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的脉象怪异,如云雾笼罩,探不到一丝脉动,她不敢告诉赵昶,但他还是知道了。
一进王府,赵昶身子就象一阵旋风踏进骊园,一屁股坐在苏鲤身边,伸手就探上她的脉。
赵昶武功高绝,分出内力探进她身体,依旧探不到她的脉。
苏鲤瞅着他紧皱的眉心,伸出手替他抚平,“别担心,不就是没有脉象吗?又不痛不痒的,大嬷嬷说,顺其自然就好。”
赵昶心疼地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象不要命似的抱紧她,“阿鲤,我们现在就洞房……”
苏鲤一呆。
赵昶抱起她就走向内室。
“阿沾……”苏鲤好笑着,“我明天又不会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阿沾的样子,好象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似的。
赵昶把苏鲤压倒在床上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苏鲤略有挣扎。
她感觉阿沾心跳如雷,手急切地探进她的身子,炽热的吻疯狂地吮吸掉她嘴里所有的空气,蓬勃的欲望让苏鲤有点害怕。
“阿沾……”
好不容易从他口中挣脱出来,苏鲤喘了一口气,就轻轻推了他一把。
可赵昶不理她,动作飞快地去解她的小衣。
“阿沾……”
苏鲤生气了,声音带着不满,手改在捶他。
赵昶依旧不管她,他象个狂魔,要席卷她的一切。
“殿下,苏神医跑来了。”
门外,墨五的声音象一道惊雷,瞬间震醒了赵昶。
苏鲤怒了,一个巧力就把赵昶掀翻在床上,她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丝毫没注意自己此时衣衫半解,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赵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中的欲望象火山爆发,但脸上却有一丝悲恸。
苏鲤指着他,暴吼,“我还没死呢!你就把今日当成最后一天。赵昶,你若敢再这样对我,小心我离家出去,再也不见你。”
赵昶闻言眼眸瞬间通红,两手扳着苏鲤的肩膀一下子把她又按压在自己胸膛,他哽咽,“阿鲤,我不能没有你,你绝不能出事……”
苏鲤在他的桎梏中根本动弹不得,她张口就咬在他肩头,“混蛋,义父就要来了,快松开!”
“小鲤,小鲤……”
门突然被撞开,苏澈的声音冲进来,他慌乱地跑进屋,根本没顾得上此刻苏鲤和赵昶抱在一起交叠在床上有多暧昧……
苏澈跑进内屋,瞪着床上的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愣在当地。
“赵昶,松开!”
苏鲤恼了,使劲捶打着赵昶,赵昶的手臂象铁钳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即便苏澈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也没有丝毫的松动。
下一刻,苏澈转身就出了内屋。
“殿下,你把小鲤松开,我要检查她的情况。”
屋外,苏澈喘着粗气,冲着屋内就是一声。
他也顾不得老脸羞骚,小鲤的情况让他心中象压着一块大石头。
赵昶两眼通红,死死瞪着苏鲤,“阿鲤,你若有事,我绝不会独活。”
“呸呸呸……我们都要长命百岁,我才不会有事。混蛋,你先把我放开。”
苏鲤好不容易从赵昶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喘了口气,就跑出内屋。
“义父,”苏鲤红着脸看向苏辙,“我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苏澈脸色肃然,“我都知道了。”
“是大嬷嬷告诉你的?”
苏澈点头,“是她派人告知的我。”
苏澈急忙把苏鲤拉进画堂,方一坐下,就直接切上她的脉。
果然。
苏澈一脸的凝重,换了只手再切,依旧眉心紧锁。
他一脸的沮丧,“难不成是我把繁红花的块茎用量下多了,才导致你如此的状况?”
若是此,他这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苏鲤摇头,“义父,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把这事揽在自己头上。大嬷嬷给我脉出,说我体内还有旧毒,义父之前可有察觉?”
苏澈有些茫然,“没有人比我对你的状况更了解的了。四年前,我就为你彻底检查了身体,虽未发现有毒,但你体质确实特殊。按说,你当时四肢皆断,重伤如此厉害,若是普通人,早就活不了的。
可你心口始终存留着一口气,好象外面有一层保护层,让你即便身体碎咧,也不会完全死掉。当时的情况,我们只是觉得万幸!
如今看来,或许你体内有一股力量始终被压制着。好象一个人本就有绝世武功,却被人刻意压制了一般。”
苏鲤轻呵一声,“义父,你不会是想说我体内本就有绝世武功,却被人压制了,如今我浑身中毒浮肿,因祸得福,竟破了那层禁制,我的脉象就没有了……
义父,这完全说不通啊!
大嬷嬷还说,我体内还有其他的毒呢!她还说,我就象是吃着毒药长大的。义父,我是人,不是怪物!哪有人吃毒药不死的?”
