身份更不配赵昶。
赵昶挑了挑眼皮,“皇长姑母此言差矣,你不是沾,怎知沾的心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况且南宫公主早已心有所属,而沾只对琼华夫人情有独钟。皇长姑母就不要挑拔了。”
长公主一气,也不顾满朝文武和外国使臣在,直接嚷道,“臭小子,瞧瞧你的身边那个女人,有哪一点配得上入皇家玉碟?她简直不堪入目丢人现眼。”
赵昶脸一寒,“皇长姑母慎言,今日是国宴,满朝文武和使臣都在,皇长姑母可不要失了气度,丢了父皇的脸。”
此言一出,御史台老大人就板起脸道,“承俊亲王殿下说的极是,长公主还是慎思慎言。琼华夫人出自‘帝后山’,是皇上亲封的琼华夫人,名正言顺,既然殿下是情有独钟,长公主又何必怀疑殿下的眼光?置喙皇上的决定?”
老御史直接给长公主叩上了‘置喙皇上’的大帽子。
长公主哑口无言,脸色一变,急忙站起来,朝着皇上就跪俯下去。
“请皇兄恕罪,臣妹绝无置喙之意!只是觉得阿沾心善,如今的承俊亲王妃还做质南祥,承俊亲王府怎容屑小之辈耀武扬威?还请皇兄三思,阿沾的婚事不能草率。”
皇上凉凉地瞟着长公主,其实心里甚是着恼。她今日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不顾场合,一再挑衅他的威望。真是可恶。
慈宁宫他已放过她一次,没想竟敢得寸进尺。
“皇妹言下之意,是觉得琼华夫人根本配不上阿沾?”
长公主自恃皇上绝不会在如此场合让她难堪,于是大着胆子道,“她有何德何能配得上阿沾?即便有始皇后传人的身份又如何?她已失去记忆,之前是怎样的腌臜低贱的身份还不知道呢!”
“皇长姑母,慎言!”
赵昶是真的怒了。
他脸寒如霜,瞪着长公主,从未觉得一向对他亲厚的皇长姑母竟是如此的面目狰狞,毫无宽容良善。
南宫扶玉挑了挑高眉,瞟着苏鲤,给了她一个‘你就是惹祸精’的眼神。
苏鲤收到了南宫扶玉的眼神,淡淡一笑,“不知长公主以为,我要如何才能配得上赵昶?”
她直呼承俊亲王其名,让惊怔的朝臣又一震。
琼华夫人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当着皇上的面,竟敢直呼赵昶其名,看来承俊亲王府的夫纲不振啊!承俊亲王也太宠她了。
不过琼华夫人的确好气度,长公主都如此挑衅,她还能从容自若。
众朝臣都有点为她捏了一把汗。
长公主冷哼一声,“如今的承俊亲王妃出身凤氏,身份尊贵,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京城第一才女。敢问,琼华夫人有何颜面伴在殿下身边?”
苏鲤一笑,“长公主的意思,只有会琴棋书画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殿下吗?若如此,那苏鲤就与此殿的众贵女比试一番如何?琴棋书画皆可比,如今皇上太后皇后及南祥使臣都在,皆可做评判如何?”
此言一出,满殿都是倒抽气声。
南宫扶玉直接呛声道,“刚才本宫约你伴奏,琼华夫人不是直接说是乐盲的吗?怎么,被长公主一逼,你就什么都会了?你是瞧不起本公主吗?
如此便罢了,琼华夫人竟还敢大言不惭,要挑衅全殿的贵女?你是真吃了熊心豹胆了吗?还是不要太妄言,丢了承俊亲王的脸。”
苏鲤笑着点头,“公主说的极是,之前对乐理我确实不会,这不是刚听了公主你的琴音就开窍了吗?虽然苏鲤不能与公主比,但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若不然,我就弹奏方才那一曲《将军令》,让南宫公主评判一番如何?”
南宫扶玉闻言都要鄙视她了,“琼华夫人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苏鲤呵呵一笑,站起身,恭谨地对着皇上一礼,“请皇上允许苏鲤弹奏《将军令》。”
皇上一直静默,瞧着下面的动静,也真想看看苏鲤到底还有何能耐?于是,他笑着看向太后,“母后的意思如何?”
太后黑着脸,瞅着苏鲤,低声对皇上道,“之前我知道阿沾这孩子玩世不恭,阿熠这小家伙聪明绝顶,没想承俊亲王府出了个更狂的。
哀家还真就不信了,只听了一遍《将军令》,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人,就能弹奏出此天下最难的曲子吗?皇上,你信吗?”
皇上笑了,“信不信,咱们瞧瞧不就知道了。”
皇上说着,又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伙儿都瞪直了眼睛,看着苏鲤象看怪物一般,他心里好笑,朗声道,“如此,朕就准了。”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