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与不报都是一样的,皇上成竹在胸,这些事情哪能瞒的了皇上,依臣之见,这些事情绝非藩王们所故意为之的,而是别有用心之人,想挑拨殿下与藩王之间的骨肉亲情而已。皇上既然不说,那么太子殿下也不用说,只是在奏折提提就好,让皇上知道殿下心里明白,点到即止。”方孝孺这样回答。
但是又知道自己的说辞只能压制太子殿下的想法一时,这些话自己旁敲侧击的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过一段时间太子总是会又忧心忡忡。不由暗自叹息一声。
朱标不敢再说,过了一会,就起身告辞,毕竟是在臣子的府中,传了出去对于方孝孺也不是太好,方孝孺将朱标送至门外,而方中宪也转身欲走。
“慢!”方孝孺出口阻止道。他有些话想对儿子说。过了一会,太子车驾渐渐远去,方中宪随着父亲又回到书房之中。
“父亲大人还有什么教谕?”
“你怎么会和太子一起回府,难道一点礼数也不知道吗?”
“孩儿和太子出巡,路过家门口,太子非要进来,孩儿也没有办法,已经劝过了,父亲大人也可以看出太子的心结所在,那里是孩儿能够劝阻的了的。”
“太子今天还说什么没有,都见过谁?”
“启禀父亲,今日太子召见孩儿,先是在东宫谈诗论画,后来内卫呈上了一封密函。太子看后就心里烦闷,让孩儿陪他一起出巡常平仓。然后又去了玄武湖视察水情,在归来时路过咱们家,非要进来不行,孩儿苦劝无效,只得由的太子了。”
“密函的内容太子没有说吗?”
方中宪摇摇头,方孝孺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显出了一种老态。道:“嗯,你去吧。””
方中宪离开西阁后,方孝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老了,能活的日子几乎可以扳手指来计算,太子的性子别的都好,就是胸中城府太浅,容易被事情困惑。儿子方中宪虽然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但是原则性不强,没有那种强势所在。
要是换成自己,今日怎么也不可能让太子进府中的,难道就没有考虑万一自己不在,或者正在接待别的客人之因素吗?一味的盲从也是自己儿子最大的缺点。这样自己怎么放心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呢。
方显轻手轻脚为方孝孺换了一杯热茶,他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又接着翻阅文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抬头问方显:“中仁多久没有来京师了?”
方显想了一下,道:“三少爷已经离开京师有一年零七个月了,自从上次和老爷吵架……。”
说到这里,方显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住嘴,看着老爷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一点。方孝孺没有表情的说道:“往宁海传个话,让他过来……。”
停了一下,转口说道:“你一会去让中宪亲自写个信,让他回来,顺便带几个名医过来,就说我病了。”
方显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但是方孝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摆摆手让他出去了。等待这个老家人出去之后,放下手中的文稿,抬头看了看窗口传来的夕阳余晖,天色已经稍微有些阴暗了,其实刚才他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只是用看文稿来掩饰自己的心思。
想起了小儿子方中仁,方孝孺不由一阵的头痛,自己儒学世家,信奉的是孔孟之道,自己平常从不和那些鬼神之道来往,不管是道教、佛教还是其他的信仰在他看来都是旁门左道。方孝孺只承认那些只是心灵上的寄托而已,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他对这些鬼神之说显出了极大的不屑。
可是偏偏在他这样一个家里,生出了一个信基督教的儿子,不去学习孔孟之道,偏偏和一些不务正业的人天天厮混在一起,正在翻译所谓的《几何原本》。据说这本书是那群传教士带来的。
自己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都觉得没有完全领悟孔孟之说,作为自己的儿子,应该继承自己没有完成的事业,为什么要去学习那些蛮夷带来的东西呢?看着那些所谓的传教士,碧发蓝眼,吃饭连筷子都不会用,所学的怎么会有儒家的学问深远呢?
