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比例,由各省布政使推荐,内阁考核和立法院的投票,以票数多者每省选出两人作为立法院的委员。任期同样为四年,不得连任两届。
这样以来,立法院扩充至一百一十六人,方孝孺由于提前的介入,还是占有很大优势的。正在感到欣慰的同时,朱标又做出了一个决定,海外各藩王的成年王子,作为免考察人员,也加入到立法院的序列中来。
这样,又多了十一个席位,成为了一百二十七人的立法院团队,仗着自己的威望,朱标强行通过了这个决议,并且为了作为试验立法院工作流程,朱标自己一下子提交了诸多法案,交与内阁观摩后,然后提交立法院通过。
其中有:
《置制工商联合会案》:设“大明工商联合会”,作为统筹商业的额外机构,大力发展对外商业,此机关除了研究商业的方案、规划财政改革外,亦规范行业自律,并将从中抽取所谓的红顶商人给予爵位鼓励,作为参选下一届立法委员的条件之一。
《方田均税案》从景泰二十七开始执行,分“方田”与“均税”两个部分。“方田”是每年的固定时间举办土地丈量,“均税”是以“方田”丈量的结果为依据,制定税数。
《借贷法案》规定各府县民户或者是商户,可以由大明通商银行借贷出一定数量的钱或粮食做本。按照其在当地的信誉程度鼓励其种田或者是经商,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借贷者再按规定的利率还粮钱。
《募役法案》由州县官府自行出钱雇人应役。雇员所需经费。在税赋中扣除。但是原来不用负担差役的女户、寺观,也要缴纳半数的役钱,称为“助役钱”。
《兵役法案》整顿现有军户,改革军户制为义务兵制,废除军户之说。规定但凡年满十六岁的。无论家族身世,都有向朝廷表示忠心的义务,至四十五岁止。服役期限战时为五年。平时为三年。退役后,返回原籍登记造册。转为预备役,地方官府负责定期召集操练,但是不能在农忙时进行,给予一定的补贴。
《军工部设立法案》重新建立军工基地。特别是在太湖中洞庭东、西二山设立军工基地。在工部外设军工监,负责监督制造武器;并且招募工匠,致力改良武器。
........等等诸多法案,其中牵涉了个地方的利益所在,内阁备案后,交与立法院讨论,必须有超过七成的人通过,然后将通过的法案报于皇帝签署执行。
朱标这也是无奈之举,快六十岁的年纪了。必须要加快步伐,从前顾虑过的多种因素也要强制实行,因为在自己约束下的阵痛。远远要比自己死后,儿子在儒家的操纵下进行的阵痛要好的多。
他看出了儒家派系的争斗,也很清楚这些人争斗的后果,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所改变的世界再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而且朱标也明白,正是自己的改变,造就了当今如此庞大的国家机器。可能终自己一生,也无法彻底的看出隐患。但是隐患的确是存在的,只是现在一直淹没在前进的步伐之中,一旦步伐停滞,或者遇见自己的子孙有了守成的打算,那么所有的隐患都会显示出来,一下子击溃整个体系。
不过皇帝的这次明显下放权力,也落入到了很多人的眼里。
之前,皇上成立内阁,由内阁主理三司六部的日常事务,大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毕竟皇帝每天还是会处理大量的国事,内阁不过是将各处的奏折筛选过一遍后,选择出必须皇帝签署的部分,那等于减轻了皇帝的负担,再加上有层层监督,内阁之内要有表决的通过,才能觉得那些奏折是由皇帝决定,那些奏折由内阁自行处理。
那样的话,天下还是儒家的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但是这次立法院的成立,每个人都有些不安起来,原来的八十六个委员还好说些,都是一些致仕的官员和当代大儒担当,大家虽然政见不同,但都是读书人,还算可以。
而由藩王长子作为委员,那是皇帝为了安抚藩王,增加皇权,也无可厚非。可是各省选择出来的那些委员就不好说了,三十人之中,大部分身后都有商人的背影,或多或少的有些牵连。
虽然占得比例较少,但是让读书人和这些人坐在一起议事,那就有待商榷了,心里那种别扭就不要提了,反正是浑身上下不自在。
四年一届,原来以致仕官员为主的委员肯定会有离开的,若是皇上还以此为依据添补委员的话,久而久之,那不是立法院充满了一股铜臭味吗?
从立法院的职责上可以看出,立法院有左右朝政的能力,虽然暂时没有显现,但是以众人的政治眼光来看,肯定有左右朝政的能力,比如说国家开支预算,立法院不通过,内阁和户部就要不断的去迎合立法院的步调来调整,因为皇帝说了,立法院不通过的议案,皇上不会批复的,哪怕就是紫禁城的修复,也不会批复。
换而言之,就拿储君之位来说,如果立法院通过另立储君的议案,皇上也会批复。那天下不大乱了吗?
