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云嬷嬷有些为难,“皇上对皇后这次的生辰宴非常看重,往年因为四皇子患疾,皇后无心过生辰。如今四皇子痊愈,皇后心情大好,皇上便想着为皇后大办一场。今儿皇上到慈宁宫跟太后商量,太后便想着让太子妃和王妃一起操办。”
苏鲤想了想道,“四皇子尚未娶亲,皇后生辰,作为晚辈,我和太子妃嫂嫂理应为皇后操持。我这便随嬷嬷进宫一趟吧!”
云嬷嬷一听欣喜,没想苏鲤如此好说话,要知道操持生辰宴并不轻松,如今太子妃和她都有身孕,此刻要求她们劳心劳力,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云嬷嬷怯怯地瞟了赵昶一眼,立马对着苏鲤恭谨地福了福,“马车已经备好,老奴在外面等着王妃。”
苏鲤颔首,“云嬷嬷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便随你入宫。”
“是。”
云嬷嬷退出花厅,赵昶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皇后要大办生辰宴,完全可以交给尚宫局操办,你和太子妃嫂嫂都怀有身孕,此刻让你们受累,若有个好歹,后悔莫及。也不知父皇和太后是怎么想的?不行,我现在就到父皇面前替你辞了这差事。”
苏鲤一把抓住他,“不管父皇和太后是怎么想的,皇后生辰,做为晚辈,我和太子妃嫂嫂为皇后操持是理所当然。此事你莫要多嘴!你若帮我辞了,太子妃嫂嫂就得一个人受累,我更不放心!如今我俩相互帮衬着,定然能做好此事。”
苏鲤说着,便往里屋走。赵昶叹息一声,知道劝不了,便跟上去亲自为她换了衣裳,随后依旧不放心,“我这便随你一起入宫,听听太后如何说?”
苏鲤翻了个白眼,“你今日偷懒,不去上朝,陪我去了‘月神宫’。如今太后召我,你跟着去算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你是妻奴。”
“妻奴?”赵昶声音一高,立马就笑了,“这个词新鲜,我现在就要做个妻奴,你休想甩开我。”
他象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苏鲤,苏鲤无奈,只得任他跟着。
云嬷嬷一看承俊亲王要跟着进宫,她抿抿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
赵昶堂而皇之地上了马车。
到了慈宁宫,赵昶陪着苏鲤进去,就听得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赵昶和苏鲤一起向太后请安,“阿沾,阿隐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心情不错,嘴角一直噙着笑,虚手一抬,“阿隐怀着身子,快快平身吧!”
赵昶和苏鲤又向皇后行礼,“阿沾,阿隐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皇后心情更是好,她身边坐着耶律姗,感情好的比母女还亲,“阿沾,阿隐不必多礼,快起身!”
赵昶和苏鲤又向二公主见了礼。
耶律姗站起身,对着赵昶和苏鲤深深一福,“阿姗见过承俊亲王殿下,王妃,殿下王妃万安。”
苏鲤瞟了瞟皇后,笑着虚扶起耶律姗,“明玉郡主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看来耶律禹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二公主和明玉郡主的心情,瞧她们此刻的样子,似乎与皇后的关系更好了。
耶律姗就势直起身,对着苏鲤欢快一笑,“此番皇后娘娘生辰,要王妃和太子妃受累了。”
苏鲤一怔,此事由耶律姗提起就太不合规矩了。太后和皇后还未开言,她就快嘴快舌,显得极没教养,更是僭越了。
苏鲤笑笑没说话,侧身走向太子妃耶律穆,轻轻一福,“阿隐见过太子妃嫂嫂,嫂嫂万安。”
耶律穆温婉地笑着扶起苏鲤,“妹妹也有了身子,何必如此多礼?快起身。”
苏鲤顺势坐在她身侧,赵昶大咧咧在苏鲤身旁入座。
太后看他极不顺眼,“哀家唤王妃有事,阿沾跟着过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怕哀家欺负了她不成?”
赵昶一点都不好说话,他板着脸,“太子妃嫂嫂和阿隐都怀着身子,皇祖母还要让她们二人操持生辰宴,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此话一出,皇后和二公主率先沉了脸。
太后冷哼一声,“瞧你那副小肚鸡肠的样子,如今四皇子大好了,哀家什么心事都没了,就想着趁皇后生辰,好好热闹热闹。瞧你一副极不乐意的鬼样子,象什么话?太子嫂和王妃都是皇后的儿媳,为婆母操持生辰难道不应该?”
