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失踪开始,他再没去参加过早朝。
腊月二十八……飘梦菲失踪第九日……
没有她的消息,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害怕回到雅轩,害怕触景伤情……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原来他雁痕天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王爷。属下找到王妃了!”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死灰般的眸子瞬间染上鲜亮,“真的?在哪里!”
“在……在荷塘中……”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沉痛的颤抖……
“在水底泡得太久,面目全非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妃本人……”
咆哮着,冲出去,践着积雪,雪沫横飞……
他有一万个理由,说明那个人不是她,可是……难保万一……万一真的是她呢……
不!!!!!!!!!
眸,瞬间猩红。
似有人给了他一刀,血汩汩流着,不止……
一具白色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放在岸上……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她的身上……他推开下人,身体踉跄着……
全身水肿……面目全非……
“啊!!!!!!!!!!!”
痛,是喊出来的吗……谁也不知道……
只是那些下人从没见过这样发疯的王爷。他重重地摇撼着那具尸体……失心疯一样……
喉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像一头负伤的野兽……
雪,像泪一样,落下,落下,覆盖……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直到肩上后背上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梅玲霏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睫上凝结着一层雪霜……
他脸上的水珠是积雪融化的水还是……
“王爷,王爷!”她匆匆地跑过去。“这具尸体未必是王妃,你不检查一下吗?”
像个迷失的孩子,他望着梅玲霏,“我见她穿过这件衣服……”
“可是,可是……”梅玲霏知道师姐后背上有朵血色莲花的。燕王不可能不知道。她该怎么提醒他呢?“王爷,以王妃的个性最多一走了之,
不会想不开的。”
苏嬷嬷带着两名丫鬟上来,说道:“王爷,老奴钦点过丫鬟人数,少了一个,会不会是……”
燕王瞠大着眼眸,翻转过那具尸体!扯开她的衣服,水肿的皮肤上了无痕迹……
重重地坐在地上。他闭上双眸,叹了一口气。
梅玲霏早知道不会是梦菲的,“王爷,怎么样?是王妃吗?”
他张开眼睛,竟对着梅玲霏笑,声音嘶哑着:“哈哈,不是她,不是她,不是,不是!!!”
太过紧张,所以验尸都没有,就认准她的衣服,他好像从来没这么愚蠢过……
因为对付是她,所以他总是少了一分冷静,多了一分急躁。
才回到书房,明玥就来禀告,说是有她的线索了?
他的心,高低起伏着,像在悬崖上吊着一样……
随明玥来到皇城排名第二的青楼……进了后院……
她在井边,洗着一大堆衣物……
十指通红……
他别过脸去,不忍。
对着身后的明玥说:“带她回去。”转身,大步离开。亚有鸟圾。
她潜藏在青楼,宁愿做一个洗衣服的丫鬟,也不愿做他的王妃?他从没这么失败过,从来都是只有他抛弃女人的份,服侍他的女人,没有一个
擅自离开王府过的,她,是第一个。
梦菲是被明玥强行带回去的,躲在青楼迟早被他发现,其实她是故意为之的,现在并不是离开的时候,毕竟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回到燕王府的时候,苏嬷嬷将她带到下人房,燕王说她既然这么愿意做下人的活,那他,成全她。
所以每天她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活计……
他站在假山后,看着她受苦,他亦跟着心痛。
踱步走到她的身后,她似察觉到,转过身来,也只是淡淡的一眼。
他恼极,一脚踹在她的腿上,她吃痛地摔在地上,扫去积雪的地上,布满着水渍,浑身湿透……
燕王用力地扯住她的头发:“知错没有?”
他会给她认错的机会,如果她点头,她妥协,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舍得让她吃苦,可是如果她……
“何错之有?”
她偏偏就是不妥协,满身傲骨!
