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目光沉静。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外神强者支援过来？然后放任他们毁灭灰雾宇宙。”
赵小安微微点头，她的眼神虽然极力克制，但依旧透出无限的冰冷。
“嗯，是这样，不过，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随意在外商议，进来说吧。”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空间微微扭曲，一扇古朴的木门缓缓展开。
赵小安率先走入，林善紧随其后。
他们进的地方是赵小安的家，之前那栋小房子明显被翻新过，如今变成了一栋三层的小楼房。
整个世界的面积也变得十分广阔，直径达到数千万光年。
林善和赵小安刚进来，旁边又出现了一扇门。
门里走出两人，正是金天纵和严如心。
金天纵一见到林善，发出爽朗地笑声，“老林，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林善回应。
“走走走，这不安全，去屋里聊。”金天纵热情地架住林善的肩膀，三人一同走入小楼。
一楼的客厅布置得温馨而整洁，林善第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几张照片，照片中有几张合影，还有一些人正在做什么事的瞬间抓拍。
林善眯眼看了一会，他的存在空间里，也多了几张照片，和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不等林善继续研究，金天纵就已经推着林善来到座位上。
客厅的装饰简约却不失温暖，三人围坐在一张木制的圆桌前，桌面上随意的摆放着一些摆件。
金天纵敲了敲桌子，三壶酒出现在桌前，酒香四溢。
严如心轻声说道，“你这酒，一会儿再喝。”
她话音刚落，那三壶酒就变成了三杯清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三人默契地端起茶杯，氛围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凝重。
赵小安目光冰冷，金天纵神情严肃，林善则若有所思地看着茶杯中的倒影。
金天纵率先开口，“看样子，你是去过灰雾之上了。”
“去过。”林善点头，“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大概两千年前，我们的记忆也都解封了。”金天纵轻轻叹气，“亏我之前还被源庭以及一些势力散播出来的各种遮掩信息骗的团团转。”
“你那个救世计划，搁浅了？”林善看向金天纵。
他记得，金天纵也想到过一个能拯救人族的计划，是什么来着，他已经忘了。
“还救什么？”金天纵没好气道，“根本救不了。”
“灰雾宇宙会被毁灭或沉没，但源界是永不沉没的世界，只要源界碎片不被发现，等到新刻度来临，新的神州大陆和灰雾宇宙就会诞生。”
林善想到曾经在地球上的事，“留下的火种，类似地球？”
“这次不能再像地球那样滞留火种，这次的灰雾宇宙，应该会被彻底毁灭。”严如心缓缓摇头，解释道，“地球所在的宇宙，是当初人皇等人从遥远虚空推过来的胚胎，经过神州规则滋养而成，最终成为神州的‘双子’宇宙，当时让地球宇宙保留火种，是因为神州大陆的毁灭只是暂时的，灰雾宇宙的成型注定神州大陆不会被真正毁灭，只需要后续转移火种，就能让火种来到新的世界，继续繁衍。”
“但这次不一样，灰雾宇宙如果被彻底毁灭，再像之前那样转移火种是没用的，灰雾破碎的瞬间，哪怕相隔再远的距离，未曾超脱的人也无法活下来。”
林善陷入沉默。
脑海中不断有疑问冒出来。
由于问题太多，林善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我们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但现在的我们，已经知道大部分真相。”严如心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茶有清心的效果，你可以尝尝。”
林善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喉咙蔓延开来，瞬间浸透他的全身。
那股清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像是直达心灵深处的洗涤，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脑海中的混乱被压了下去。
林善整理思绪。
“我的确有不少问题想问。”
“问吧，虽然我们仨也有不少问题，但知道的应该比你多。”金天纵看向林善，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可怜的娃。’
林善瞥了他一眼，换来一声讪笑。
“旧日生灵作为锚点，会加速灰雾宇宙毁灭，这句话是真的吗？”林善问。
三人都愣了一秒，没想到林善会在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是真的。”严如心点头，”现在的旧日生灵绝大部分都来自地球宇宙，他们的存在会引起曾经神州大陆的规则复苏，从而使得新建立的灰雾规则崩坏，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如果靠着旧日生灵的牵引，到灰雾崩坏恐怕还需要几万亿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嗯...”林善思索两秒，又问道，“那些在旧日化作诡异的生灵，还有机会复苏吗？”
“咳咳。”金天纵轻咳一声。
他缓声说道。
“当初，人皇他们早就为此布局，强大的神州大陆都无法打败外神，更何况是强行续命的灰雾宇宙。”
“之所以要强行续命，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创造诡异这种存在。”
“能恢复诡异的状态的，只有现任生命主宰——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而尤克特拉希尔作为知情人之一，祂必然不会让好不容易搭建的布局崩坏，所以，复苏诡异对抗外神的信息，从来只是为了欺骗外神的幌子，类似于这种幌子还有很多很多，只有灰雾众生自己先相信了，外神才会相信，而只有成为不可名状者之上的生灵，才有资格知道真相，哪怕不可名状者，也无法逃过外神的知识窃取，当然，我们是例外的，除了小安外我们都还是序列0的层次。”
“真相就是，在真正的毁灭来临之时，能作为火种延续万族文明的，唯有诡异。”
“诡异，才是这庞大布局中，旧日万族给自己留下的火种。”
“他们会在新的刻度时、新的世界内，被尤克特拉希尔复苏，成为那个时代的生灵，但他们无法保存记忆，因为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被外神发现。”
金天纵停顿一瞬，继续说道，“魔药体系的出现是因为自然规则，正常来说，只有生体和堕体，这是自然给众生留下的一条相对平衡的路，诡体是自然为了抵制诡异这种物种出现作出的本能反应，自然希望新时代的生灵能取代旧时代生灵，当初人皇他们对灰雾规则动了一些手脚，才令序列石碑上诡体序列的出现率极大程度的缩减，从而保护诡异。”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金天纵看向林善。
林善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他正在消化这些信息，让这些能被称作真相的信息取代他之前的认知。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
在弱小的时候，接触到的认知都可能是假的，他还一直以为都是真的，以为正逐渐接近真相。
现在的确是知道真相了，但长期以来的受骗，让他怀疑，现在知道的真相，难道就是真的真相吗？
“绿日，是我知道的那样吗？”沉默了十几秒后，林善问道。
“绿日没什么问题，绿日的出现是个意外，谁都未曾想到，先前纪元中灰雾宇宙会出现入侵者。”金天纵靠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天花板，“今日方知我是我啊......”
