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庞煌成婚还不足一个月,但是却也不得不动起来。
太子的妹夫不好当啊,虽然这个大舅哥比自己的年龄还小,但毕竟人家是未来的皇帝,现任无可争辩的大明王朝储君。
八月二十三,就是太子亲自审理魏观案的ri子,现在还有二十天的准备时间,竟然一点章程也没有,太子一心想要帮魏观脱罪,但是看过卷宗之后,才知道根本就没有罪,怎么脱罪呢?
兴灭王之基,开败国之河!
这是御史大夫张度经过调查,在奏折上对魏观一案下的定义,很飘渺,很让人无奈,甚至有些莫须有的意思。
拿风水说事,这一点就不好辩驳了。
唯一能想到的,估计就是神棍对神棍了!
既然想到了神棍对神棍,庞煌怎么能忘了还在城外鸡鸣寺中的道衍和袁珙两人呢?
而且庞煌也再想,自己做了驸马之后,按照之前朱标透露的口风,应该还是回北平去,至于去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朱元璋既然这么想,又给朱标说过,那么这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此以来,自己在南京的时候也不会太久,至少朱元璋不会让北方的暗卫工作停止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让自己回北平,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
但是太子朱标的事情,却是不能放下,首先来说,太子催的比较紧,几乎三天两头的派小太监到自己的驸马府,一来二去的,连临安公主都有些不厌其烦。
其次,庞煌真的想让魏观案能够在太子手里改变,这应该是朱标对于朱元璋决定的第一次异议吧!
而且魏观这个案子,也应该是朱元璋清除异己之前的一个试探xing行动,如果朱标能够阻止,那么至少在朱标建立起信心的同时,可以让朱元璋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步伐。
这样想,庞煌就开始去做,自己没有办法的事情,相信道衍和袁珙这两个对于大明现状比较了解的神棍会更知道怎么处理。
问题在于,怎么取得道衍和袁珙两个人的信任呢?
太子出面,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太子结交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也是庞煌需要考虑的问题。
两人都不是善类,万一影响了朱标今后的xing情,那就不好了,但不管怎么样,庞煌此时觉得还是要借助两人的能力。
临安公主又进宫去了,听说是孙贵妃的病又有了反复,临安公主放心不下,没有等待宫里的消息就去了,临走前嘱咐庞煌说晚上不一定会来,所以也不让庞煌跟随自己进宫,闲暇下来,庞煌自然想着再去鸡鸣寺看看。
鸡鸣寺的香客太多,恐怕露出破绽,庞煌依旧是一身便服,却是没有丝毫官员的气派,只带着柳苏一人。
柳若秋和苏柔雪在庞煌成亲后的第五天,就已经带着怀柔乡勇,在江南采买一些物品,回转怀柔了。
怀柔商会和官府不一样,毕竟是私人的机构,离开的太久不好。
道衍、袁珙就在鸡笼山鸡鸣寺旁边的乌龙潭边一处jing舍居住,庞煌已经来过两次,自然是熟门熟路,到了鸡鸣山,没有进寺,直接朝乌龙潭方向走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七八里路,两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丛林密布、环绕着偌大的碧波粼粼的湖面,
“这便是乌龙潭!”
庞煌指着湖面对柳苏说,柳苏应该是第一次见江南的风景,眼睛里透着好奇。
顺着草坡直走,柳苏跟着他沿着一条傍水的杂石小道,蜿蜒向北。修篁夹道,一片清凉,透过竹丛,偶见三两轻舟在潭面游弋。
右边潭面有一个小小的半岛汀,上筑青瓦粉墙jing舍,隐隐传来钟磐之声,那是月潭庵!上次庞煌险些找错地方,误闯进去,却发现是个尼姑庵,庵里有两名小尼,模样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出家。
再往前,过了一座拱形桥,竖着一座青石牌坊,没多远,便见有数间瓦舍隐于松林间的一方空地上。二水环抱,由一条柳荫夹道的石堤连着。
青sè的大门紧闭,低矮的围墙不足六尺。墙头上长满了杂草野花。庞煌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见了庞煌口称“施主!”