他咬牙切齿,眸中怒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怒喝一声,他将她的头……狠狠地摁向着木盆中……那水是用来清洗洗完的衣服的……
冷,袭面而来……
鼻中,嘴中都呛了冷水……
那种寒意就向刀割着皮肤一样……
他抓住她的衣领,提起她,“哗”的一声,她脸上的水渍溅到他的脸上。
她咳嗽不断……
“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会出走了,说啊,你说啊,说啊!”
用力地掐住她的肩膀,要将她揉碎一样……
“不说是不是,是不是?!”他再次将她的头按到水中……
皮肤,似乎变得麻木,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难受极了。
他又将她提上来,“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咳咳……你若是杀掉我……这样,我就永远也离开不了了……”
她笑得好淡,好轻,云淡风轻……
“你——”他眼瞳一缩,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你该死的别自以为是,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紫……
“啪”树上的雪洒在他的脸上,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顿时清醒不少,掐住她脖子的手即刻放开了!
她的身子,斜斜地倒下……
他眼眸一瞪,接住她飘絮一样轻的身子:“梦菲,梦菲,梦菲!”
抱着她,眼紧闭,睫颤抖,“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要……”
她嘴角一勾,她有对他怎么样么,是他要把她怎么样才对吧……
眼前一阵黑暗袭来,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柴房的床上,告别已久的柴房,又见面了,呵……
她知道,她若是不认错,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那就和他耗着吧,耗着……
她明白的,他是真的爱上她了,所以他要她认错,要她的承诺,她成了他的软肋,成了他的弱点,所以他想杀掉她。
她没有忽视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眼眸中呈现着的倾天倾地的悲痛……
折磨她的时候,他也痛着。
很好……很好……
他越是对她上心,说明她离开王府的日子越是指日可待……
他站在窗前,袍角翻飞间密密麻麻的流光闪烁着……
他会用一切手段将她囚禁在身边,即使是挑断她的脚筋,如果她惹怒了他,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爱他,就恨他吧,总得有一个选择的!
这一次,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折磨她还是再折磨自己,他喜欢她的骄傲,可也痛恨这该死的骄傲,
因为骄傲,所以她敢忤逆自己,也正是因为骄傲,她才离开,他想折断她骄傲的翅膀,却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亦经历着刀山火海的洗礼
。
握住窗棂的手指节泛白,颤抖着,隐忍着……碎雪飞入眼睛,融化在眼中,有一滴水滴从眼缝间滑出,他望着苍茫的白雪,心,缩紧,抽痛着
……
夜色降临,寂寞来包围,空荡荡的雅轩了无生气,他站在窗边吹着冷风,看着飞雪,想着梦菲。
原来,有一种情感不是你能掌控的,原来,他的心也是会沦陷的,别人不都是说他是铁石心肠吗?
为何……
墨色的长睫垂下,遮盖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伤痛。
他和她……回不到过去了吗?
她向他撒娇,对他哭泣,喊他痕天,抱着自己,心甘情愿地承欢,每一次,她也很投入不是吗?当快乐抵达巅峰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她喊的
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名字啊!!!
他扬起长睫,眼眶有些泛红,心,有些酸。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贻我心兮,得携鸳鹭。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颠倒思兮,难得倾诉。
兰桂齐芳,龟龄鹤寿。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他让她写的这些,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不,她明白的……她明白的……
他知道自己很傻,即使前面是一个陷阱,也无怨无悔地跳下去,虽然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因为陷阱是她设置的,所以他才毫无顾忌地跳
下去,因为这样,她才会开心不是吗?他的用心良苦,她看不到,看不到呵……
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悲哀,银冥说得没错,美人怀,英雄冢,她给他挖好了坟墓,就等着把他的尸体送进坟墓中,呵呵,呵呵,呵呵。。。。。
。
他的日子开始回归着正常,朝堂之上,只要是房太师对皇帝提出的建议,他全部会支持到底,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燕王娶房解语,这件事情
让皇帝始料未及,他隐隐猜到一些,可是他若真的和房太师联合,这朝野上下……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后悔当初派杀手埋伏在江南的事
情,他的皇弟,可是他一直顾忌的对象。若不是母后,他并不打算和燕王之间的平衡的,可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
皇帝来燕王府,名义是想和燕王聚一聚,其实他是想来看看飘梦菲,可惜燕王没给他机会,一直待见着他,直到他回宫。
晚上的时候,他再来,这次是偷偷摸摸地来的,他来到她所住的柴房,站在冰天雪地中,怔怔地看着那简陋的小屋,一个人,该有多孤独和难
受。为何他的三弟不知道疼惜呢,他为她心疼……
沙沙的脚步声,让他回神,他躲到柴房的后面,任寒风刺骨……
“把衣服脱掉!”