“应该应该!”赵昶点头如鸡吃米,“最好此次趁着母后的生辰宴,赶紧为四皇弟定下门好亲事,这样双喜临门,皇祖母更高兴。”
皇后和二公主的脸色立马缓和了一些。
太后目光意味地看了耶律姗一眼,“嗯,阿沾提议不错,是这个理呢!哀家这便下懿旨,让三品以上家有未婚适龄女儿的朝臣都携女眷参宴,到时候让阿澜好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他年龄不小了,也该定亲了。”
太后如此一说,二公主和耶律姗脸色一下子极不自然。
赵昶接着鼓劲,“最好,让四皇弟把正妃侧妃人员都选了,一起娶进门,便是三喜临门。来年添丁又添碗,多好!”
皇后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听赵昶如此一说,抿了抿唇,甚是不待见地看了他一眼,“阿沾可真会说话,你和太子殿下都独守着一人,却让你四皇弟娶妃又迎侧妃,这算个什么事?你父皇肯定会认为你四皇弟馋于美色,本宫以为,娶一个知心的就好。”
说着,皇后满脸宠爱地拉着耶律姗的手。
耶律姗羞的急忙低下头。
赵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故意哀叹一声,“谁让我和太子哥哥心胸太小,小的此生只能容纳下一个人。不象四皇弟,能者多劳……父皇肯定也希望四皇子多多开枝散叶嘛!”
皇后瞟瞟赵昶没说话,心里却嘀咕着:理是这么个理,但话却让人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什么叫能者多劳?难不成他还意有所指?
想着澜儿夺了赵昶的兵权,皇后心里笃定赵昶心里肯定不愤,所以句句透着讥诮。
“阿沾若是觉得为本宫操持生辰宴,让太子妃和王妃太过劳心,本宫便令尚宫局操办就是。反正本宫多年也不办生辰宴,也无所谓大办小办。只是皇上极为看重,母后又觉得太子妃和王妃是自家人,所以才有此一提。阿沾心疼王妃,本宫能理解。”
皇后如此一说,太子妃和苏鲤立马站起来,深深福身,“母后不必多心,儿媳为母后操办生辰宴理所当然,不劳心。”
赵昶一看,立马闭了嘴。
太后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哀家让尚宫局协助她二人,阿沾就放宽心吧!宫里那么多人,难不成还真让她们俩亲力亲为?皇后的生辰,你可不能搅了兴,否则,哀家也不放过你。”
赵昶立马站起来,对着皇后深深一揖,“儿臣先预祝母后福寿安康,年年安乐。”
皇后被他气笑,顿时一嗔,“行了,放心,绝累不着你的宝贝王妃。”
赵昶嘻嘻一笑,“母后知晓儿臣的心思便好,太子妃嫂嫂和她都怀着皇嗣,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母后多海涵谅解。”
经他如此一说,皇后再怎样都不能多怪罪了,她目光瞟着太子妃和苏鲤的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澜儿都二十岁了,还未成亲生子。如今太子和赵昶都有两个孩儿了,她之所以暗示皇上要大办生辰宴,就是想趁此为澜儿敲定婚事。姗儿就是她最中意的儿媳。这一次,说什么都得让澜儿答应。
“皇上驾到……”
随着宫外一声宣扬,皇上满面笑容地大跨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太子和四皇子赵澜。
众人立马起身向皇上见礼。
皇上哈哈一笑,“都平身吧!”
