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之寒知道他很厌恶那个用刀子逼着人说实话的女地痞,可那是她的生活处境改变了她的一部分性格,就像她其实从未真正涉世过深,只是一直被廖文山、霍磊保护的很好很好,如果不是程天域这样去问她,她都没想过自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势和狠毒,她在伪装,别人看透了却没揭穿,而是陪着她一起做足这个骗局。
她突然失笑:“可能是后者吧,我可没什么本事,都说人越自负就越自卑,如果足够自信又怎么会拼命想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
程天域执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也觉得你是后者,不过,两者都有你才更有趣。”
廖之寒有一瞬的怔愣:“你不是很讨厌我那个样子的么?”
“那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那样,还要和那些人在一起?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
程天域还在探知她的底细,廖之寒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自己。
“那程家到底欠沈家什么?”
似乎,刚刚缓和一点的氛围,又因为这个问题陷入尴尬的境地,廖之寒毫不退缩的直视程天域带着一点愠怒的眼神。
他目光变得深邃,声音有几分严肃,“你真的想知道?是不是我不告诉你,你就一直因为沈芝蕙不会原谅我。”
廖之寒斩钉截铁:“对。”
顿了顿,“三十年前,沈远是跟在我爸身边的一个部下,但因为他一直太过普通,我爸几次提拔干部都没给他机会,但他家里生活还算过得去。中央在我爸晋升的前一年,特意派他的部队去平定边境中外大型非法物品走私交易,这件事当年就很严重,因为偷渡过去的国人已经死了几百个,这不是一般的走私集团。当然,这也是中央为了给我爸晋升做一个好铺垫!这次战役,我爸打得非常好,汇报中央军委时,部队中八人轻伤,无一死亡。事实上,这件事不全怪他,因为在荒山野岭中急着报告上级时,谁也没想到还少了沈远。他当时身负重伤、被丢在荒山中命悬一线。其实汇报上去的第二天就找到了还有一口气的他,但为了晋升,我爸不能犯谎报军情的错误。”
“所以你爸隐瞒了沈远受重伤的事实,让他不仅没有受一等军功,反而因此早早退役。”廖之寒眉间染上了凝重的神色。
程天域也同样,语气中不加掩饰惋惜,“而且,沈远一旦无功退役,再加上他从此一蹶不振的身体,等于重度身体残废,什么工作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空耗家里微薄的积蓄勉强维生,可他那时还有亡妻留下的一个女儿。他的兄弟也不顾情义把他们两个人赶出祖宅。”
那个可怜的小女儿就是沈芝蕙。廖之寒心中有一丝同情划过。
“你们家为什么不帮帮他?”
“我爸正在事业的关键时期,那时候谁挣工资都不会太高,不可能再徇私给他医疗费和生活费了。而且这件事,这个人都不能再和我爸有任何瓜葛,否则他的错漏就会被人发现。”
廖之寒没想到是这么个欠法,难怪他不否认程家欠了沈家一条命,岂止一条命,亲生女儿也要因此受罪。
“果然你们这种家庭也不可能一笔糊涂账都没有。”廖之寒声音变冷。
程天域没有反驳,“我爸事后不止一次后悔这件事,可是事已至此,怎么也不能挽回当初犯的错了。所以,子偿父债,替老子照顾沈家,是儿子该做的事。”
“说要娶她也是偿还的一部分?”
廖之寒没有错过这个重点,不爱也能娶,就只为了还债,这不是程天域的风格。
程天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也有点特殊。还好遇见了你,及时帮我挽回了这个错误。”
“我饿了,先下去吃饭了。”廖之寒想回避掉这个问题。
程天域哪能交代底细之后任由她说走就走,起身一个跨步拦在她身前,“这就想走?不是说我告诉了你真相,你就会原谅我?”
廖之寒眼神有些躲闪,她其实现在还不想......
但程天域离她越来越近,薄唇险些擦过她的额头,她退了一步又被他的长臂捞回来,追问:“之寒,我真的是迫不得已,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身上的伤口在滴血心有多疼,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面对他一步步靠近再到拥抱,廖之寒都在犹豫,他一个大男人和她这样低声的道歉,她会忍不住有一丝动摇,可又觉得担心。
“你的秘密是不是也会如此不堪?我不求知道,我只是需要听你说你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去毁掉别人的生活。”
廖之寒隐隐泛着水波的眼睛盯着他温柔的眼神,半晌才听到他回答:“不会。我的秘密,会慢慢让你知道的,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程天域紧紧把她拥入怀中,仿佛真的怕一松手她就会责怪他心狠责怪他无情,说着不喜欢了就离开。
廖之寒也象征性的抱了抱他,然后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程天域抓住她的手臂,“你再问一遍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廖之寒狐疑。
他笑着凑近她的鼻尖,“第一个问题。”
廖之寒仔细回想了一下,“你真的喜欢我么??”
“嗯,真的特别喜欢。”
“那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对别人永远都冷漠,却对我不得不从......”
“诶,离我远点,我还不想原谅你,你不过是一时好奇心作祟,想要得到我罢了,如今看来,你若是没兴趣了,我也及早脱身最好,从此互不相欠。”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时对你感兴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痴情痴心的痛苦滋味不只你一个人想逃避,我也想,可只要看到你,我就做不到放手。”
廖之寒被他这么愤怒又真实的话语惊吓到,“你是说,离不开我?”
看着她懵懂又认真的样子,程天域又生气又想笑,薄唇带着一丝惩罚的吻上她的唇瓣,重重地咬了她一口,“廖之寒,你怎么这么好哄?”
廖之寒皱眉,“那你别哄我!谁要你哄!”
她作势推开他,却被人紧紧抓住手腕,笑意愈深,“不哄你哄谁?我的小女人,那么纯情,让人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