燕王怒吼着,声音带着怒火……
雁曦宸的心一颤,感觉一盆冷水泼在了心底,冷得浑身僵直。
“听不懂么,还是你比较喜欢本王强暴你?”
雁曦宸攥紧着拳头……额角青筋突跳……
然后他听到衣锦碎裂的声音,在夜中那么的心惊……
“飘梦菲,本王告诉你,你休想逃离,死都不会放过你。”
他恨恨地咬牙,而皇帝也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给本王叫出来,你不也喜欢这种感觉吗?少在本王面前装清高!”
燕王冷笑着,侮辱,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映着周围的白雪,皇帝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想冲进去……可是他……不能……
他是皇帝,可是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原来,他是这样的窝囊……跌跌撞撞地离开,像个逃兵一样……梦菲,对不起,朕喜欢你,可是
无力帮你脱离魔爪……
柴房中,梦菲冷冷地瞪着燕王,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回,她猜想外面一定有人,所以他才说那些话。
燕王站在她的床前,低笑:“看不出来,你勾人的本事真是无人能敌,进宫才多久,就把我的皇兄迷得神魂颠倒。”他俯首捏住她的下巴,眸
光闪烁着,残忍的话一句句地吐出:“若是本王将你送给皇兄……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从此不早朝。”
静静地听着他的侮辱,她面无表情,眸中波澜不兴……
“你的确是有做祸水的潜质。”他拍了拍她的脸,遂而离开,“不过本王还没享用够,在本王玩腻你之前,就好好地取悦本王,否则……”一
道阴冷的目光闪过深邃的眼瞳,“你会生不如死。”
腰带,落下,他解着衣上的盘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为什么不求他?为什么?为什么?
她到底要跟他僵持到什么时候?怒从心生,他像失空的野兽,嘶吼着,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将方才撕裂的衣服,撕得更碎!
她的肩上,还有他的齿印,痛,犹如潮涌,汹涌而来,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就在她以为他会用粗暴的手段对自己进行掠夺的时候,一件披风落下,裹住她的身子,身子一轻,被他横空抱起。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回了雅轩,才进雅轩,就觉热气拂面,温暖如春,好暖和……
他命人将水烧好,一把拎起她丢到浴桶里面:“把自己洗干净了!”
她其实并不脏,他只是……只是想让她泡泡热水,舒服点……
听苏嬷嬷说,下人洗澡用热水都是有限量的……
那样洗,一定不舒服。
她坐在浴桶里面,无奈,只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站在不远处的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身体躁动不安,他来来
回回烦躁地走着,眼前却不断浮现着她曼妙有没的胴体,还有她背上的血色莲花,不知道那血色莲花是什么意思?他依稀记得自己的手指抚过
那朵血色莲花的,她的皮肤很好,背很光洁,很滑很嫩,身上沁着淡淡的荷香……
他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一头饥渴的野兽。
她旁若无人地洗着,动作不急不缓。
他坐在桌边,满上一杯酒,灌入喉咙中,热辣的感觉,似助长了体内的火焰……
感觉过了很久,她还没洗好?他蓦然起身,走到木桶边,却见她闭着长睫,该死的,这样也能睡着,她一定是故意的,气死他了!