苏澈叹息着,纠结着眉心,“我自以为,一生钻研医术,在医道上,应该鲜少有难住我的,没想……”
他看着苏鲤,满目怜惜,“你是义父见过最让人心疼和担心的孩子,三番两次遭遇责难,真不知你这一生,何时能否极泰来?过安生自在的日子。”
苏鲤笑笑,拍拍他的肩安慰,“义父,莫要担心,我已经很幸福了,有夫有儿万事足。至于这脉象,即便怪异,我不也活得好好的?你们就别为我瞎操心了。”
苏辙闻言立马高扬一声,“这怎么能是瞎操心?你这情况,义父都要急死了,是我无能,诊不出你体内是何毒,也解不了你的脉象之谜......
小鲤,义父真是没用。”
说完,苏澈自责地深深低下头。
“有一种人的脉象是虚无的。”突然赵昶插话进来。
苏澈猛地抬起头,“什么人的脉象会是如此?”
赵昶站在珠帘前,眉目深沉地看着苏鲤,“‘月神宫’赖疯子制作的一种无意识的‘毒人’……当年,我眼睛被毒瞎,被送去‘月神宫’,他见我天赋异禀,便想把我制作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毒人。结果……”
说着,赵昶瞟瞟苏鲤,“有人为我解了毒,赖疯子功亏于溃。虽然他没有把我炼制成毒人,可也真实淬炼了我的身体。至少,我几乎也是百毒不侵。据我所知,若是当时他成功了,我的脉象便是虚无。”
苏澈猛地扭头看向苏鲤。
苏鲤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还不等苏鲤反应过来,苏澈又一次切上她的脉。
苏鲤怨怪地瞅了赵昶一眼,又看向苏澈,“义父,你别听他胡说!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啥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毒人吧?若是如此,我还会中繁红花的毒吗?我还会在四年前被打折四肢扔进‘帝后山’吗?”
苏鲤一下子抽回手,“义父,我就是个普通人,这脉象,若是不让我死,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
苏鲤突然扭头看向赵昶,“阿沾,你不会嫌弃我吧?你会认为我是怪物吗?”
赵昶闻言轻咳一声,目光甚是无奈,“是怪物又何妨?你总归是我的女人。”
苏澈站起身,神情平稳了不少,“你放心,义父现在马上回太医院,和你那些师叔们再查查古医典籍,看看古藉中是否有你这种病症记载?”
苏鲤也站起来,抿抿嘴,“义父,我这样就挺好的,你别费神了。这段时日,你为解我繁红花的毒都清减了不少。”
苏澈摆摆手,“若是早知道解繁红花的毒就是它的块根,我何需让你灌了那么多无用的药……”
苏鲤嘿嘿一笑,“义父,这喝药于我就跟喝凉水一样,我已经习惯了。”
苏澈身子一震,扭头又瞅向苏鲤。
是啊!喝了那么多冤枉药,不管好的坏的,就真的跟喝凉水一样,没任何反应。
小鲤的身体真不是一般的特殊!
苏辙想想还是无法解释,摇头叹息着离去。
苏辙走后,苏鲤立马看向赵昶,颇有点秋后算帐的意思。
赵昶身子一僵,一张天下无双的俊脸简直帅爆了。
特别是那双眼睛,象碎满了冰蓝色的钻石,精光内敛,漂亮至极。
苏鲤哈笑着,抱着肩慢慢走向赵昶,就象欺国霸女的恶霸一样,“赵昶,你老实交待,真不嫌弃我?”
赵昶站得稳稳当当,闻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不嫌弃!反正,我也是怪胎,百毒不侵身强体健,一般的兵器也伤不到我。”
当然,枪除外。
苏鲤突然笑了,猛地一个起跃就跳上赵昶的身上,赵昶急忙手忙脚乱地拖住她的屁股。
苏鲤两手圈着他的脖颈,脸色绯红,眼睛带着光,“阿沾,既然咱俩都是怪胎,要不要接着去洞房?”
赵昶眉梢一挑,紧抿的唇角慢慢地扩大,终成一缕魅惑的笑容。
他暗哑着嗓子,两眼亮的如星子,“只要阿鲤有所求,夫君我必倾尽全力……”
苏鲤哧哧笑。
不等了,就今日!她就要她的阿沾。
赵昶抱着苏鲤转身就进了内屋。
“焦夫人,我家夫人现在不方便见客。”
墨五的声音又大煞风景地传来。
苏鲤一个皱眉。
赵昶直接黑脸。
门又一次被撞开,焦夫人威武的身子一阵风似地闯进来。
赵昶和苏鲤同时扭头看她,苏鲤乖乖地从赵昶身上滑下来。
赵昶面无表情,一张脸黑沉地看着焦夫人。
焦夫人一脸冷肃,丝毫没有搅了鸳鸯的愧疚。
她直接问苏鲤,“琼华夫人,我想知道,你对明珠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苏鲤知道她是为裴二公子而来,便深吸了一口气,“夫人随我到画堂说话吧!”
