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抬着酣睡不醒的黄家大爷回了家时,天也已经蒙蒙发亮了,而黄家大爷竟还没有睡醒。
于是白薇叫我们把他往西屋一扔,吩咐小霏和三姑娘看守之后,就要我帮忙准备起坛的法器和应用之物,并且叫来师姐马虹说道:“师姐,怕是我哥早已料定今晚跟踪黄家大爷之后也会和老四等人一样失踪,所以才故意留下了这一抹血迹来给我们留作线索…;…;”
白薇说完,马虹也点点头道:“我仔细想过,应该是这样没错。毕竟这种事只有师兄会做得出来。白薇,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眼下阿金小银不在,只有咱姐俩能破解这血迹中的谜团了。师姐,一会儿咱俩合力起五鬼坛,先利用五鬼追踪术定出我哥去向,随后再以伏羲追踪法设法和他取得联系,最后以奇门术数算出我哥所在方位,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马虹听完颔首道:“三法并用,极为复杂。但咱二人配合应该能成,闲话少说,咱这就起坛作法…;…;”
说着话,马虹抓起法器就开始准备,我一边忙着往东屋摆放应用之物,一边说道:“你们姐俩别把我忘了呀,好歹我也是源宗弟子,以前更帮白龙算出过那鬼子母肉身所藏位置,我也能帮忙的!”
“你那点道行还是省省吧,”白薇扫了我一眼。又道:“别怪姐姐瞧不起你,只是你确实道行尚欠,又没经验,真要是作法时有所偏差,反倒是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我不乐意了。谁知才刚一皱眉,就听白薇又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此次我和师姐作法,需全心全意绝不能被人打扰,但那黄祖如今已占据秀秀肉身离去,谁都不知啥时候就会突然杀回来搞破坏,小六子,我要你在门口为我们护法,我和马虹师姐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全拜托给你了!”
白薇这话一出,我心里立刻美了起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还有那么点重要性。
但转念一想,白薇不过是怕我捣乱所以诳我在外面看门而已,那黄祖若是会来捣乱,夜里又何必逃走呢?
但我还是听了白薇的话,没多久的功夫,就见师姐妹两人已在屋里摆好法坛写好咒符,并将铁镐上干枯的血迹小心翼翼划了下来,混入朱砂泥中之后,分别抹在了坛上三只叠好的纸人上。
“小六子。你出去将门带上,切记一定要为我们好好护法,不可怠慢!”
白薇说话时厉声厉色,我不敢不从,于是退出屋子带好了门。坐在门口开始守卫了起来。
我坐在东屋门口守着起坛的白薇和马虹,三姑娘和小霏则坐在西屋门口守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黄家大爷,虽说三人相隔不远,但每个人都戒心重重,哪儿还有功夫闲聊。一时间只觉中堂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聚了似的。
眼看着中标的时间指向上午八点来钟,白薇、马虹法事仍未结束,黄家大爷倒是醒了。
见他一醒,气得三姑娘、小霏我们三人。甚至是媪都怒冲冲冲进屋去,朝他一阵逼问,但结果却如同前夜一样,慌张失措地黄家大爷根本就一问三不知,完全没有睡着后做过什么的记忆。而大家哪儿敢为他松绑,于是就五花大绑地把他扔在炕上老实待着,就不管他了。
很快又到了中午,黄家大爷在屋里连连喊饿,媪也饿的在中堂乱翻一气想找吃的。后来找不到,索性回棚子里吃草去了,而三姑娘、小霏我们三人,哪儿还有心思吃饭,三颗心几乎全悬在了嗓子眼儿…;…;
大概下午两点钟。一阵响动突然传来,我等守在中堂的三人瞬间大惊,然而仔细一听,那响动却并非从白薇、马虹作法的屋里传来的,而是来自于门外,先是传来一阵登登登地跑动声,随后是咚咚咚地敲门声,没等我问一句是谁,紧闭的院门外已又传来‘哇’地一声哭嚎…;…;
“你俩小心戒备,我去开门。”
我边说边走出中堂,警戒之中不忘把插在后腰的剔骨刀拔了出来,心说现在的妖邪都这么无法无天了?难不成大白天的还敢来闹事不成?
走到门口,我先问了一句是谁,就听外面哭嚎声又起,有人喊道:“是小六子吗?快开门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那声音苍老无助,倒是有些熟悉,于是我扒着门缝往外一看,这才认出,正立在门口焦急踱步哭嚎地不是别人,竟然是秀秀他妈。她老人家怎么来了?
说起来,这老太太并非是秀秀的亲妈,只因当年秀秀小的时候家道中落,生母被人拐跑,爷爷奶奶被火烧死。李家家业毁于一旦,急火攻心之下秀秀的生父发了疯,带着秀秀到处讨饭。
李家亲戚不忍看着年幼的秀秀跟着父亲遭罪,于是这才将秀秀送去了位于邻村南赵庄的亲戚家抚养,于是被那老两口一直抚养至今。不是亲父母却胜似亲爹妈。
见立在门外的老太太满脸泪痕,我赶忙开了门,朝她老人家惊问道:“大婶子,您怎么来了?”
“小六子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太太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胳膊。说话时声音颤颤巍巍地,根本平静不下来。
“老太太您别着急,来,跟我进屋喝口水慢慢说…;…;”
我说着就想把老太太往屋里请,谁料却被老太太一把又拽了回去,哭嚎着说:“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这闲心,别说口水,天上的圣水我现在都咽不下去呀!”
“大婶子,到底出啥事了?”我赶忙惊问。
老太太一抹眼泪,反问道:“小六子。这两天秀秀是不是一直在你们这儿?”
“这…;…;”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答道:“对,秀秀这两天一直在我们家,在桌子上躺着一直没离开过半步…;…;”
“一直躺着?她怎么一直躺着?”
“呃,这您就别问了,你先说您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这么一问,老太太终于款款道来----
原来,凌晨时秀秀从我们这儿逃跑之后,竟摸着黑一路跑回了南赵庄自己家去,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老两口早就睡了,忽然听到‘啪啪啪’的敲门声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披着衣裳跑出来开门。
打开门一看。就见秀秀正笑呵呵地立在门口,老两口就问她,怎么这么晚突然回来了,又往秀秀身上一看,就见秀秀浑身脏兮兮跟个泥人似的,还跑丢了一只鞋,脚上都是血道子。
老两口赶忙问秀秀这是怎么的了,怎么没开车回来,秀秀却只答了一句‘不会开’,说完就往院里闯,再之后,老两口问什么她都不说话了,就在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吃的,看见什么吃什么,连家里的香油和大葱都没放过。边狼吞虎咽的吃,边用一双眼珠子贼溜溜地四下打量。
老两口吓得都惊住了,当时还以为闺女出了什么事,被人饿了两天没吃饭呢,惊惶之中竟都不知该怎么阻拦了,就在这时,秀秀的目光忽然望向窗外,直勾勾地盯住了厢屋对面墙角里圈着的鸡圈,愣了两三秒之后,扔下手里的东西蹭蹭地就往鸡圈里冲。用老太太的话来形容,秀秀冲过去时那模样,‘简直就跟要偷鸡的黄狼子似的’…;…;
听到这里我笑了,心说可不是吗,那本来就是只黄狼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