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一步跨进毒雾里。
墨五一声惊呼,“四殿下……”
苏鲤闻声蓦地转过头,就看到赵澜也踏进毒雾要追过来,她急忙大喊,“月澜,你赶紧退回去,这雾毒性太强……”
她话未说完就住了嘴,因为赵澜站在毒雾里安然无恙。
赵澜却心慰地笑了笑,“你忘了,我服下了‘玉清丹’,它是世上唯一的解毒圣药,把我的腿都治好了,这点毒雾又算得了什么?”
赖疯子听到了,激动的声音立马传来,“没想到世上最后一颗灵丹圣药竟然进了四殿下的嘴,如此甚好!甚好!看来你的血液也异常珍贵,待会老夫便取一些来。”
赵澜一听,冷哼一声,“巫医大人未免太狂妄,这世上好东西如此之多,难道你都要占为已有吗?”
赖疯子急切地道,“只要你愿意献向鲜血,那老夫便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想要什么?只要老夫能做到,必不失言。即便是那个至尊之位,老夫也能帮你手到擒来。”
赵澜脚步一顿,心中立时升起反感,语气冷冷地道,“本殿下此番前来,就是要查寻袭击裴世子的凶手,不知巫医大人可否告之,韶华郡主是如何到的你手上?”
赵澜已经与裴世子谈过了,有一个疯癫的黑衣人,武功极高,一出手就把他打伤了,如今看来,定是赖疯子无疑了。
赖疯子默了默,“她是老夫的亲闺女,嫁给死人被带去北定王府,老夫自然不干!况且北定王府心怀叵测,竟然给她下了‘百枯蛊’,真是可恶至极!
老夫不过只重伤那裴世子,没有要了他的小命,那是老夫仁慈!四殿下若想替裴世子讨回公道,老夫也不干!”
他这是变相承认了,是他袭击了北定王府的车队。
赵澜沉下脸,“那裴二公子的死,又该如何算?”
赖疯子轻飘飘地道,“死了便死了,裴家那么多儿郎,死一个算什么?都死绝了才是好!”
赵澜厉喝一声,“巫医大人好不公平!裴家世代忠良,裴二公子忠勇可嘉,是国之栋梁。竟然横死韶华之手,即便韶华为其赔命也是应当!巫医大人竟然为一已之私,如此强横无理,你又有什么资格留在‘月神宫’?不配巫医之名!”
赵澜话音刚落,一团毒雾形如厉剑就向他射来。
苏鲤一惊,月澜不会武功,她正要出手,不想赵澜一个诡异的旋身就轻巧地躲过袭击,苏鲤一下子怔住了。
月澜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相处三年,他一直是坐在轮椅上了,何时竟有了如此厉害的功夫?
赵昶瞧着苏鲤惊愕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四弟因为腿疾,自小就习武,父皇寻遍天下才为他寻得合适他修习的师傅,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强身健体,早日健复。”
苏鲤慢慢垂下眼睑,轻轻转过身,“知道了,如今救阿宝重要。”
大长公主突然对着赵澜道,“阿澜,只要你放过他和韶华,裴二公子的命,我赔给北定王府如何?”
“长姑姑,你这又何必!”
别看大长公主平日怎样嚣张跋扈,但她最疼赵澜,几个侄子当中,只有他最得她心。
此时大长公主目带恳求地望着赵澜,“阿澜,姑姑如今身败名裂已经活够了,死不足惜!可韶华才二八年华,好日子还长着呢!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死人?一辈子受北定王府禁锢欺负!此次是我求的他,若不然,他会一直在‘月神宫’逍遥自在,不会再沾染红尘。”
赵澜皱紧了眉,“长姑姑……”
他欲言又止,可如今这局面,赵澜觉得相当为难,韶华和耶律慎都脱不了干系。可方才大长姑姑的提议,似乎又合情合理。
苏鲤和赵昶听得明白,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焦夫人一心是想要韶华死的!裴二公子的棺椁烧了,北定王府铁了心要报仇,即便大长公主替死,恐怕这仇也解不了。
裴二公子太让人心疼了。
众人走到酒楼门口,见楼门大开,里面阴森森的。门前站着两个身材魁伟的人,微垂着头,目光呆滞,显然没有意识。
这就是活死人!没有意识,不知痛觉的杀人狂魔。
赵昶顿住脚,突然一声高扬,有些不耐烦,“耶律慎,把阿宝放出来。”
耶律慎嘎嘎笑两声,“看着这两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赵昶阴着脸,抿着唇没说话。
苏鲤诧异,仔仔细细瞧着这两个人,心中电石火光,一下子愕然张大嘴,“他们不会是军人吧?”
