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漓直摇头,“谢家都到这一步了,还在算计。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
沐景翰很平静的说道,“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坦然做到,由奢入俭。”
夏清漓想想也对,“享受惯了的人,哪能轻易做到寻常人的生活。对了,这么多人到谢家,有没有可疑的?”
“我指的是,谢老爷子背后的人。”
沐景翰眸露冷光,“没有。但我怀疑,对方早就和谢老爷子联络了,比如,谢家突然分家的事。”
夏清漓用食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我觉得,可能我们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咱们不妨将我的身世,和这些事分开来。童氏等人背后的人,至少七成可能性是一个人,对方在利用童氏等人筹谋某件事,所以涉及到矿产这些。”
沐景翰也有这个想法,“咱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夏清漓嗯了声。
她留下了茶钱,推着沐景翰出了茶馆,径直回摄政王府。
却不曾想,在摄政王府的大门口看到了谢家的两姐妹。
谢家两姐妹的打扮与当初完全不同,如今她们的打扮偏素雅低调,处处透着一股书香气,连配饰都少了很多。
两姐妹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礼:“见过摄政王。夏大小姐安。”
沐景翰连一个余光也没给这两人,倒是夏清漓随口问了句,“两位谢小姐来找摄政王有事吗?”
谢春兰和谢春竹对看一眼。
“摄政王殿下,不知可否到内一叙?”谢春兰往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想说说谢家的事。”
沐景翰和夏清漓来了兴趣,便让谢家两姐妹进了摄政王府。
小花园。
沐景翰将各色零嘴放在夏清漓的面前,并不搭理谢家的两姐妹。
夏清漓拿了点零嘴吃,笑看着谢家两姐妹:“两位肯说谢家的事,不知是有何要求?”
谢春兰和谢春竹面露苦笑,若是愿意,她们姐妹也不想走这一步的,可不得不走这一步啊。
“我们姐妹想求个平安,不想再被家族当货物一样衡量了。”谢春兰叹道,“不瞒夏大小姐,我们姐妹没有你这样的勇气和胆量,只好来寻求摄政王的帮助。”
她和二妹从小身在谢家,太了解女子没了家族的后果。特别是她们这样有才有貌又没护住自己本事的女子,那更是容易出岔子。
夏清漓并未心生同情或者怜悯,甚至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嗯。”
谢春兰和谢春竹也不是来要同情或者怜悯的,姐妹俩十分清楚该如何做,才能摆脱现有的命运,如何才自己过上安稳的日子。
“谢家在盘算,让我和二妹嫁入蓝家,或者是给蔡尚书当妾。”谢春兰丢出了一个炸弹。
夏清漓手上的零嘴掉到了地上,她机械的侧头看着沐景翰,“我没听错吧?谢家是疯了吗?”
沐景翰将茶杯递到她的嘴边,漠声道,“谢家没疯。谢家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因为谢家的女儿无法进宫,也无法嫁给我。”
夏清漓喝了一口茶,笑出声,“谢家凭什么以为,谢家女能嫁入蓝家,能给蔡尚书当妾?”
“似乎是,我祖父和父亲早有筹谋。”谢春兰微微蹙眉,颇为烦忧,“最近我祖父和父亲私底下见了不少权贵,其中就有人答应帮我祖父和父亲。”
“我和二妹也是才知,祖父与父亲早就商量好了,若是我们姐妹无法进宫或者嫁给摄政王,便要让一个嫁入蓝家,一个送给蔡尚书当妾,只因蓝家在军中地位,蔡尚书的妻子是得宠的长乐郡主。”
她不是不明白祖父和父亲的用意,可祖父和父亲想的太理所应当了。即便是有那些人相帮,蓝家和蔡尚书也不一定如祖父和父亲的意的。
且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她和二妹的名声就全毁了,到时她俩就会被家族丢弃。
就像,那些被家族丢弃的人,最终没一个好下场。
夏清漓很是无语,“谢家可真是好大的脸,想如何就如何。看来,上次圣上训斥谢家的事,并未让谢家真正反省。”
“祖父和父亲认为是夏大小姐在搞鬼。”谢春兰没瞒着这件事,“在祖父和父亲看来,是夏大小姐仗着美色蛊惑了摄政王,又让摄政王进了谗言。”
夏清漓摸了摸自己的脸,甚为赞同一点,“我确实是用美色迷惑了摄政王,谁让我长得这么好看呢。”
“你说的对,你最好看。”沐景翰十分诚恳的说道。
谢春兰*谢春竹,“……”这是当她们两个大活人不存在吗?