为此,方孝孺当初和儿子吵了一架,方中仁气愤而走,回了宁海老家,虽然方孝孺觉得这个儿子不屑,但是这个小儿子除了聪慧之外,另外有一点是他比较欣赏的,那就是方中仁的坚持。
一束明丽的阳光射进东角门大殿内,皇帝朱元璋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矗立在殿门口的屏风,在二十多年之前,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多少事,一晃眼自己已经年过半百,虽然每天都会被人称之为“万岁”,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一辈子,快要到头了。
按照锦衣玉食的保养,说不定他可以活百岁以上,但是随着大明疆土的日益扩大,皇帝朱元璋发现,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等待之中。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他改变不了什么。
比如说现在印度那里正打的火热,可是自己一道旨意,要等到反馈信息回来,至少也要四个月以上,路上如果有什么变故,比如说海上的风暴,或者丛林中信使的遇难,随时都可能造成信息的中断,可能会要再来一次。
如此的通讯状态,他怎么能不担心呢?这也是他改变大明所受到的最大桎梏。通讯不畅的限制,也导致了他事必躬亲的结果,如此的操心下去,他就算再锦衣玉食,能活多久?说不定还没有朱元璋活的时间久呢。
皇帝朱元璋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两颊微微泛起红晕。有时候觉得有些快崩溃了,为什么呢。在今年他派遣往两广一带的锦衣卫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东南亚一带和闽粤部分地区,有白莲教的踪迹存在,并提到了一个皇帝朱元璋十分熟悉的名字:白莲圣母唐赛儿。
这算是哪门子事,要说出现白莲教,皇帝朱元璋根本不会这么放在心上,但是这个消息经过一圈传给了正在杭州的庞煌,那么庞煌就有些在意了。
因为庞煌十分清楚唐赛儿的事迹,他在另一个时空老家是山东的。又在山东上大学,当然知道自己家乡曾经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了。唐赛儿在另一个时空中,是明朝初年起兵反朝廷的著名白莲教女首领。山东蒲台县人,林三之妻。
林死后据说唐偶得一石匣,内有宝剑兵书,唐研习后通晓法术兵法,以传白莲教为名。集合民众数千,在益都卸石棚寨起事。唐赛儿起事后全歼了前来围攻的军队,杀了青州都指挥使,各地民众纷纷响应。
但是自己改变了历史,唐赛儿根本不可能出现了啊。唐赛儿的出现,是由于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山东是主要战场。朱棣做皇帝后把京城从南京迁到北京,大修宫殿。为了供养京师官员及军队,又组织南粮北调,修浚运河,开凿会通河。大量征调民夫,山东百姓首当其冲。
之后山东又连续发生水旱灾害。百姓吃树皮、草根、苟延生存。但仍然“徭役不休,征敛不息”,使百姓陷入绝境之后的产物。
而如今呢,不但没有让所谓“靖难”,而且将日本收入大明疆土之内,使山东少了倭寇水患,铁铉在前几年任山东布政使,为了使铁铉有政绩,自己对山东的民生民计出力不少,而且,更重要的是,朱棣没有当皇帝,当然也没有迁都京师,所以也没有大肆的征集民夫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还会有唐赛儿出现,而且一下子就跑到南方沿海甚至东南亚传教了呢?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于是庞煌命令自己的情报系统在东南亚的势力严查,还命几个学生也彻查此事,虽然从头到尾庞煌也不认为唐赛儿能给大明带来丝毫威胁,但是毕竟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出现过的名人,应运而生的绝不是偶然。
经过查探,还真的是有发现,唐赛儿的丈夫果然叫做林三,不过却是漳州一家保镖行的老板,这家林氏保镖行原来是在海丰县附近,去年才搬到漳州发展,随即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漳王这条线,全权负责漳王府上下的航线安全,以及垄断了整个漳州的保镖行市场。
身后有漳王府的身影出现,又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个叫做金大虎的老人,经过锦衣卫和锦衣卫的情报核对,矛头一致的对准了在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的金刚奴身上。
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已经开始开始牵涉到了刚刚告老致仕的方明谦身上,那么和大明的水师有没有牵涉呢?
