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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城里的建筑多少石砖结构,虽然两千多年过去了,屋顶大多塌了,但是建筑的框架和墙壁还保存了不少,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行走在满是沙粒和石块的古老街道上,看着两边的残垣断壁,洛阳也在寻找它毁灭的原因,还有之前差点把他的脑子“烧开”的邪能。

那邪能诡异而强大,肯定有源头。

走了一段路,洛阳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或者动物的骨骸。

难道是灾难发生前,所有人都走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一座两万多人的城市,怎么也会有老人小孩,如果灾难突然降临,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小孩,他们要逃出这座城市,那是很困难的。再就是这里是一个近乎封闭的山谷,只有坐船出去,哪有那么多船来供人撤离?

法蒂玛跟了上来。

洛阳也不跟她说话,继续往石中城中心区域走去。

这城很小,从他现在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矗立在城中心的十几根巨大的石柱。

“洛先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了,对吗?”法蒂玛还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凶巴巴的。

洛阳看了她一眼:“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跟我合作,我就这么跟你们合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洛阳淡然一笑,“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你刚才提到了这座城市毁于诅咒,可是却不告诉我细节。你也知道刚才通过那个缺口会发生什么,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等到了天墟,我也这样对你们,那里也有诅咒,那里也有致命的陷阱,但是关于天墟的一切都是禁忌,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法蒂玛眉宇间多了一抹煞气:“洛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洛阳点了一下头。

你长得漂亮就要给你面子吗?

不存在的。

“难道你不想找到影之沙了吗?”法蒂玛的话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洛阳耸了一下肩:“这是我们达成的协议最基础的部分,如果你不带我找到影之沙,将来你们到华国新地,最多也只能在天墟外面看看。”

法蒂玛咬紧了牙齿。

这是想揍人的架势。

洛阳笑了笑,又往石中城中心走去。

他其实是故意刺激法蒂玛的,昨晚她经历了圣灵降临的仪式,可是她身上的灵能却弱得一逼,这一路过来,他也没有感知到她身上有什么“圣灵”存在。他琢磨着刺激一下她,让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或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至于她用找影之沙来威胁他,这毫无意义,他已经来到这里,超感感知力所到之处入地八米,他就不信找不到影之沙。

法蒂玛又跟了上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洛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激将法有用。

洛阳停下了脚步,面带微笑:“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没问题,我用我的名誉向你保证,我不会告诉人。”

“这可不是我的条件,这只是最基本的保证。”法蒂玛说。

洛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法蒂玛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某一天,或者今天的某个时刻,我向你发出请求,你要……杀了我。”

洛阳顿时愣住了。

他压根儿没想到她的条件是这样的条件。

法蒂玛直盯盯地看着洛阳的眼睛:“洛先生,你答应吗?”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洛阳心中一片困惑。

法蒂玛说道:“这跟我要告诉你的诅咒有关,你只有答应了我,我才会告诉你。你面对的选择很简单,要么答应我,在必要的时候杀了我,要么放弃打听。”

洛阳犹豫了。

四目对视。

两分钟。

洛阳还是没有做出选择。

法蒂玛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洛阳心中更困惑了,听她的口气她好像是刻意寻死,她这么年轻,又刚刚成为追影者组织的圣女,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是什么原因让她提出这样奇怪的条件?

“走吧,我知道影之沙的大概位置。”法蒂玛往前走去。

洛阳跟了上去:“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你,你是有什么隐衷吗?你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没有杀了我的决心和勇气,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洛阳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

为了秘密而杀掉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女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法蒂玛摇了一下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你也能做到不择手段,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你太善良了,你注定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如果一个人没有敬畏,没有人性,想杀谁就杀谁,那还是人类吗,那是野兽。你什么原因都不告诉我,却要杀了你,如果我答应你,我和野兽有什么区别?你不用直接告诉我,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洛阳说。

“好吧,我给你一点提示。”

洛阳点了一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法蒂玛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说出来:“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它与圣灵有关,它是那个诅咒的源头。我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我终将死去。”

洛阳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道:“难道那个圣灵,它其实是……”

他想到了邪灵,可是没等他说出来法蒂玛就打断了他的话。

“洛先生,不要做没有根据的猜测,我已经给了你提示了,你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放弃。”

洛阳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就一个。”

“什么问题?”

“这一路过来,你表现得很不友好,甚至试图用言语激怒我。过缺口的时候,你也在考验我。从一开始,你其实就想让我杀了你,对不对?”洛阳明白了过来,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圣灵降临的仪式,她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境遇所致。

一个心里想要寻死的人,她的沉默,她的反常的言行也就变得很好理解了。

法蒂玛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个弧度:“你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观察力还行。”

洛阳:“……”

如果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可是现在他不忍心了。

眼前这个波斯美女看上去很强硬,冷得像冰,可是她的内心却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一个人要经历多大的痛苦才能做出让自己死去的决定?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让你杀了我,你的决定是什么?”法蒂玛直视着洛阳的眼睛,湛蓝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洛阳在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那一丝哀伤,他的情绪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他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我答应你。”

要解决问题,那就必须要知道问题的源头是什么。

“那你能做到吗?”法蒂玛问。

洛阳点了一下头:“我一般不会轻易向谁做出承诺,但只要是我承诺过的事,我一定会兑现。”

“那好,我们边走边聊。”法蒂玛向石中城中心走去。

洛阳跟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行走。他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也没有催促她。

好几分钟后法蒂玛才开口说道:“公元226年石中城毁于诅咒,没人逃出去,两万多人都消失了,连尸骨都没有剩下,这座城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可你知道吗,圣灵就是那个诅咒。”

洛阳的心中虽然有所猜测,可是听法蒂玛这么一说,他还是感到很意外,甚至还有点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

法蒂玛说道:“你说你要来石中城寻找影之沙,他们就连夜为我举行了仪式,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阳摇了一下头。

他的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隔着一层窗户纸。

“他们断定你会死在这里,死于那个诅咒,还有我。”法蒂玛说。

洛阳不解地道:“圣灵不在你身上吗?”

“那个仪式只是激活了我身上的法印,真正的圣灵在这里。”法蒂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嘴角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所谓圣女的我,不过是一个献祭的祭品而已。我和你一样,我也会死在这里。”

她话锋一转:“你以为我姑姑梅丽莎是淹死在坟墓里的,可我要告诉你,我觉得她是故意让自己死在那座唐朝将军的古墓里。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让巨大的灾难降临世间?”

洛阳恍然大悟。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秘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法蒂玛感觉轻松了一点。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让我答应你在你提出请求的时候杀了你,可你现在又说你和我一样也会死在这里,你不觉得矛盾吗?”

“一点都不矛盾,圣灵会杀死我的灵魂,我要你杀死我的身体。”法蒂玛说。

洛阳心中一动:“我猜,你们所谓的圣灵其实是一个邪灵,你被送到这里来,那个邪灵就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法蒂玛点了一下头。

“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去天墟,这说不通。”洛阳想不明白这一点。

“不,圣灵降临,无人能挡,就算没有你,他们相信他们也能进入天梯。你对于追影者组织来说是一个障碍,你死了,他们才能控制天梯,实现那个伟大的使命,天国降临。”法蒂玛说。

洛阳忽然全明白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萨曼长老答应他的条件,说要举行圣灵降临的仪式的时候,阿里穆罕马迪一脸坏笑,原来那个时候,法蒂玛的哥哥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是就计划好了的,只能猎物入坑。

石中城中心区域到了。

十几根巨大的石柱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墟之中,仿佛在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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