一把将她从木桶中捞起来,只见她柳眉微蹙,下意识地抗拒着她,最后挣扎徒劳,只得放弃。
他只觉得体欲火愈来愈旺盛,难耐,疼痛,迫不及待地想疏解。
将她放在床上,他取来干燥的巾布,将她身上的每一滴水滴擦拭干……最后,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发,绸缎般的发丝,沁着馨香,他更是心猿意
马起来……
窗外,大雪纷飞。
帐内,春光无限。
床,震荡……
帐,飘舞……
心,飞扬……
发丝,纠缠;身体,契合。
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她身上驰骋着……
……
……
……
她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柴房,光线从天窗上射进来,照亮了屋内的一切,她坐起身子,只觉得骨头散架一样……
苏嬷嬷是铁面无私的,每日会督促着她干活……今日,却没来催自己……
她揉了揉额角,才起身,就发觉双腿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无奈,她又躺回床上,是真的起不来了。
躺下去,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好沉,直到苏嬷嬷派沐雪给她送食物,她这才醒来。
“王妃,你何不向王爷认错呢?”沐雪看着她,心疼。
梦菲固执地道:“我没错。”
“可是你离开的时候王爷……他像疯了一样……他其实是喜欢王妃的……”沐雪不知道是不是多嘴,只是想把事实说出来。
梦菲没有什么表情,“沐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沐雪扯了扯嘴角,将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还是热的,有鱼有肉,很是丰盛……
梦菲有点诧异,“怎么……”
“这食盒虽然是苏嬷嬷交给奴婢的,可是奴婢以为若是没有王爷的授意,苏嬷嬷她不敢的……”沐雪皱着眉:“王爷,到底还是心疼着王妃的
。”
梦菲冷冷地看她一眼:“他可以在宠幸完房解语的时候转身对我说爱我,你觉得这样的男人可信吗,能信吗?”
沐雪听得嘴巴一开一合的,惊讶,不可思议地道:“王爷对你说……”
梦菲点点头:“嗯。”
“王妃,不要怪奴婢对嘴,王爷到底是王爷,他要你认错,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台阶,毕竟他是骄傲的人呐……怎能忍受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呢
,其实奴婢觉得这次错的是王妃。”沐雪也不怕得罪梦菲,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梦菲没有生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用过午膳后,沐雪说,苏嬷嬷要她好好休息,晚上继续伺候王爷……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脑海中不经意地回放着昨晚的一切,白色的肌肤上红晕逐渐地荡漾开来……
月色一点点地洒下,直到屋檐的积雪上泛着清冷的光芒……
屋檐上,一根根冰棱,如水晶般垂下……
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
苏嬷嬷带她到雅轩,进入室内,他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烛光在他脸上染上一层晕黄,冷峻的容颜柔和不少,她就那么站着,他一直没说过一
句话。
夜已深,倦意袭来,他才起身,走到床前,命令式地:“过来更衣。”
他想,他真是矛盾的,明明想折磨她……可是现在……不想那么早睡觉,是怕自己索取起来的时候会无止境,怕累着她……他简直就是有病!
她莲步轻移,淡淡地看他一眼,为坐在床边的他宽衣解带……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抱住,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低哑地道:“知错没有?”
“我没有错。”
他抓狂似地狠狠捏住她的手臂:“骨头真够硬的,本王要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捏住她的下颌,迫使着她张开唇,他将一颗褐色的药丸喂入她的嘴中……然后用力地一推,将她推到地上……
她跌倒在地上,心脏如万千蝼蚁在啃咬,痛的昏天暗地,痛的龇牙咧齿……
冷汗沿着额际从俊脸上滑落,滴滴如雨。
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苍白……
她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要痛死过去。那痛感一波一波地袭击而来,如惊涛骇浪一样把他席卷,她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着……
钻心的疼痛……让她几度失去意识……
“啊!”
她惨叫着,声嘶力竭!!!
燕王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痛苦的呻吟,像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心上,绞缩,抽痛……血肉崩裂……
认一个错有这么难吗?
“说你错了,本王就给你解药!”