“所以，入侵者的信息也是真的？那些主宰中，大部分都是入侵者吧？”林善追问。
“是。”严如心接话回答，“源庭就是入侵者的势力，也是我们当下最需要注意的势力，他们察觉到一些情况后，或许会对旧日进行一轮报复。”
林善有些疑惑，“报复？他们现在不在准备跑路吗？还有时间骚扰旧日？”
“一直在跑，但也有很多人跑不了，我估计，源庭应该会将他们的身份告诉一些人，那些人很快就会去找绿日的麻烦。”
“什么意思？”
“源庭那帮人，来自彼岸，他们从彼岸那里得到灰雾宇宙这一超规格世界虚弱的消息，举一界之力进攻灰雾宇宙，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他们赢了，或者说，旧日不愿意和他们死磕，旧日真正的领导者，很清楚灰雾宇宙最后的结局如何，他们并不在乎谁统治世界。”
“可后来，源庭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只言片语，将灰雾宇宙不断重启并招惹到外神的罪责全部推到旧日身上。”
“在源庭的打击下，旧日的盘子逐渐缩小，为了避免和源庭正面交锋，火种只在宇宙边缘发展，后面的情况你也知道，源庭一直不依不饶，而旧日真正的领导者们，只是看着他们作为，从未和源庭正面宣战过，存在于灰雾宇宙的这些旧日生灵只是过渡的火种，当初留下这批火种的目的是为了借助灰雾宇宙这段时间再培养出一些强者，这个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剩下的旧日众生，在与不在，并不能影响什么，结局早已注定。”
“旧日的余火们，才是真正应该保存的战力，一切为了后续的计划。”
林善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那古神呢？他们知道消息吗？”
“你猜猜现在古神都在哪？”严如心露出一抹笑意。
“在哪？”
“大部分已经沉眠了，古神诞生在世界之初，但万族真正的强者，早就活过几百个刻度时了，也就是说，祂们经历了几百个神州大陆和灰雾宇宙，古神怎么可能是那些大神的对手，最初的古神能奴役众生，是众多大神的放纵，新世界必须按照正常的进程发展，一出现差错，就会激起外神的怀疑，他们找源界找了几百个刻度时，忍耐程度恐怕也要到极限了。”
“所以，古神最后都会死？” 林善追问。
“嗯，我们给了古神一种可以继续存活的方法，所以他们才会帮我们牵制源庭。”
“牵制源庭...”这是林善从未听到过的信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之前所知道的，有关这个世界的历史，岂不是全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严如心反问，“都是真的，旧日的确有能力吊打古神和那些彼岸岛入侵者，但为了保证外神不从时光长河中看出异常，真正强大的大神都没有出手干预过历史，你所知道的有关历史的信息大部分都是真的。”
“你口中一直说的大神，就是那些残破宫殿里的空壳吗？”林善问。
“没错，这不是你起的名字吗？他们的确都有某某大神或者大尊的称号。”严如心自然的点头，“我虽然还不是不可名状者，但我也已经拥有能看到一些过去的能力，你和那梦境主宰的所经历的一切，我都能看到。”
林善再次沉默数十秒，问出祂最为关心的问题，“所以...你们也都是假的？”
听闻林善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三人在肢体动作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僵硬。
赵小安率先放松下来。
“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我可能不是我。”
“我的记忆里，有着和你认识了很久的片段，甚至要追溯到好几个刻度时前，只有这个刻度时所发生的事令我感到真实，其它记忆都令我感到很陌生，那一刻我就明白，只有这个刻度时的我是我，之前刻度时的我，和以后的我，都将不会在我。”
“我曾经也像那位梦境主宰一样猜想过，我可能只是一枚棋子，之后我想明白了。”
“我就是我，我的‘存在’也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会是棋子？我做的所有事情，没有哪一件是非自愿的，这一点我很明白。”
赵小安淡淡的说着，面无表情的喝着清心茶。
“哈哈哈，老林，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什么真的假的？何必去纠结？我们现在就在这不是吗？你看我像是假的吗？”金天纵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林善的肩膀，“不用想太多，相信自己的感觉。”
严如心眼眸流转着不一样的色彩，轻松说道，“我有一些不一样的猜测，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的假的。”
“我们的存在，只是基于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本身我们的存在是非常真切的，这不可能有假，但灰雾之上的空壳也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我们不会是那空壳中的‘灵魂’？”
“不能只用记忆的陌生和熟悉来判断事物，毕竟那是我们未曾接触过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