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压抑的气氛持续不断,“姬尧”身穿蟒袍,站在皇甫旭身前的不远处注视着他,负者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动,显示出心内的犹豫与不平静。
与之相对,皇甫旭则显得平静许多,今日之事本就是姬尧跑过来引起,现在姬晨又想杀他以绝后患,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良久,姬晨感受着心头若有若无的警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弃在这里击杀皇甫旭的打算,最后看了皇甫旭一眼,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你很不错,的确是英雄出少年,好好享受吧,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说完,姬晨整个人一垮,就要栽倒在地,身体突然又挺住,离地成七十度角慢慢伸直,双手一晃,双目睁开,重新变成原本的十四皇子姬尧。
此时的姬尧脸『色』一片苍白,眼睛里的瞳孔映出一丝恐惧与不敢置信,还有被人出卖利用的伤心,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皇甫旭点了点头,便转身掀开大帐离开。
皇甫旭没有去送,刚刚和姬晨的一番对话,彻底让他和龙庭撕破脸,分割开,再也没有丝毫的缓和余地,因为他知道自己背负了什么,更代表了什么。
“贵不可言的飞凤命格,曾经的青龙盘星命格,龙凤相合,再加上两家助力,足以诞生真正的天生皇者,破掉大雍和人皇的不败龙气,这就是家族的想法,也是家族筹谋已久的计划,和东瀛没什么分别。”
大雍龙运强盛,人皇皇气在身,诸邪不侵,天下大『乱』虽然能引发一时的动『荡』,却还动摇不了这两者的根基。
但一旦天生皇者出世,那么情况就不大一样了,这是能在出世的那一刻,就能破坏龙庭气运,人皇皇道龙气的存在,因为这是此方天地命定的皇者,是真正的老天爷的儿子,比大雍太祖聚集大运成龙还要更高一层的存在。
“家族想的倒挺好,但人皇也不是个软柿子,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的,看看吧,任由你们去斗,去争,我倒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生出这么一个吊炸天的儿子。”
想想东瀛玉扇的儿子,他的长子,将来会是统御夷州的天皇,现在他和上官萍儿还未成亲,将来的儿子已经被各方认定为天生皇者,将来也有望一统三十六州,为下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也许,我该给自己起一个更吊一点的绰号,什么皇甫无敌,简直弱爆了。”
这边皇甫旭在自嘲,另一边,带着李忠离开蓝田大营的姬尧却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朝着皇城飞奔,不过速度渐渐变慢,本来化作幻影的双腿也渐渐『露』出行迹。
“李忠,你说父皇刚刚如果在帐中对皇甫旭出手,甚至得手,我的结局会怎么样?”
姬尧停在一条潺潺灵动的小溪边,看着清澈的水流,脚下一震,直接撕裂长靴,着双脚踩进水中,『荡』起一阵涟漪,清凉感传来,让他本来焦急若焚的心绪平静下来。
李忠无言,不敢接话,他是十四皇子姬尧的奴才,但更是人皇的奴才,这次他也没有想到人皇会做的那么绝,差一点就把姬尧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想,如果他借用我的身躯杀了皇甫旭,接下来皇甫和上官两大家族会向人皇问责,会『逼』他把我交出来,然后杀死,埋葬。
哦,对了,也许我还能死的的风光一点,他会对外颁发圣旨,说出十四皇子,年幼时便体弱,重病缠身,最后不治身亡的谎言,然后再赐封一个王位给死去的我,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少见吧。”
姬尧声音越来越小,但脚下的波动却越来越大,震动的水流仿佛隐藏了一条巨兽,水浪滔滔,向两边飞散,只有中间位置的姬尧像个木桩子一样立在那里。
“殿下,您不要想得太多,圣上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毕竟您是他最疼爱的皇子。
哦,对了,刚刚圣上如果真想对付皇甫旭,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李忠无愧与一个忠字,既要为十四皇子尽忠,也要为人皇尽忠,两面和稀泥,两边都讨好,说的姬尧都以为是真的了。
“是吗?如果我真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今天来找皇甫旭的就不会是我了,你懂吗?”
之前姬尧没有想法,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昆阳宫陪伴姬夭夭的时候状态明显不对,像是被蒙蔽了心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如,这会是一向英明神武的十四皇子的做派吗?
他了解皇甫旭,知道皇甫上官两大家族联姻的重要『性』,却傻愣愣的跑过来见皇甫旭,让他背弃两大家族,走一条看似生路的绝路,这会是他吗?
皇极惊世录的神妙他早就心慕多时,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父皇拿来对付自己。
还有,就如他所言,人皇的儿子太多了,表面上受宠的老四,老八,老十四等等都不说了,还有老大,老三,老七这些不受宠,母亲身份低微的皇子,真想找一个替罪羊,难道不能选择那些可有可无的废物?
种种一切,都在向姬尧阐述一个事实,人皇不但不疼爱他,从未想过要把皇位传给他,甚至还敌对他,在设计他,就像他不是他的孩子,是一个敌人,一个威胁他皇位的该死的人。
道道水浪炸起,又落下,润湿了姬尧的面庞,湿漉漉的脸上,看不清是水还是泪,皇家无情,他总以为这句话是在说兄弟之间在夺嫡上,但现在看来,也在说父子之间的感情。
“我错了,人皇修建极乐天宫,意欲破天人,直达破碎,不是为了绵延国祚不久的大雍,他是为了自己能长生久视,为了自己能万万年为人皇,江山永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传承取代他。”
此时心内绝望的姬尧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过往如『迷』雾一般,现在全都云消雾散,见青天。
“老四,老八,其实本质上都和我一样,不过远不如我这般受到满朝文武的认同,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在击杀皇甫旭之余,将我也毁掉,皇者无情。”
姬尧不知道姬晨刚刚为什么不动手,但他知道绝不是人皇心生怜悯疼爱才放过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的预料,这才临时改变主意。
“好,父皇,既然我想要的你不想给,那就别怪儿臣自己去争,去抢了。”
姬尧双目熊熊火焰在燃烧,那是野心,是愤怒,是决绝之下的破釜沉舟。
不远处,李忠看着姬尧的样子,暗暗摇头,和人皇斗,殿下,你还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