覆在床沿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说你不会再离开,本王就放过你!”
她不说,依旧不说,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好像那种痛不是她在受,而是他在受……
不该给她吃噬心丸的。。。。。。不该的。。。。。。他后悔了,后悔了。。。。。。。
啊!!!
啊!!!
他跑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认错,为什么不认错?!!!”
梦菲有气无力地笑着,蠕动着苍白的唇,“原来……你是这样爱一个人的……”
他一愣,猩红的双眸,涌上雾气……当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女人哭呢,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心中低喃着,你不会了解本王的,不会了解的。
那双猩红的眸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是你自找的,你若是乖乖听话,本王也不会这样对你,你活该,自作自受!!!”
心,经历着煎熬,是因为他喂给自己的药丸,五脏俱裂的疼痛,是因为自己吃的花谢地。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真的好很好很。。。她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为什么要对他动情,他如此残忍,冷血,一而再地侮辱着自己,她觉
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的犯贱。。。犯贱!
“我活该……我罪有应得……我……”她的身子,颤抖着,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我不该……不该……喜欢……噗!”
一口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瞪大了眼睛……喉咙像被一只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她最后一个字是“你”,没有喊出来,所以他也听不到……
他愣住……彻底地愣住……惊呆……
看着她缓缓地闭上双眼,不再挣扎……
“梦菲——!——!”
长啸九天……震天悍地……
即使回不到过去,她还在身边,就好……
想让她乖一点,听话一点,结果把她越推越远。
这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和她之间和平共处的时间总是这样的短暂。
他不懂,为何甜蜜后,只徒留满目疮痍的心……
也许他从来都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爱一个人……
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他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雁痕天,你够了!折磨她的时候你何尝有好受过,停止这一切吧,她终究是一个女子,承受不了这么多……
你不知道珍惜却还一次次地羞辱她,你真的爱她吗?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吧,你的骄傲不允许有人背叛,你的自私不允许有人逃离!
这天下,还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你那骄傲的心在作祟!如果真的爱她,为何让她吃苦,不是应该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么,装载痛苦的黑
眸黯淡下去;另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不不不,你是真的在乎她的,你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因为害怕,所以采用了极端的手段。
两种思想,在不断地做着斗争,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梦菲的情况并非那么的糟糕,她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后半夜,目光扫过床前的身影,靠在椅背上的他阖着眼睛,修长的墨睫投射在眼窝下方,剪
影一般,俊美的五官微微紧绷着,纠结的眉昭示着他的担心,扫过桌上的几乎燃尽的蜡烛,脑中浮现着两句话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
泪始干。
窗外,月色很淡,没有雪,只有苍茫的白色。
目光游回,重新落在他的脸上,她静静地审视着他,他的确生得相当好看,而且有权有势,房解语喜欢他也不无道理……
她不生任何人的气,她只是生自己的气,恨自己罢了,自己为何这么傻?你忘了他是谁吗?在你新婚夜,将你送给外以一个人,恨不得全天下
都知道你丑事的人!她想,她是疯了,因为疯了,所以才会喜欢他……
结束这一切!飘梦菲,求你清醒一点!他是你的仇人,毁了你的人,没有他,你怎会……经历那么多……
王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可是又不得不呆,浪梦云,你所谓的时机还没有成熟吗?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缓缓地起身,他也睁开了眼,愣愣地望着她,她淡淡地瞟他一眼,他蹙紧着眉,却没说什么。
她穿戴完毕,才朝门口而去,他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他是踩着她的脚印走的。
她回到柴房,将门关上,靠在门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门之隔,是两个世界。
他望着那扇门,站了许久,直到天亮,她推开门的时候,他还在门外,她吓了一跳,他至少站了一个半时辰吧……
站在积雪中的他,身上是细碎的雪沫,鼻,微红,他张唇,呵出的热气是白色的,如雾……
还没等他说话,她一转身,又把门给关上了,“砰”的一声,震碎了他的心,仿佛能看到雪地上一地的碎片,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他脸色一
变,旋身离开了,沾上雪渍的袍角拂过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积雪,雪堆上出现一条浅浅的裂痕,而他的心上……是真正地划出了一道口子,一道
裂痕,无法愈合的裂痕……
他的背影,僵直而又绝决,快速地消失在雪景中。
她的生活没有改变,或者说是她不想改变,这样,也挺好的,双手泡在冰冷的水中,那种凉意一直蔓延到心间……
她将衣服清洗好的时候,那双手冻得早已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回到柴房里,双手置于火盆上,舒服而又温暖,如果有两个红薯,呵,
她嘴角微勾,不由得想起和师兄师妹去偷地瓜的情景,她们会挖一个坑,然后找干柴树叶点燃,将红薯放置在最下面,三个人围着那坑坐着,
嘻嘻哈哈,真的很开心,可是今非昔比,往日一去不复返,她明白的,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鼻子嗅了嗅,好像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原来回忆也是有味道的。
一愣,转首过去,只见燕王笑嘻嘻地走进来,手上捧着两个红薯,她一怔,显然是惊讶和诧异,难道他知道她所想?
