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荷兄妹带着杜荒到达约定的河边凉亭时,房遗爱等一行七八人已经赫然在候,见到杜荷他们过来,不少人面上已露不耐气愤之色。
老爹在朝中失了权势,而他杜荷在这些纨绔子弟的眼中也就好比是掉了毛的凤凰,早已是风光不在,所以他们不给自己什么好的脸色,倒是全在杜荷的意料之中,是以,对待这些势利之人,杜荷也是冷颜相对,不假辞色。
不过,有些出乎杜荷意料的是,这次踏青,竟然把太子李承乾也给引了出来,见其稳如泰山地坐亭中,在一群少年公子的簇拥下,旁若无人地低着头不停地与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说笑逗乐,杜荷忽然有些恍然,这次所谓的踏青郊游,多也是这位太子爷的暗中授意,而所为者,无非就是拉拢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圈子,为自己的以后积蓄些许势力。
往小了说,这是太子关心朝中大臣子嗣,交好游玩;往大了说,那就是结党营私,心怀不轨。
像是这种事情,电视上没少去演,而杜荷也没少去看,虽然说现实中的一些事情跟戏中所演毕竟会有所不同,但是有些东西,比如权势,比如人心,却都是相通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当皇帝的皇子皇孙,便是皇上也不会太过喜欢与看重。
不过,不管这些皇子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也好,是心怀不轨想要谋夺皇位也罢,终归都是李世民那位千古明君该去头疼的问题,跟他杜荷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莫要浪费了这大好的春光,也莫要浪费了这难得的户外出游。
所以,在带着小妹上前与李承乾见过一礼,礼貌性地打过一声招呼之后,退在一旁的杜荷便神色淡然地旁若无人地开始打量起凉亭周围的翠绿景色来。
阳春三月,春暖而花开,水清而鱼肥,目光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扫视了一眼,想起方才临出门时杜荒放在车马上的那副鱼杆,杜荷心中不由开始有些痒痒,好久都没吃过烤鱼了,今天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二哥!二哥!”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轻轻拉拽自己的衣袖,杜荷回过神儿来,或然地向身边的小妹看来。
“二哥,太子殿下在问你话呢。”小丫头低声向杜荷如是说道。
“呃?”杜荷不由抬头向李承乾所在的位置看来,发现李承乾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而他身边的小姑娘却是一脸可爱地鼓着腮帮正气呼呼地怒视着自己。
“多日未曾出门,乍见此处美景,不免有些神游物外,失礼之处还望殿下勿怪!”躬身向李承乾赔了一礼,杜荷神色坦然地向李承乾看来,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神游物外?”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看出杜荷的心思并不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李承乾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道:“孤方才问你,身边的这位小姐,是为何人?”
“哦,殿下说是若曦啊,”杜荷恍然回应,躬身说道:“若曦是家母亲收义女,是为荷之三妹。”
“原来只是兄妹啊,”李承乾轻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看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见其怒气稍平,这才再没了什么言语。
“行了,”环视了下围在周遭的诸位少年,李承乾轻站起身形,淡声说道:“既然是出来游玩,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聚在此处,大家且都出去走动走动吧。”
“是,殿下!”众人齐应了一声,不过李承乾没有率先移步,却是没有谁敢先出凉亭。李承乾见此,不由再次轻摇了摇头,只得拉着身边的小姑娘一起抬步走出亭子。
“杜荒,去把车上的渔具给本少爷取来!”李承乾走出,杜荷倒是再没了什么顾忌,不顾着旁边诸人的神色,直接向亭外的杜荒吩咐一句,而后便带着小妹竟直走向他方才就已盯好的位置。
而他身后的诸位世家公子,全都不屑地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之后,亦是抬步出亭,接着向李承乾所去的方向走去。
对他们来说,踏青游玩,什么时候没有机会,得闲的时候,一天出来八趟都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能像现在这般,陪着太子殿下一同出来游玩的机会,那却是少之又少,此番难得赶上,又怎能轻易错过?
“那些人全都去陪太子殿下游玩,二哥怎么不去?”乖乖地坐在杜荷的身边,看着杜荷熟练地摆弄着杜荒方才拿来的渔具,凌若曦颇有些好奇地轻声向她的二哥询问。
“怎么?嫌陪着为兄钓鱼觉着无聊,也想到那边去凑凑热闹?”将鱼饵挂上尖钩,杜荷出声向小丫头玩笑道。
“没有!”小丫头不停地摇着脑袋,而后双手抱膝,将下巴放在膝盖处,静看着二哥将鱼钩甩向河面,轻声说道:“以前爹在河塘钓鱼的时候,若曦就喜欢陪在爹的身边,每当有鱼咬钩,若曦都会高兴上好半天呢。”
“喜欢就好,待会有了收获,为兄给你烤鱼来吃。”见小丫头似又开始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不快,杜荷轻声将话题岔开,道:“至于那边的那群人,今后的几年之内跟咱们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跟着看他们的脸色。”
“而且,”杜荷扭头朝着周围瞧看了一番,接声道:“太子出行,周围自是不可能会没有护卫随行,为兄可不喜欢那种被人在暗中时刻盯看着的感觉,很不自在。”
“嗯。”小丫头轻点了点头,她本身也不太喜欢太过热闹的地方,能跟在二哥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在河边垂钓,感觉倒也不错。
“二哥!”
“嗯?”
“方才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妹妹,好似对二哥很,很在意呢。”想了半天,凌若曦这才在关注、留心还有在意等几个词中,选出了在意这两个字。
“在意?”杜荷闻言,摇头轻笑,道:“那怎么可能,为兄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什么?!”杜荷的话音方落,就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杜荷,怎么以前你曾做过的好事,现在全都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