焦夫人一挑珠帘率先走了出去。
苏鲤回头可怜巴巴地瞧着赵昶。
赵昶抹了把脸,喉头滚了滚,“晚上,谁敢再闯进来,爷就劈了他……”
苏鲤一笑,转身走向画堂。
焦夫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全身都蕴含着怒意。
苏鲤拿出一本医案放到她面前,“这是义父从太医院拿来的有关裴二公子的医案,焦夫人可以好好看看。”
焦夫人瞧着那医案,根本没动,她只抬眼看向苏鲤,“我只想听夫人诊断。”
苏鲤认真道,“之前我只是猜测,如今便能确定,裴二公子当年确实是中了百枯蛊。中了百枯蛊的人,身体反应特征皆与二公子完全一样,一百天,枯竭而亡。药石无救,也查不出任何原因。”
焦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悲恸深刻而沉重,她没说话,手往头上一扒,苏鲤便看到,她一头青丝竟是个假发,假发下,一头白发灼烧了苏鲤的眼睛。
“四年前,自从俊樵生病至死,我就心疼的一夜白了头。他本是欢天喜地的来京城成亲的,住在我的家里,我里里外外为他操持着,真是满心的欢喜。
可谁能想到,不到两个月,他鲜活的生命就在我面前慢慢枯萎……那种心疼和无可奈休的煎熬,时时象烙铁一样烙着我的心。当时我疯了一般,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但凡有点医术的人,都被我请进府中为俊樵看病。可每个大夫都说,他只是得了风寒......”
焦夫人眼中含着泪,脸上却是惨笑着,“原来,他根本不是得了风寒,而是被人下了蛊毒……”
焦夫人说着,一把捂住了嘴。
泪水从脸上漫延而下,她哭的悲恸不已。
苏鲤起身拿了块干巾递过去,焦夫人接过,一把用干巾捂住了整张脸。
她微弯着身子,耸动着肩头,悲痛的无法自仰。
赵昶也走过来,“焦夫人不必难过,冤有头债有主,若裴二公子当年真是被毒蛊所害,凭焦大学士与父皇的情义,父皇定不会袖手旁观。终会给裴二公子一个交待。”
焦夫人闻言用干巾擦了擦脸,摇头,“这是我们裴家的事,不用劳烦皇上。他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不用惊动他。
我们裴家人向来恩怨鲜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从不在乎权势门阀。即便他是皇家贵胄,害了我的俊樵,我裴家也绝不会放过他。”
当年北定王把裴夫人带入京城,是要献给皇上的。不想,她竟一眼相中了皇上身边的伴读焦大学士。皇上与焦大学士自小一起长大,有着兄弟般的情谊,自然乐意成全,便把她赐给了焦玉甫。。
焦夫人对皇上一直心存感激。
她性情直爽,直言不讳,虽然总是把焦大学士揍得鼻青脸肿,让京城的贵夫人们都笑话至极,可她丝毫不在乎,依旧活得洒脱恣意。
但只有皇上知道,不管她怎样横,对皇族却是忠心耿耿。对他,也不象别人那么般畏惧,总是很随意,就象对待朋友知已一般。
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让皇上很高兴。
私心里,不管御史台怎样弹劾焦夫人,皇上都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焦夫人与皇上的关系不一般。
所以,有时候焦夫人说话,对皇上也不会有刻意的敬重。
焦夫人定了定情绪,转头看向苏鲤,“只是,若是俊樵真是中了百枯蛊,如今他人不在了,可有什么办法证明?”
苏鲤想了想,纠着眉心,“中百枯蛊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死后,即便干枯,停止心跳,但整个尸身不腐。若是......”
说着,苏鲤看向焦夫人,“若是能将裴二公子的尸身送往京城,我必定能证明他确是中了百枯蛊,而非得了风寒。”
焦夫人听闻,一下子站起来,“如此,我便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焦夫人抬脚就走。
“夫人,”苏鲤喊住她。
焦夫人回头。
苏鲤一脸的凝重,“即便夫人把裴二公子的尸身送往京城又能如何?没有人能够证明明那百枯蛊就是韶华郡主下的,夫人又何必惊动二公子......”
焦夫人一声冷凝,“即便找不出证据证明,我也要把俊樵的尸身运回来,我就是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侄儿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毕竟是我侄儿从小定下的媳妇儿,即便他不在了,她也休想一跃龙门变凤凰!”
苏鲤知道,她定是指韶华想入东宫之事。
她是绝不会让她如愿的。
苏鲤拦不住焦夫人,只能任她离去。
赵昶见她皱眉不散,安慰道,“任谁知道了自己的亲人,是如此死去,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焦夫人的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此事一闹,韶华郡主再想入东宫,怕是难了。”
“所以,在裴二公子尸身进京之前,就绝不能让大长公主如愿。”
苏鲤说着看向赵昶,“‘碧云天’连骐连老板手里有一个证人,我想把她请进王府,爷可是同意?”
赵昶点头,“我让三虎直接把人接过来。”
苏鲤颔首,“这样也好,由三虎去接人不会引起外人注意,毕竟,他是为皇上办差,无人敢查问。”
赵昶却阴着脸,“以后你少与那连老板见面,他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看着就让人恶心。”
苏鲤好笑地看着他,“连老板是唱花旦的,神韵气质自然与常人不同,但我却没觉得他有丝毫女气呀!反而气质独特,雌雄莫辩,甚是特别。”
赵昶本无心,闻言,立马纠了眉心,“你竟然如此看好他。”
“对呀!我还答应他,改天一定去为他棒场。”
赵昶一听,立马扛起苏鲤,“现在就去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