他走到她的身边来,蹲下:“休息的下人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烤起了红薯,香味四溢,我路过,所以……”
他伸手递过来一只大一些的红薯,她低垂着螓首,看着火盆里燃烧着的炭火,显得无动于衷。
他将红薯塞到她的怀里,自己开始剥着手上的那一只,咬了一口:“真香,呵……”
梦菲抬头看他,他笑得像一个孩子,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而且好像他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能坦然面对吗,
能不耿耿于怀吗?不,她不能,所以她把他递过来的一个红薯扔到了火盆里……
再看他时,他笑得依旧阳光,“怎么不小心掉了……”
她知道的,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将手上的红薯掰成两半,递给她,她没有接,淡漠地撇过脸。
他咬着红薯,闷闷地吃着,食之无味。
空气中,只听到炭火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女人果然都是很记仇很小心眼的。”他低声地说道,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的侧脸。
她眉一皱,他的意思是说他们男人才大方,才胸襟宽阔,她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沉默,沉默,狗屁的沉默,该死的沉默!他站起身,一脚扫过去,火盆被踢翻了,“哐”的一声,她心一震,转首看着他,只见他脸色铁青,
失去了先前的耐心。
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臂,她踉跄着被他拉起来,脚步不稳,挣扎,推拒:“你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回雅轩,然后将门给关上!
又是老套的戏码,他又要对她开始施暴了,她不由得冷笑!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看到恶心的他,以及即将发生的肮脏的一切。
他缓缓地靠过来,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身上的檀香味……源源不断地传来……
一只手被他的厚实的大掌拿起,贴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是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烫手似地挪来,他却是牢牢抓住。
“怎样才肯原谅我。”
她盯着他的双眸,冷冷地道:“怎样都不足以原谅你。”
“真的吗?”
他飘渺地问。
她不答,眼神却说明一切。
他点点头,缓缓地挪下她的手,然后他开始解着盘扣,直到赤裸着上半身。
她抿紧唇,知道他的掠夺又要开始了!
可是意外的,她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寒光闪烁……
她瞠目结舌,拳攥紧,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他将匕首沿着自己的左胸膛上狠狠地划下一刀……深刻的伤痕后……是汩汩而流像溪水一样的血……
沿着古铜色的肌肤滴落,染上腰间的衣……
她瞳孔瞠到极致,骇然,隐隐地明白什么,那日他给她吃药,她吐了一口血……他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偿还吗……
空气中血腥味呛鼻……可是血是作为一个杀手见过最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她想,疯了的人不止她一个,他也是疯子,哈哈,他们都疯了,全部都是疯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呵呵,呵呵!