而有些人认为,如果皇上有意换储君,但是立法院不通过,皇上也是无可奈何了。
立法院是把双刃剑,就看拿在谁手中,但是皇上却好似无意去握剑柄,因为皇上在立法院成立伊始,就宣布,他每年只有一次可以驳回已经通过议案的机会,金口玉言一旦说出,很难更改的。
而此时。无论是方孝孺,还是解缙、杨杰等人,都把眼光钉在立法院的席位上来。一百二十七个席位,十一个席位属于藩王世子的,谁也不敢去动,因为都默认那是皇帝的力量。
而其余的一百一十六个席位中的委员们,立即成了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大明周报》连续数天,对于每个委员的详细情况给予了报道。除了各方的力量之外。剩余的无派系人物成了大家争取的对象。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原来令人不屑一顾的司法部成员。现在的风头却比六部尚书还要引人注目。
在大明立法院成立不过一年的时候,朱标知道肯定会遭受到很大的阻力,要不是自己的强势,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达成目标。但是现在大臣们都是在自己的鼻息下小心翼翼的遵从,一旦自己震慑不住了怎么办。
几千年的封建君主制度,已经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就比如说历朝各代重农轻商的观念,再加上商人逐利时的不择手段。不光是士大夫阶层对其有些轻视,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不见得对其有什么好感,个别乐善好施的除外,就连商贾本身估计也有些轻视自己了。要不然,就不会在永嘉学派的支持下。拼命的寻求政治途径。
寻求政治途径的原因,就是源于自己的自卑,想光宗耀祖。想直起腰板做人。
现在朱标给了他们这个机会,看见一点曙光,商贾们肯定就犹如饿狼出来觅食一般,绿油油的眼珠不断的寻求着猎物,企图找到果腹之物,当然。不是真正的果腹之物,而是满足他们已经没有很久的自尊心。
而士大夫阶层肯定也不会让这些满身铜臭味的商贾和自己平起平坐。一方是高人一等,一方是充满自卑的希翼,对撞的结果如果失去一个强势而又持平的君王做保证,后果是可怕的,过程也是艰难的。
朱标根本就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由于各省刚刚经历过立法院思想的冲击,朱标不想逼的太紧,所以只好拿海外藩王开刀了。
朱标下诏朝鲜、本州、九州、四国、琉球、安南、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阿丹等地的藩王,责成他们在各自的藩国内成立参议院,模仿大明京师的立法院建制,在藩国内实行区域性质的立法。并以一年为限,一年后要看到具体的实施奏折,否则就割除藩王的封地,改封其他藩王。
对于海外藩王属地的改革,由于不是在自己本土,朱标更为大胆一些,给各地藩王的意见就是,在藩地之内以府为单位,每府选出固定数额,或者经过人口统计后,按照人口比例制定出合理的数量来成立参议院。最好是辖区百姓直接选出。
报于京师备案后,藩地之内的律法修正、制定必须由任意五名以上参议院成员联合提出,审议通过时必须由参议院出决定,必须达到全体成员七成以上的人数同意才可提交审议通过。然后呈报京师备案后,直接可以根据当地的情况就地实施,看实施情况的好坏。作为藩王袭任与否的依据。
任命当地府衙以下者由参议院审核,朝廷原则上尊重各藩参议院的审核结果,视情况给予实施。但是一旦发现集体作弊的行为,参议院所有成员都有责任,后果就是举家迁往别处作为庶民,而非汉族人直接沦为苦工。
由此一来,朱标更加累了,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因为他要对付很多官员们不明白的名词,时刻根据官员们提出的问题修正自己不成熟、也不熟悉的立法院流程。
朝野之间被这一百多个席位调动了起来,大家都为每一个可能性的名额而争执不休,作为皇帝的朱标则采取了听之任之的决定,他不想参与到其中来牵涉自己的精力,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皇事院的改制问题。
已经是戌牌时分,漳州城内一处院落依然喧嚷万千,从大门到院内回廊客舍门前处处张灯结彩。大院西边的漫坡上隔着一道花砖粉墙,中开壶形大门,称之为水月洞天,是专门接待贵宾的场所。
今天的小壶天琉璃瓦覆盖的精巧门廊檐下悬着一对红色纱绢大灯笼。灯笼上贴着剪纸“囍”字,两扇黑漆门大开着,一副鲜红的楹联墨迹晶晶。赫然醒目:“鱼水千年、芝兰百世”.
