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浅陌缓缓放下了茶杯,淡淡道:“是,父亲,我知道了。”
只要那位祖母越氏不太过分,她可以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不与她计较,但若是她刻意找不痛快,那可就怪不得她了,她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常年礼佛么,一个对自己的嫡亲孙女儿没有半分慈爱之心的老太太,她可不觉得会是什么一心向佛之人!
几人正待要起身去宁安堂,却见南宫杉道:“父亲,我也有好几日没有给祖母请安了,不如我同妹妹们一起去?”
南宫浅歌浅笑着打趣道:“二哥,我们一众女儿家去给祖母请安,你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啊!”
“我……”南宫杉一时语塞,歌儿说的也有理,只是……他的目光望向了那个坐在那儿一脸淡然仿佛事不关己的妹妹,心中的担忧只增不减,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经过了五年的战场厮杀,陌儿如今的性子比之当年怕是更加的宁折不弯!而祖母又极为强势固执……
“二弟,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随我去书房一趟,有事要问你。”南宫枫淡淡开口,陌儿的性子他虽不完全清楚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二,总归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至于其它,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罢了,既然大哥都不担心,那想必陌儿也不会吃什么亏,真要呛起来了他们再去劝解劝解也就是了。南宫杉瘪了瘪嘴,自觉地同南宫枫一起去了书房。
越氏所居的宁安堂位于将军府后院东边,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院,院里两侧井然有序地种着几排香樟树和银杏,层层叠叠,倒也颇为雅致好看。整个院落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想必是越氏信佛的缘故。
“祖母,您快看这是谁回来了?”刚一进门,南宫浅汐就笑吟吟地朝着越氏怀里扑了过去,十五岁的少女正是明媚娇艳的时候,越氏最是喜欢似这般活波娇俏的姑娘家了,是以南宫浅汐在越氏跟前儿颇为受宠。
越氏一把搂住她,面上满是和蔼的笑意,嘴里却是故意不悦道:“汐儿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定不住,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大姐姐似的,学得稳重端庄些!”
“哎呀,祖母,家里有大姐一个稳重的就够了,汐儿胡闹些自有祖母惯着不是吗?”南宫浅汐俏皮地说道。
“你呀!”越氏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摇头不已。
“祖母,今日可不能怨四妹妹冲动,实在是有天大的喜事,您快瞧瞧!”南宫浅歌端庄大方地笑着开口,一举一动间仪态万千,风华尽显。
越氏这才抬头朝南宫浅陌望去,不悦地皱了皱眉:“这是谁家的姑娘,打扮得如此不伦不类的,真真是没有规矩!”
抬眸瞥见南宫浅汐眼底快速闪过的那抹幸灾乐祸之色,南宫浅陌不由暗自嗤笑一声,这二人的计谋也不过如此,可惜要让她们失望了呢,她南宫浅陌何曾在意过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祖母,您再仔细瞧瞧,这可不是别家的姑娘呢!”南宫浅歌以手帕掩唇轻笑道,一副为南宫浅陌解围的好姐姐模样。
“是啊是啊,祖母就再好好瞧瞧嘛!”南宫浅汐窝在越氏怀里撒娇。
越氏被她闹得不行,只好笑呵呵地道:“好好,祖母再好好瞧瞧!这位姑娘,你往前再走近些!”
南宫浅夏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眼底的宠辱不惊后,心下稍稍放松几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姐早已今非昔比,想要看她的笑话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南宫浅陌依言走上前去顺势打量着越氏,只见她端坐在软塌上,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身量偏瘦,一身棕红色绣云纹华服贵气有余而气势不足,眉宇间带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沧桑,眼窝凹陷,颧骨偏高,额间配戴着一条深红色抹额,上面镶嵌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双眸中不时流露出一股精明强干。
端看这副神态面容,南宫浅陌便知道这位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掌控欲极强。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镇国将军府虽说是个武将世家,但到了南宫渊父亲这一辈已然没落,越氏出身不高,再加上南宫渊自幼丧父,是越氏一手将他养大,在这个对女子十分苛刻的世道里,越氏这一辈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好在南宫渊是个有出息的,没有辜负先祖的厚望,凭借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冲劲儿打了不少漂亮仗,这才又将镇国将军府的门面重新撑了起来。但这么多年过来,越氏早已养成了唯我独尊的强势性子,南宫渊又是个极为孝顺的,是以如今在这镇国将军府内,越氏可谓是说一不二。
单从第一印象来看,南宫浅陌并不喜欢这个祖母,但对于她的魄力却是不得不佩服的,一个寡妇苦苦支撑着偌大一个府邸不说,还将南宫渊培养成才,其心性不可谓不坚。
只是如越氏这般的人是绝计不会喜欢一个行事张扬跋扈的孙女儿的,原来的南宫浅陌就是个例子。
当然了,如自己这般的性子只怕更不招她待见……对于这一点她十分有自知之明。
但是出于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尊重和礼数,南宫浅陌还是主动开口:“祖母,我是南宫浅陌。”
越氏先是一惊,而后神色间带着淡淡的不喜来:“你当初摔下山崖居然没事?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府,是一直记恨着我这个老婆子吗?”
南宫浅陌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原主最初离京可不就是因为惹恼了这位祖母,被罚去庄子上思过,后来经辅国公府的人求情商议才送去逍遥谷学艺,谁知途中竟遇上了追杀,这才不幸跌落悬崖丧命的。
事实上,南宫浅陌对于此事并无太多介怀,原主本就不为这位祖母所喜,祖孙之间也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越氏即便是再不喜欢这个孙女儿,却也不至于动手要她的命,至多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真正想要她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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