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车子被石栏堪堪截住,石栏变形。
飞速转动的轮胎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摩擦声,越来越多的沙石朝着漆黑的江面掉落下去。
两辆黑色迈巴赫冲到其身旁,车上下来四五个黑衣保镖举枪朝高处射击。
突然,一人头部中枪“嘭”的一声载倒在地,阿九蹲在车后耳尖微动,分秒之间,又是一人载倒在地。
阿九确认,对着耳机道:“三点钟位置。”
所有人迅速移位,高楼狙击枪瞄准镜内空无一人,狙击手蹙了蹙眉,枪口转而对准破损的石栏,不断射击。
又是一大块石头朝着漆黑的江面掉落下去,车头缓缓前移。
阿九弯腰迅速挪到失控的车子旁,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瞄准镜内,后座车门合上,驾驶位车门很快打开,死掉的司机被拽了出来软软倒在地上。
很快,车子倒退,车身不断被子弹击中留下凹陷。
瞄准镜对准后车轮胎。
电光火石间,身后传来铁门开合的细微声响,狙击手转身直接开枪。
阿晋轻松避开,开枪回击,狙击手肩头一歪枪口偏离,阿晋乘胜追击,狙击手连中数枪重重栽倒在地。
这时,阿晋的余光突然瞥到一根极细的线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阿晋迅速闪避,躺在地上的狙击手从身后掏出手枪,子弹直直奔向阿晋的脑袋。
天台火光四溅。
车子在夜色里飞驰,头顶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隆的声响,阿九神色紧绷。
天空中的黑色直升机不断压低,舱口坐着持枪的蒙面武装,霍励霆对着地面的黑色迈巴赫就是一枪,迈巴赫当即被炸飞……
硝烟滚滚,马路上到处是车子残破的零件和火焰,爆炸声似仍有余音。
霍励霆走到一具尸体旁,那具身体只剩上半身,整个黑黢黢的,但是还能清晰的分辨出原来的身形。
黑色皮靴踩在地面上,无数记忆飞快的在霍励霆脑海中闪过,不可遏制。
他因为将三叔堵在车里扔鞭炮将人炸伤送进医院抢救,被老爷子惩罚徒步上下学,老宅距离学校很远,他需要早上四点出发才能不迟到。
那时天色还没亮,又是郊外,路上一辆车子都看不到,七岁的他在漆黑的马路边独自走着。
他心里害怕,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猛的摔倒在地,膝盖剧痛,他想妈妈,也想爸爸。
一辆车子停在他身边,他以为是家里派来跟着他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后座的车窗打开,车厢里亮着灯,里面坐着的是穿着校服的夏承俨。
“还不起来,要我下去扶你?”
男孩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霍励霆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那天起连续一个月,他在夜色里、在黄昏中,在马路边背着书包走着,夏承俨的车在他身旁跟着他的脚步。
霍宅和夏宅位于港城的东西两面。
霍励霆伸手翻过尸体。
“霆哥,司机没有找到。”
霍励霆蹲在地上,嘴角勾起冷笑。
就在这时,无数直升机的轰隆声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会所,大门打开,一屋子人看到夏承俨,脸上纷纷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谭荀看向江恩齐,江恩齐眼角的皱纹微微狰狞,肉眼难辨。
“诸位以为利用一个废物杀了我,就万无一失了?”
夏承俨坐在沙发上,狭长淡漠的凤眸扫视屋内众人。
谭荀面色沉冷:“立法很快会试行新的反垄断法案,就算你逃过这次,夏氏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建议夏先生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前的提议,让政府入股夏氏,夏氏在t国才会有活路。”
周围人听到谭荀的话,神色放松下来。
“夏氏的活路在场除了夏先生没有人能说得算,谭部长说的更不算。”
谭荀震惊的看向江恩齐:“你在说什么?”
江恩齐拄着拐杖站起身,面对着夏承俨,恭敬无比的深深弯下腰。
一屋子人看着这一幕,震惊不解过后就是深深的探究狐疑。
落针可闻的包厢内突然响起惊呼声,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谭荀身旁,将手机递到谭荀面前,谭荀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一把夺过手机,站起身。
“你早就知道谭凯那些事,你是故意的。”
中年人是谭凯的舅舅,现任立法会主席徐铭之。
谭荀讥讽道:“你以为靠舆论反转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不可能。
大众造神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毁神,夏氏站的太高了,如今有了合理理由给人发泄心中嫉恨恶意的机会,没有人不希望夏氏跌落,就算谭凯……”
谭荀嘴角抽动,眼睛猩红:“就算谭凯人人喊打,高法起诉风行物流和试行反垄断法案已成定局,夏氏的坍塌你改变不了。”
“你确定已成定局?”
谭荀只是错愕一瞬,再次坚定起来。
“若是司法部长和立法会主席全部换成夏先生的人,就不是定局了。”
徐铭之看着夏承俨,说道。
“胡说八道!”
“我让你管好谭凯,再不不要让他回国,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责任。”
“一个谭凯让夏氏再无后忧,夏先生好手段,我明天会递出辞呈。”
谭荀还在不敢置信中,其余人神色各异,又有几人纷纷走到夏承俨身前弯下腰……
楼下,江恩齐拄着拐杖给夏承俨打开车门。
“明天,继续向公众宣布你会退回我的所有竞选资金。”
江恩齐错愕一瞬,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
“江馨最近身体越来越差,肾和肝脏都在衰竭,医生说她急需要需要更换器官,但是目前没有找到匹配的肾源和肝源,娇涵因为担心精神不怎么好,我打算把她们都送进疗养院。”
夏承俨没有说话。
江恩齐唇角的皱纹动了动,道:“过些日子竞选进入白热化,江馨之前假死逃狱的事若是被爆出来一定会让我的一切努力心血付诸东流,她们两个我都不能留,没必要送疗养院引人怀疑,为避免夜长梦多我明天会派人在医院动手。”
夏承俨上了车,江恩齐拄着拐杖,弯着腰关上车门。
停机坪,夜风袭袭,夏晴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她的眼睛始终盯着明亮的出口。
“不是叫你在机舱里等吗?”
夏晴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眼睛酸热,扑进男人怀里。
私人飞机旁,刚落地的直升飞机再次升起,进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