门外,披着锦衣戴着红花的吹鼓手们不断吹奏百乌朝凤之类的乐曲,鞭炮的红屑飞溅遍地积了厚厚的一层。跨进大门,卵石铺地,修篁夹道,翠竹枝上挂了许多小巧灯笼。曲径深处,是假山。鱼池,那后面便是水月洞天中有名的碧松精舍了。福州省所出的第一届立法院委员陈青松便下榻于此。
陈青松是汉人,据说是南宋时抗元义军首领陈吊眼的后裔,陈吊眼死后,蒙元对于其后裔大肆捕杀。所以陈青松的祖先就逃到了南洋谋生,并在那里建立了一定的基业。朱标开放海禁之后,由于思念故乡,陈青松从南洋来大明经商,起初以协助水师剿灭海盗有功,所以被封了一个思乡侯的爵位,但并没有心思进入官场,以漳州为基地经营海运,不仅获得厚利。而且操纵了当时西南洋与闽省整个的贸易势力,成了著名的豪商。
接着他又利用自己的财力和商界的地位,活跃于福建各个方面。并且乐善好施,又肯出钱建设家乡,所以在整个福建省都有很深的人脉,这次朝廷下令各省推荐立法院委员的名额中,陈青松被首先提了出来,并顺利通过了各方面的考核。成了立法院的委员,这次是他在漳州的最后几天了。稍后就要赶往京师,往立法院报道。
陈青松的实力不可低估。他和弟弟陈青柏既精于航海,又拥有百多只海船。这次放下这么大的生意,往京师中任职,也让他颇为得意,他的祖先陈吊眼虽然是抗元义军首领,但在某些时候,还曾经是占山为王的强盗,一直得不到南宋的承认,这次能平步青云,在陈青松的眼里,当然是朝廷对祖先的一种肯定了。
今日是陈青松纳第五房小妾的燕尔新婚,本来不想铺张,但由于自己要去京师立法院任职,为了自己走后,给弟弟造成一定的声势,想想还是大宴宾客,漳州所有的官员几乎都应邀光临。除此之外,广州、福州等地的士绅们也来了不少,这让陈青松颇为得意。
漳王朱志堩也意外收到请柬,让大家不可思议的是也到了婚礼现场,不过现在已经离去,只留下庶务管家金大虎在这里表示尊重。
此刻已是夜阑时分,轰闹的洞房里还剩下大约二十多位宾客,按照传统闹房的风俗,人们可以尽情无忌地喧嚷起哄。
大家一心想细看新娘子的面容,拼命挤进轰闹的圈子里。四盏大红纱灯的光辉映着粉红色的床帐,新娘的红衣红鞋新郎的红级带大红花,一片红光,一派喜气。陈青松酒喝的太多,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不断地说话不断地打着酒嗝不断地喷着一股浓酸的酒气,他醉眼睥睨,上下左右盯着低头不语咬着双唇手里不断地缠着手帕的小妾。
金大虎在喧嚷的人群十分沉稳的站立,如霜的白发在夜风中飘着,可能是喝了酒加上累了的缘故,被小丫头搀着的陈青松竟然歪着脖子似乎要呼呼睡着了,人们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嗒、嗒……”金大虎的手背在后面好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声音不大,但眼睛却注视着新娘子。
像走在无边的荒原时失魂而被人猛然叫醒一般,新娘子一愣,环顾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兰!”不知谁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谁?”新娘子奇怪了,她仰头张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脸,笼罩着一片红光的新房。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就站在人群中的金大虎,但是她朦胧地感觉到,这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又是那么遥远。
“他醉成这个样子,还闹什么呢?”见寻不到声音的来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见两个小丫头将陈青松的靴子脱去;将他那矮胖的身躯移放床上,挂下脸来对大家说:“各位请回去吧,恕不奉陪了。”
简直是下逐客令,没有尽兴的闹客只得悻悻然纷纷离去了。
金大虎没有动,新娘子这才注意到她。
“小兰!”金大虎望着她的眼睛,低声唤道。
“你……你是……?”小兰愕然,醒悟到喊她闺名的原来是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然后马上就发现这老人头巾处绣着的隐约莲花图案。张嘴刚想说什么,但随即醒悟过来,再看了看四周。
“不错……,”金大虎说:“明天正午,我在后院等你。”
新娘子小兰有些紧张的连忙点点头,她知道头巾上绣莲花图案是什么含义,白莲教内,除了教主,没有人敢将莲花图案绣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小兰是陈青松从南洋带回来的女子,而在南洋时,由于白莲教开始的百无禁忌,再加上错打错着,救活了小兰的母亲,因此也就入了教,成为了白莲教圣女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