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骤然炸裂的玻璃水箱和迅速冲进来的海水。
那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数不胜数的鲛人摆着巨大的鱼尾一起往下扑。
不过短短几秒，这里便被水淹没。
在水淹没的那一秒，青棠突然想起楚霄 手比脑子动的快，她一把捞过楚霄，同时水没过他们头顶。
青棠面色冷静地寻找出去的出口，楚霄面色微白，强睁着眼睛。
海水要将这座岛淹没，就在她思索着该怎么出去时，前方湍急的海水突然变得平静，像是等待着谁的到来。
前方昏暗的水底慢慢亮起，在她的目光下，一席银发的美丽鲛人正缓缓向她游来，他眉眼含笑，向她伸出那只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手。
那模样好似一只蛊人的妖精。
双手接触的那一刻，青棠失去意识。
泽垂着纤长睫羽，温柔地看着她，手掌轻抚在她掌心的印记上。
她的生命在减弱，可能不用一年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旁边楚霄防备地看着泽，拽住青棠的手不断收紧。
泽目光看向他，下移落在两人相牵着的手，脸上笑意落了些，他尾巴轻轻一扫，不可抗拒的力量将楚霄扫开。
而他抱着人转身，鱼尾快速扫动，眨眼间没了身影。
楚霄怒气冲天，然而在水里，任他如何厉害，也不能从王的手里抢人。
楚霄等人被其余鲛人领着走出去。
龙慈则早就不见身影。
……
“还没找到吗？”男人面色黑沉，紧握着手里的桌角，眼底微红。
“二少。”
“继续找，无论多深，每一寸都给我找！”
他一把甩掉桌子上的东西，眉眼压得极低，脸上透露出来的狠戾让下面的人噤若寒蝉。
家主已经消失一个星期，宴二少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从前那个骄躁脾气的少年好像一夜长成一个成熟且让人恐惧的男人。
——
“泽，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青棠不知道第几次无奈地问道。
自从第一天在这里醒来后，泽好像一直在准备着什么，匆匆忙忙的。
“再等等，我已经把东西找到了。”
泽轻声说着，给她递了一个果子。
他最近一直在找海巫说的材料，找到后，她就可以延长寿命。
青棠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他也没和她说过，但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宴睢肯定急坏了。
“我真的不能继续待了，泽，我弟弟现在肯定在找我。”
泽抿着唇道：“再待一天。”
“我要带你去找她。”
“她？”
在海底深处，暗无天日，有一个禁地，那里传说住着一个海巫。
海巫是海底最邪恶的生物，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
只是听说，当有人身处绝望之际，往往都会试着去它那里寻找一线生机。
所以没人想到海巫居然会是一个艳丽妖娆的大美人。
她的鱼尾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色，懒懒散散地躺在石板上，手里拿着的珍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扔高再接住，扔高再接住。
而青棠在看见那所谓的海巫时，突然沉默了。
海巫转头看她，眸光涟漪地冲她抛了个媚眼。
熟悉的面容，不就是天界的花离吗。
她怎么来这个世界当海巫了？
海巫朝泽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泽点了点头，“东西我已经拿到。”
花离目光在青棠身上转了几圈，话却是对着泽说的，“你先出去。”
泽眸光一转，略微警惕道：“为何？”
花离给他一个白眼，不耐烦地道：“还要不要治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泽眸光幽幽地看着她，“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别的动作，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花离冷哼一声，反嘴讽道：“你要不要回想一下，你找我时那卑微的姿态。”
泽面不改色。
“不要害怕。”他转头，眉眼柔和下来，对着青棠轻声道。
泽离开后，花离瞬间变了个样。
“亲爱的棠棠宝贝，好久不见，想没想我。”她晃动着波涛汹涌，张开手臂冲着青棠边跑边喊。
青棠一只手指抵在她的额头，无视她委屈的神色，无奈道：“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解释。”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和泽约定了什么东西？”
花离勾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向前。
“我慢慢和你说。”
“这个世界出现一些错误，原来的海巫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然而，这个世界的海巫迟迟不来，好像这个角色消失了，所以，我就来替代了。”
“至于，泽，你帮他起的名字？算了，反正他的命运就是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而那个让他甘甘情愿困在这个世界充当意志的人，就是你！短命的人类白月光。”
青棠没想过自己充当这么个角色，一时无言。
花离不知道想到什么，问：“我察觉到你本体好像出现强大的波动。”
“怎么回事？”
青棠将自己的推测和她说清楚。
花离微讶道：“你的意思是，在有记忆的世界里，你梦见了遗失的记忆，从而产生了情感波动。”
其实，她有一种感觉，她的感情是跟随着记忆一起消失在上古时期，以至于她最开始的记忆是上古所有神明陨落，她化为原型，看着那血色大地长了新草，慢慢地又发展出了另一个不再只有神明的世界。
万千幽魂被她引渡到地下，从而建成地府。
可是，她的记忆为何而失，她记不得了。
但有一种预感，记忆与情感恢复的那日，便是她陨落之时。
上古之神只剩她一人，那场神战是神的劫难，怎么可能只留她一人安然无恙，必定是有人替她掩住命数，才让她多活几万年。
什么东西都在变化更新，她这个旧的三生石也许在很早的时候就不应该存在。
只是，看着花离激动的眉眼，她到底是没说什么。
一切也只是推测罢了。
……
“我许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但是此人命数实在怪异，我只能延长几年。”花离装模作样地道。
泽眉眼怔怔，“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花离这才装作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泽双眼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急道：“只要可以救她，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愿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花离唇角微扬，暗中递给青棠一个眼神。
她方才说，按着原剧情替她续命，代价是泽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也就是世界意识。
而青棠当然不可能真的在这个世界过个百年千年。
在完成任务后，她该走就走，留下一道分身在这里就可以。
花离的意思等到原剧情的死亡时间，她就可以离开了。
而离那个时间，如今不到一年，正好是宴睢十九岁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