却是都已经认得了庞煌,见这位施主又过来寻人,不由自主的朝里面望去。
“请问道衍大师可在?”庞煌稽首一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柳苏径直朝里走去。
穿过一个小小的庭院,进入客堂。
客堂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洁,水磨青砖一尘不染。
倚窗摆设数张硬木椅几,案上紫铜香炉内檀香袅袅,香气弥漫。置身于室,顿觉飘然出世。
道衍不愧自称儒僧,就算是居住,也找如此清静所在。
小和尚送上几杯清茶,端上几碟糕点,随之,道衍首先应邀而入,发现却又是庞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走了进来。
“庞施主,别来无恙!”
“劳烦大师了!耽搁了大师清修,是在下的不是!袁先生呢?”庞煌彬彬有礼,看着道衍对待自己的神sè,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驸马,正好庞煌也不想说。不过看到道衍一个人过来,心里不觉奇怪。
“他去访友了,贫僧倒是刚好功课完毕,不知庞施主有何贵干?”
道衍惊奇的看了庞煌身后的柳苏一眼,却是心想这书童打扮的人,竟然比主人家架子还要大,连看一眼都不看自己。
庞煌似乎看出了道衍的想法,不由一笑,拍拍柳苏的肩膀,示意他出去等着,然后道:“这是我的学生,有些自闭,大师莫怪!”
“无妨!”道衍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说:“难道庞大人还是为了前事而来,贫僧只是方外之人,只能说一句爱莫能助了。”
庞煌在太平镇提过一次,上次来寻访时,也提过怎么才能完善的解决魏观之事,但只是隐晦的提出,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袁珙和道衍同样对他不信任,一推再推,而今天庞煌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两人分主宾位置坐下,庞煌心里斟酌一下,开口说道:“在下诚心而来,听闻天子决定让太子重审苏州知府魏观之案,但是却无从着手,想来大师也从苏州而来,想必是对于苏州十分熟悉,所以特来求教?”
道衍的眉毛一跳,这个消息,他可是第一次听说,不由诧异道:“庞施主说笑了,贫僧还未听说,谋逆之案,还能重审的。”
“但是有件事,大师肯定会知道......。”庞煌喝了一口茶,心中有了计较,随即也就放开说道:“魏观魏大人曾经是太子的老师,这一点天下皆知,大师应该听说了吧!”
道衍才想起这一条,魏观洪武元年就曾经任侍读学士,算算时间,也可以说是太子的启蒙老师了。
他们原来一直在此事上纠结,原先也不是为了魏观,单纯为了高启、王彝等人而已,现在猛然把罪魁祸首的魏观拿到台面上,才省得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心中不由一喜,如果太子能帮魏观脱罪,主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高启、王彝他们,不应该也没有罪吗?此时道衍才开始重视庞煌的话,不过仍是疑惑地问道:
“太子重审,为何不公告天下,庞施主又从何而知呢?”
还没有等庞煌想好怎么回答,门口处传来一声朗笑,袁珙人还没有进房间,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庞大人若是不知,恐怕天下就无人知道了!”
袁珙闪身而入,朝庞煌深深一礼,道:“参见驸马都尉!我二人之前若有怠慢,还请恕罪!”
“驸马都尉?”道衍震惊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庞煌竟然是这个身份。
庞煌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道:“也非在下刻意隐瞒,但是驸马都尉这个称呼,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大明朝的第一位驸马都尉啊!”袁珙叹道:“上次在下在太平镇,就看见大人骨骼清奇,绝非等闲之人,现在看,在下算的果然不错啊!”
庞煌听了这句话,和道衍二人一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没有看错,那上次来和这次见面的态度,竟然是判若两人?
道衍却是知道他这位好友的脾气,连忙呼喊外面侍候的沙弥,道:“茶!上茶!上好茶!”
庞煌听见这五个字,终于笑了出来,经典终于让自己遇到一次,果然不枉自己穿越这一回啊!
道衍和袁珙都是功利之人,从对待自己两次截然不同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不过对于这一点,庞煌不是太在乎,只是希望他们能不负在自己心目中yin谋家的能力,让太子朱标能够完美解决魏观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