看来也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朝廷暂时不想打击正在"gao chao"中的封藩大业,现在处于一个敏感的时期,对于藩王的处理要慎重,诸王大部分只是近几年的事情,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的基本上海没有什么藩王,如果一个把握不住,会让藩王们人人自危,那样做事就会有些缩手缩脚,不能放开手去做。
那样距离庞煌完全利用朱氏统治海外的大计就会越来越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庞煌终于找来了受气包。那就是道教的现任掌教张宇清。
张宇清正好也在杭州,他斥责了张宇清的弘扬道教的立场,没头没尾的被骂了一阵子,张宇清十分郁闷的发现,自己所承受的怒火原来全部是为了白莲教背黑锅,心里顿时充满了委屈,但又有什么脾气。
无奈之下,张宇清回到了自己在鸡鸣山的道观中,思考了很久,突然想起了皇上的那句话,就是不择手段,不顾及后果,也不会问他过程,只看三年后的结果这句话来。张宇清无奈之下,决定调集各道观内的护教天兵、天将来。
道教在统一初期,为了维护教内的安全。在皇上的允许下,道教在各道观成立了护教天兵天将。大的道观七十二人,小的道观三十六人,再小一点那就是十八人。有限的几处道观,分别为一百零八人,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意。
张宇清决定明日见皇上,准备抽调各道观的天兵天将去东南亚一带发展道教,顺便剪除妖孽。
庞煌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高兴的道教终于开始发动自己的圣战了。而害怕的是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子的后果。
他开始同意和鼓励道教以天兵、天将之名成立少量自己的武装,以剑为基本武器,用意也就是如此,有很多事情国家不能去办的时候,这些宗教力量的威力就可以凸现出来,但是他一直不敢提出使用,就是不知道狂热的宗教信仰后面代表着什么。
不过张宇清的这次举动使他也释然了。道教已经和朝廷、国家结成了一体,这支宗教力量投入使用是迟早的事情,所谓的圣战不过是在自己的催化下提前产生的,在大明全力弘扬道教的基础上,又有护教武装的存在,发动所谓的小规模圣战应该是可以控制。
所以当张宇清想朝廷提出这个奏请后。在庞煌的操作下,内阁和宗人府顺利的通过了这个决议,关于该什么时间发动圣战,维护大明和道教的利益的法律,什么情况视为非法。什么情况视为合法,这些条条框框的需要朝廷和道教统一来协调了。
也的确。东南亚地区的民风剽悍,且个个蛮横无理,白莲教提前在那里发展,不可避免的就会有武力冲突,总不能让大明军队介入至宗教冲突吧。
得到皇上的批复之后,张宇清联合教内长老,迅速向大明境内各道观发出召集,每个道观抽出三成力量至宁波集合。
庞煌看上去是十分纵容道教的发展,但是也有些忌惮宗教的力量,除了固定的几个地方之外,他以道教所歌颂的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为准则,原则上只允许在这一百零八个地方设置大小不同的道观,大明境外和海外诸藩不算在内。
所以护教力量也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标准之内,张宇清召集之初,庞煌就算定大明境内的护教力量不过是万余人左右,抽出三成力量也就是三千余人,这么一来对于大明境内又算是一种均衡,始终对于除了军队之外的武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按照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序列,张宇清将这支武装分成三十支队伍,每股一百零八人,分别拿着朝廷开除的文书坐船往东南亚诸岛开始发展教务,兼对异教徒的打击。
白莲教虽然是历史上最复杂最神秘的宗教,却是源于南宋佛教的一个支系,崇奉弥勒佛,因教徒谨葱乳,不杀不饮酒,故又名白莲菜,后逐渐演化为民间的白莲教。北宋方腊、南宋钟相杨幺、还有沔县的高福兴、金刚奴等人。因此,白莲教在朝廷大臣的眼中又成了造反的另一个称呼,所以没有在朝野间听到什么反对的声音。
而白莲教也算是道教的宿敌,称之为异教徒,无异于是皇上对道教的一种鼓励,关于这一点,张宇清对护教的天兵天将说的很清楚,大家心里也很明白。
而此时,在漳州的白莲教徒们,也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金刚奴立即明白了可能是白莲教在东南亚一带的风头太盛,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而这次道教护教神兵的南下,标志着朝廷要用另外一种手段扑灭白莲教。
于是金刚奴下令所有的白莲教众暂时进入蛰伏阶段,因为现阶段的力量,无论是朝廷干预还是道教的护教天兵,都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首先,白莲教要成事,就要借助天灾,那样的话就可以以妖言惑众,说明是天意所为,而大明境内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就算有些地方有些天灾,也很快的有朝廷的援助到位,他们不容易利用。
而利用东南亚一带多风浪的特点,时间太短,根本没有形成规模,所以只有暂时进入蛰伏阶段,为了保险起见,金刚奴还特地把包装成为“白莲圣母”的唐赛儿召回漳州,隐匿了起来。
在海阳县东面,有一座摩天奇岭,名叫四百岭。这四百岭甚是险要,环绕着它的尽是山山岭岭,著名的有前点灯山,后点灯山,东点灯山,西点灯山。
在这四百岭被金刚奴暗中打造成一个白莲教的基地所在,由曾阿牛在此地主持。因为曾阿牛是畲族人。对于朝廷和白莲教之间,有着很执着的选择,那就是会选择白莲教。
他生得腰圆腿粗,力大无比,在没有拜金刚奴为师之前,曾阿牛在山中遇上一只猛虎。别人都吓得四处逃散,独有曾阿牛不惊不慌,举起扁担就朝猛虎劈了去,正打在老虎的眼睛上,痛得老虎狂吼狂跳,直朝他猛扑了来。曾阿牛沉着地避开老虎的猛扑,然后机灵地返身一跳,骑在老虎背上,一手抓住老虎的颈脖,一手挥拳猛击老虎的额头,直打得虎脑开裂,鲜血四溅,死在地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