夏清漓给了沐景翰一个赞赏的眼神,“有进步,知道从这些方面哄我开心。”
沐景翰薄唇微勾,“必须的。”
哄好了夏清漓,他才有福利啊。
夏清漓仿若没看到谢家两位小姐的神情,继续说道,“两位谢家小姐可知,谢家最近接待了哪些权贵人家吗?”
谢春兰轻声细语道,“具体的我们姐妹俩不清楚,但据说有军中,朝中的权贵。似乎,还有皇亲国戚。”
她想起一件事来,“祖父拖家带口回来前曾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有真正的贵人帮谢家,来日谢家会满门荣耀的。”
谢春竹接过话茬,“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我们都不太明白,我爹问祖父是怎么回事,遭到了祖父的呵斥。”
“现在想想,祖父的底气或许来源于这些权贵和皇亲国戚。”
夏清漓摸了摸下巴,“这就有意思了。谢家有没有说,要你俩如何嫁入蓝家,或者是给蔡尚书当妾?”
谢春兰缓缓的摇着头,“没说。倒是我爹提了一句,说是让我和二妹安心待嫁,随时我俩会出嫁。”
“当时我多嘴问了句,说蔡家和蓝家正在议亲,不管是蓝家还是蔡家怕不会同意。家父说,蓝家和蔡家会乖乖同意的,让我不要担心。”
夏清漓,“你没多问问?”
谢春兰苦涩,“哪儿敢多问。在谢家,我们女儿就是货物,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若是敢做不该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轻则被家族随便卖了,重则会丢了性命的。”
谢家不缺女儿,准确说,谢家不缺孩子。比如父亲,除了正妻外会有多个妾室通房,专门用来多生孩子,而这些孩子会成为货物,为家族谋取利益。
夏清漓点下头,“还有什么有用的吗?”
谢春兰咬了咬唇,“那天,我看到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来了我家。大概是,两天前的天黑时分,当时我饭后消食,正好看到那人。”
“那人似乎是,某个王爷。”
夏清漓来了精神,“为何这样说?”
谢春兰微微红了脸,“原本,是我要入宫,春竹是要嫁给摄政王的,所以我俩从小会看皇亲国戚和权贵的画像。”
“当时,那人稍稍侧头看向我这边,我注意到了小半张脸,似乎是某个王爷。因着隔得有段距离,又是小半张脸,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某个王爷。”
夏清漓看向沐景翰。
沐景翰将所有的王爷全想了一遍,“暂时不好说是谁。除开废和王与我外,圣上的兄弟还有七个,全在月都的。”
“得有更多的线索才行。”
夏清漓看了眼谢家两姐妹,打消了请她们帮忙的念头,不稳妥。
“我和摄政王会帮你们解决嫁入蓝家或者给蔡尚书当妾的事的,也不会再让谢家打你俩的主意,但这样你俩就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了。”
谢春兰和谢春竹十分满意,“只要能安稳就好。”
她们是知道那些嫁出去的姑姑和姐妹,在夫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的。
运气好点儿得到夫家宠爱的,也要整天和妾室斗来斗去,还要时刻为家族谋取利益。运气不好得不到夫家宠爱的,不是正妻磋磨,就是受尽夫家的各种折磨,同样要想尽办法为娘家谋取利益。
若是没按娘家的要求办妥,那日子是绝不会好过的,有的是甚至会被娘家和夫家联手卖到花楼里。
夏清漓并未多说什么,她吩咐下人送谢家两位小姐出去。
没真正过过苦日子,体验过落差,谢家两位小姐是不会明白有些人为何宁愿在沼泽里痛苦挣扎,也不愿意在平地里过安稳日子。
她朝沐景翰抬了下下巴:“谢家的事,你准备如何做?听谢家两位小姐所说来推测,谢家图谋不小啊。”
“皇亲国戚,权贵,军中,越是不能沾染的,谢家越是要沾染。而且,谢家是哪里有泼天的富贵,就把女儿往哪儿送,宁愿嫡女当个妾室也要送。”
沐景翰将事情联系起来,前思后想了一番,“谢家背后的人,可能就是童氏几人背后的人。”
“那咱们就接着之前的讨论。”夏清漓用食指点着小桌,“先不讨论我的身世,咱们就讨论月都发生的这些事,或许能从中查出线索来。”
“在你看来,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在暗中做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