匕首一斜,他又划下第二刀……
她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的疯狂举动……嘴角都没有扯一下。
他知道,他的血还流得不够多,不足以让她原谅自己,所以……第三刀……第四刀……
他划下刀痕的皮肤下面……就是心脏……他的匕首离他的心脏很近……
他苍凉地笑着:“你真的很狠。”
此时的他,没有理智,他只要她的原谅,只要她的宽恕!
所以他的第五刀不是横着的……而是垂直地刺下去的——心脏的位置!
心脏的位置!
“不,不要……”她跑过去,狠狠地握住他的手腕,“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哽咽着,脸上一片湿润……用手一抹……原来是泪
啊……
他手上的匕首被她夺下,扔到地上。
她主动抱住了他,青色的衣染上他的胸前的血,似乎还是温热的。
他垂着双手,嘴边露出一抹笑意……那是得逞的笑容……他赌了一把,结果,他赢了!
他很庆幸,她跑过来了,他的那一匕首是只不过是装模作样,不会真的刺下去的,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缓缓地……他将手往上移,抱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抱住……
她踮高着脚尖,却吻不到他的唇,他微微低头,她这才如愿以偿地吻上他的薄唇……唇间溢着他的味道……阳刚的男人味……
他还没吻够,她却离开了!
他看着她巴掌大的脸,幸福的感觉在心间充斥……
“混蛋。”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好痛。”
“痛死你算了。”她恶狠狠地说道,却拉着他走向床边,然后她飞快地跑出去,找来了金疮药,还有一盆冷水,她给他清洗伤口,给他上药,
直到一切做完,他看着她一直笑一直笑,像一个傻瓜一样。
他觉得那些血流得真的值得……其实女人的心到底是软的,不是吗?
她望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皱眉:“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你可以砍掉我的手,这样就可以放开你。”他认真地说着,她迷茫……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他一直在算计着呢?
“我是很想砍掉你的手,不然我想我会憋死!”
他哑然,沉声笑着,胸膛震动起来,却也疼痛,脸色一变,白了……
她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
他坐起身来,“撒谎,到底怎么了,我去叫大夫。”
她摁住他的身子,“叫大夫来也没用啊……”
“为什么?”他疑惑。
她低声地道:“是月事。”
他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好了,你陪着我一起流血,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无赖!”她脸涨得通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床上,痛得闷哼一声,“唔……”
梦菲没心没肺地笑着,他冷哼一声,把她拉到了床上,“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陪我一起躺着吧。”他拉住她的手,温柔地道,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不正经……
她也不再挣扎,乖乖地点了点头,她双手捂着腹部,总觉得太凉,需要点东西压着才会舒服。
“肚子不舒服吗?”
“嗯,有点。”
一只大掌伸了过来,覆在她的腹部上,轻柔地揉着,她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原来,男人的手掌也是可以为女人缓解疼痛的……
“舒服点吗?”
“嗯,好多了。”
他睡着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会这样演变……
他知道她离开,不过他没有阻止,他想,他该给她时间适应的。
晚上的时候,他过来跟她挤床睡,“回你的雅轩去。”
这床这么窄,两个人怎么睡啊……
“除非你跟我一块回去。”
挤在一起也挺暖和的,身子牢牢地贴在一起,呵呵。
她无奈,直翻白眼,“随便你。”转身,面对着冷冷的墙壁。
他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手圈住她的腰。
她嘴角微微一扯,也由着他,若不是顾忌他有伤在身,她一定会一脚将他踹下去。
“王爷,王爷……”
苏嬷嬷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燕王不耐烦地道:“何事?”
“房侧妃染了风寒,说是想见王爷。”苏嬷嬷的声音压低着。
燕王眉头一皱,却是在衡量,梦菲淡淡地道:“去吧。”她深知,燕王娶房解语,并不是因为贪恋女色,而是因为……房太师……
他的目的到底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燕王揉了揉额头,叹息了一声,他撑起身子,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这才匆匆离去。
她的脸如冰雪一样的冷淡,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
虚情?假意?
她和他,到底谁的演技更胜一筹?也许,要等到那一天,一切才会见分晓吧。
一夜,他没再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