耶律慎的声音又传出来,“还是阿隐聪明,你猜得没错,他们就是承俊亲王的‘翼龙卫’受伤退下来的军人,他们是自愿卖给我的哟!我可没强迫他们。”
苏鲤一下子胆寒了,难怪赵昶一下子坏了心情。
她甩掉赵昶的手走过去,捻出银针就刺向那人眉心——
纹丝不动,毫无感觉。
苏鲤拔下银针,又朝着几个穴位扎下去,最后泄气地收回手,“他们,救不回来了。”
赵昶轻轻握住苏鲤的手,他心痛地瞅着他们熟悉的面孔,紧紧咬着牙关。“我不会让他们白白受此折磨的。”
“耶律慎,我再说一遍,把阿宝放出来!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以后你所珍视的,你所不舍的,你所牵挂的,我都会通通毁掉。”
“臭小子,你以为我是被威胁长大的吗?”
赵昶突然身后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拉引线,脱手就扔进酒楼里。
‘轰……’的一声巨响,酒楼的庭堂立马被炸的塌了一半。
苏鲤大吃一惊,“你是什么时候研制出的这个?”
“吃一堑,长一智。南宫肃能做出来,本王同样会依葫芦画瓢。”
大长公主立马冲进去,踏着废墟大喊,“阿慎,你赶紧把阿宝放出来,苏鲤一言九鼎,她答应救韶华,就一定会救。”
“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耶律慎语气相当恶劣的咒骂着,就见两个侍卫驾着一个头上罩着个整个黑面罩的女子走出来。
苏鲤迎上去,一把接过,她眼冒金光查看一番,转头对赵昶道,“是阿宝……”
可是阿宝浑身软绵绵的,没任何意识。
赵昶皱眉,“她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是中毒了?”
苏鲤笑着摇头,“她是睡着了……”
赵昶顿时无语。
苏鲤看向赵澜,“四殿下,可否麻烦你把阿宝带出去?”
赵澜看了看赵昶,脸上极是不情愿,可苏鲤的请求,他也无法拒绝。于是点头,“好。”
苏鲤把阿宝放到他背上,赵澜背起阿宝,回头瞧了苏鲤一眼,纵起轻功一下子消失在浓雾里。
于是苏鲤对着大长公主道,“麻烦大长公主带我们进去吧!韶华郡主多等一刻,就受一刻的折磨。”
大长公主颔首,急忙在前面带路。
赵昶牵着赵昶踏进塌了一半的庭堂,随着大长公主往酒楼最深处走,在一个暗室的门前,大长公主旋动一个花瓶,暗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寒之气立马扑面而来,象是酒楼的冰窖。
大长公主裹紧了身上的衣衫,毫不犹豫地跨进去。
苏鲤与赵昶对视一眼,两人随即跟进。
里面果然是酒楼的冰窖,寒气弥漫,但空气清新,显然并没受毒雾的影响。只是从进入镇子到酒楼,苏鲤没见到任何一个活人。她不知道,耶律慎把整个镇子的人都怎么样了?
苏鲤和赵昶跟着大长公主一下子进入冰窖最深处,里面犹如葫芦肚山洞一般,非常宽阔。
苏鲤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黑乎乎的袍子,披头散发,形象邋遢,面容却奇俊的中年人。果然,他与耶律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有点玩世不恭的神态,与富贵冲天的耶律禹不能比。
耶律慎手里正拿着个葫芦酒壶灌着酒,抬眼看到苏鲤,突然一讶,“咦,丫头,你竟然有孕了。”
苏鲤很是诧异,耶律慎竟然只仅仅一眼就看出她怀孕了,真是精怪了!
“既然如此,我更不怕承俊亲王使诈了。”
似乎看出苏鲤怀孕,耶律慎便相信赵昶不敢轻举妄动。
赵昶冷哼一声。
苏鲤转眼看到韶华郡主正侧躺在一张冰床上,浑身似乎都结了一层冰。中了‘百枯蛊’的征兆是象受了风寒一般,如今耶律慎把她放在冰床上,不是更加重她的征兆吗?
苏鲤直接走出韶华郡主。
突然脚步一顿,只见冰床的床尾下正斜躺着一个人。待苏鲤定睛看去,突然大吃一惊,快步奔过去,“孟大哥……”
躺在地上的可不就是孟云天,只是……
苏鲤又顿住脚,只是现在的孟大哥却穿着国师大人常穿的锦袍,一张白玉面具正滑落在地上……
苏鲤的脑子‘嗡’地一声,似乎有些不能转动了。
她呆呆地看着孟云天,或者是耶律修度,之前与孟云天与国师的交际一幕幕又浮在眼前。
她真是笨呢!国师明明就是孟大哥,她却竟然始终没有识出他。
赵昶叹息一声走过去,“为了云锦城,他不能以国师的身份出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父皇授意的。要知道整个云锦城的税收收益,占了整个国库存的三成,父皇需要他为中宁奔波。
所以,百姓一直相传,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那时候,他都是以‘孟云天’的身份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