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再次昏睡。
昏睡前为了防止乔厌又生出伤害自己救她的想法,她便同他说,这蛊不是用心头血解的。
她只要睡一会,明日便好。
事实上,青棠于蛊虫一道并不精通,但她不希望乔厌因为她而受伤。
乔厌垂着长睫点头。
结果,她刚睡过去,小秀子就看见乔厌面无表情地扯掉御医刚刚帮他包扎好的伤口。
小秀子瞪大双眼,“娘娘说了。”
乔厌凉凉地看他一眼,小秀子息声。
乔厌拿起旁边沾着血的刀,面不改色地重新插了进去。
身体颤了一下。
声音微哑,“拿碗来。”
小秀子不忍直视,还是无奈地将碗递给他。
还好御医没走远,让人再叫回来。
血滴落进碗中,乔厌神色淡淡,好似这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接了半碗血,小秀子盯着那血头皮发麻。
他终于觉得可以,收起碗,旁边一脸惊恐的御医被小秀子一把推过去。
乔厌任由御医替他处理伤口,目光落在那碗鲜红的液体上,沉眸思索,是喝下去还是如何。
那个医女没有说。
于是,乔眼眼珠转动,落在御医身上。
冰冷的视线落下,御医全身紧绷。
面前这人是个可以面无表情捅自己一刀的疯子,御医惜命,他怕死。
他哆哆嗦嗦,几乎快拿不稳手中的药。
“如何去蛊?”
听见他的问题,御医愣了下,悄悄抬眼看他,发现他并无杀意,心下暗松一口气。
对于他的问题,御医年轻时游历四方,对于南疆这种奇异的毒物有所耳闻。
他想了想以前知道的方法,斟酌着开口:“蛊虫种类众多,所取方法各异。”
乔厌冷淡的眸泛起丝不耐,“直接说有什么方法?”
御医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急忙道:“臣知方法三,一为喂服解药,二是以血引之,三是子母蛊,需杀死母蛊。”
“南疆蛊虫神秘,臣,臣只知此三种。”
乔厌打算一个一个试。
他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小秀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他不会听。
干脆安静地守在他身边,以防他出意外。
乔厌站起来,他身体有些弱,猝不及防咳了几声。
缓了一会,他才停止喉间痒意。
拿着碗,看了一会。
“去那拿个勺子。”
小秀子麻木地让人去拿。
乔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那血刚从他心口流出,还带着温度。
乔厌盯着勺子顿了一会,放下碗,捏住她的脸颊,让她张开唇,把血喂进去。
昏睡的人无法吞咽,血从她嘴角溢出。
乔厌拿起帕子擦掉蜿蜒落下的血液,眸光落在她唇上停留。
过了一会,他拿起碗,自己喝了一口,俯身往她嘴里渡去。
口中的铁锈腥甜让人作呕,可她柔软清凉的唇却恍惚间似带清香。
乔厌掩住眸内情绪,克制着,隐忍着将血推至她唇中,轻按她的喉,确保她咽下去。
唇齿相依,让他浑身颤抖。
他不该碰她的,但是这是没有办法,他得给她喂药,乔厌一遍又一遍试图说服自己。
他长睫颤抖,眸底灰暗,挣扎,身体兴奋的颤抖。
乔厌眼里,她毫无防备,如果醒来,她那双眼应当清明干净地映下他此时此刻丑陋不堪的面容。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将他浇醒,乔厌倏地一下站起,面色怔怔,指尖发冷。
她把他当哥哥,可他呢,却怀有丑陋的欲望。
乔厌闭了眼,掩下此刻的不堪,平复剧烈的情绪。
再睁开眼时,双眸恢复平淡。
他不该这样,她不会喜欢。
做兄妹,也很好。
乔厌握紧手,指甲泛白。
他不知道他刚才那个样子有多吓人。
唇染了血,红的惊人,偏面色失血,苍白如纸,双瞳漆黑,望不见底。
犹如饮了血的恶鬼,阴气沉沉。
小秀子怔怔地看着,他习惯乔厌突然发疯,倒不觉得可怕,相反,他竟觉得有些难过。
乔厌喜欢小祖宗,那爱意几乎藏不住。
如果乔厌是个正常的男人,在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后,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克制,不敢触碰吗?
所以,用兄妹之情遮下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
小秀子抿着唇,垂下眸。
乔厌将两种方法都试了遍,等了一会,没有变化。
面色难看起来,那个医女骗了他。
心头血并不能引出蛊虫,他约莫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个太监闯了进来,面色慌张,“老祖宗,外面,外面,反了!!!”
小秀子:啥?
乔厌没多大反应,他像是早就预料到,平静如水。
太监一瞧,老祖宗这么平静,心下便松了许多。
老祖宗掌权这几年,他们太监可谓是过了几年舒服的生活。
正所谓从奢入俭难,他们太监都盼望着老祖宗永不倒台。
“他倒是厉害,把咱家也骗过了。”乔厌扯了扯唇,冷瞳泛着莫名的光。
小秀子也是懵,“谁反了?”
太监看着两人格外冷静的神色,莫名冷静下来,“五皇子。”
小秀子:……哈?他还能反?谁借他的胆。
不怪小秀子这么想,这几年,五皇子怯懦胆小,智商不高的形象在他这里根深蒂固。
你说别的什么人反了,他还可能立马相信,若说他反了,小秀子恍若做梦般。
要不怎么说,五皇子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天才。
小秀子面色复杂。
*
大殿内的众官员虽已决定跟随龙子,可是如今站在这大殿内,他们内心又升起几分惶惶。
乔厌掌权这几年,将他们压的紧,像训鹰似的,如今鹰要脱离,却依旧对前主人存着几分畏惧。
但看着大殿内全副武装,气势磅礴的将士,众臣悄咪咪地松了口气。
这五皇子果真拿着一半兵符。
又想起五皇子承诺清缴乔厌等宦官奸臣后,便将那本记录他们贪污的书册当面烧净。
众臣心中升起几分希冀。五皇子好歹是皇室中人,对待他们不会厚此薄彼。
可乔厌乃宦官之首,重要之事用的都是自己人。
他们只能在边缘徘徊,众臣不甘心啊,不甘心被一个卑微的宦官压制到如此地步。
终于,时机来了。
五皇子当然不会愚蠢地以为单靠一半兵符就可以制得住乔厌。
但是,那位小太后如今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耗呢。
五皇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