说完,皇上便对着太后一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太后心情极好地笑着,“太子妃和承俊亲王妃都答应了,皇后的生辰宴由她们操持,所用之物由尚宫局协助,保管让皇上满意。”
皇上目光立马看向太子妃和苏鲤,特别是太子妃,肚子已经显怀突起,皇上心情极佳,收回目光便坐到太后的身边,“此番皇后的生辰,必然要好好热闹热闹。朕下旨让三品朝臣携家眷都来参宴。”
太后立马笑了,“哀家正有此意。”
四皇子赵澜一身锦绣华服,身姿俊挺地站在太子身边,容色干净雅致,即便站在太子身边,丝毫也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更加出色养眼。
耶律姗目光痴痴地看着赵澜,半张粉面羞得通红。
可性子沉静一直爱笑的赵澜却始终板着一张脸,对于耶律姗的美目流连丝毫没反应。他轻轻倒背着手,反而有种遗世独立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
苏鲤目光挑着赵澜,觉得他是完全地变了。
皇宫真的能快速地改变一个人。
从慈宁宫出来,赵昶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直接牵住了苏鲤的手。苏鲤羞得不行,左右看看,想甩开他的手都不能。
太子和太子妃并肩走在他们后面,完全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中规中矩,在礼节上完全不敢有丝毫逾越。
太子和太子妃看到苏鲤几次想甩开赵昶的手都不能,只气得频频向赵昶瞪眼睛,甚至暗中还踢他一脚。二人相视一笑,觉得三弟活得才是洒脱真性情。
赵澜站在慈宁宫宫门口,幽幽的目光看着赵昶和苏鲤走远,一双纯净的眼睛里蕴满了复杂。
赵昶和苏鲤上了马车,赵昶的脸就沉了下来,“皇后此番绝没安好心,你和太子妃嫂嫂在宫中一定要万般小心。”
苏鲤一怔,觉得他太过杞人忧天了,“你觉得皇后会对我和太子妃嫂嫂不利吗?应该不至于!这可是她的生辰宴,搞砸了对她没好处。我觉得皇后的心思全在四皇弟的婚事上,你没瞧见,她对耶律姗极是满意,怕是四皇妃的人选非她莫属。”
赵昶轻哼一声,“他们都太不了解四弟了,别看他平日脾气好,见人就笑,可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皇后若想拉郎配,绝不会成功。四弟不喜耶律姗。”
“可我听说,皇后一早就相中了耶律姗,是她内定的儿媳。之前是因为四弟的腿疾,耶律姗一直在等着他。如今一切都完满了,皇后肯定会极力促成他与耶律姗的婚事。”
赵昶皱眉,“真不明白,皇后怎么就对耶律姗看对眼了呢?耶律姗虽然是二公主所出,但因着耶律禹的关系,父皇也不太会认同这门亲事。毕竟皇家已经娶了出身耶律家族的耶律穆为太子妃,耶律家族的女人不可能再进皇家。”
苏鲤想了想,“如今你可查得,耶律禹在何处?”
赵昶愤愤一声,“耶律禹已经象没事人一样回了耶律家族,我们当时只是耳听,没有亲眼所见就是他杀了耶律慎,即便父皇心知肚明,但目前还不能办他。国师受仗罚,已经把此事揭过了。”
“可是大长公主肯定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昶立马看向她,“阿鲤,你已经放过她了......”
“谁说的?我当时只是让她带着韶华郡主走,可没说一辈子不再找她。”苏鲤瞪着眼睛狡辩。
赵昶‘扑哧’一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我早就派人暗中跟着她,如今她的藏身之处,怕是只有我知道。”
苏鲤欣喜地立马挥手重重拍在他肩头,夸奖道,“最知我心者,阿沾也!”
赵昶哧哧笑着象只偷腥的狐狸,“咱俩彼此彼此。”
回到‘凤离宫’,赵昶立马给苏鲤配了进宫为皇后操持生辰宴随行的人选,苏鲤瞧着站在一排的人,皱着眉道,“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吧?太子妃嫂嫂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你却给我配了十个人,阿沾,我是去进宫办宴,不是去打仗。”
赵昶丝毫不觉得多,“要得,就因为太子妃嫂嫂身边无人,我才要给你多配些人。宫里人心复杂,捧高踩低,阴奉阳违大有人在。有自己人在身边,你们办起事才会更顺畅。记住了,在宫中行事,千万不要低眉顺眼,有太子和我在后面给你们撑腰,要有不长眼的敢为难你们,直接严惩就是,不必在乎他是谁的人。”
说着,赵昶认真地看向苏鲤,意味道,“你现在是阿隐,万不得已不能动武,更不能行医,可是记住了?”
苏鲤微怔,“可是大家好象都心知肚明我是谁......”
赵昶摇头,“真与假,又有几人能真正分清?阿鲤,切莫大意,如今你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孩子,为了他,你也要万分小心。
我总觉得,此次太后让你与太子妃嫂嫂操持生辰宴,绝不是太后的本心。她最是护犊,不可能让你们挺着大肚子劳心劳力。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皇家无情,丢的是皇家的脸。而太后最注重脸面。此事,若说皇后没有在父皇耳边吹枕边风,我绝不相信。”
苏鲤劈手就给了他一拳,“行了,此事已定,你再叨叨也没用。当时在慈宁宫你也瞧见了,皇后是铁了心让我们操办。切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吧!敢谋害皇家子嗣,我觉得她还没那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