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隔着房门,自然听不到房间里的激情互动,可男女双方的对话却依稀在耳。他可以断定前女友并不在房间,因为里面的女房客频频以‘导游妹子随时要回来’的说辞,来拒绝男方更大胆的举动。房间里的男女只能用对话倾诉衷肠。
张冲本不想偷听人家的悄悄话,正打算离开,可接下来不经意入耳的内容让他陡然停下来,胸腔随即窜起一股无名怒火,敢情那个装扮时尚的女子居然是有夫之妇!
他不愿继续听下去了,想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通报给前女友。他不由在走廊里犯起了寻思,萍萍去哪了?
再说沈丹萍脑子里装了很多东西,令她根本没有睡意,交待完同室的刘欣悦,便带门出去了。她作为这支旅行团的头儿,必须关注其他游客下榻情况,尤其是需要她关注的对象。于是,她首先扣响了唯一老夫妻的客房。
齐老先生可能由于经常在野外作业的缘故,这一天的长途旅途奔波并没有让他疲惫,并没有过早休息,当沈丹萍敲门之际,正陪老伴收看电视节目,并且还是卫视的华语节目。
“姑娘来了?快请进!”
沈丹萍被人家请进房间,一看电视节目,不禁笑道:“当听到亲切的乡音,还以为身在国内呢。”
齐老先生也附和道:“是呀,它让我们海外华人有一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沈丹萍与对方调侃两句,随即关切询问老夫妻的身体状态情况。
齐老先生明确告诉她说,他和老伴感觉良好,一路上心情也蛮不错的。
沈丹萍心里松口气,又同对方闲聊几句,又不经意提到他们二老为何选择来这里旅游,圣地亚海滩的什么景色吸引对方。
齐老先生告诉她,听说圣地亚的沙滩浴很有名气,这里的沙滩含有多种矿物质,不仅可以治疗皮肤病,还对排解体内湿毒,治疗风湿病大有帮助。他和老伴都有这方面的基础疾病,想趁这三日游的机会,好好体验一下沙滩浴。
沈丹萍听得跃跃欲试,感觉她要去的目的地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区区一个景区,居然有那么多吸引游客的东西。她因为憧憬,无形中排解不少心理压力。当她离开老夫妻房间的一瞬间,无意瞥到人家正在充电的手机,居然还是三部手机。她暗道,这对老夫妻还够时髦的,居然玩三部手机。
当她漫步在长长的走廊里,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疑问,在那对老夫妻里,只有那位大爷积极与她交流,那位大娘似乎没话可说,偶尔仅仅和善的目光交流,即便面对她这样的女孩,也表现腼腆。
她无暇多想,又走到另一扇门门口,照旧抬手轻轻敲门。
不一会,门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令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这是那对中年夫妻的房间,那位陈先生不在,只有被他称为李老师的病态女人。
“姑娘你有事儿?”
“没啥要紧事,只想关心一下您们。您的丈夫呢?”
“他···”病女人一副愁容,“她不肯跟我共处一室,出去散心了。”
沈丹萍想起陈冠希之前讲的话,不由好奇道:“李阿姨,听说您俩结束这次旅游,回国就离婚?”
病态女人神情一变:“这是他告诉你的?”
“哦,我看您俩关系不太融洽,特意问过他。”
病态女人逐渐恢复常态,有点麻木地回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和陈老师的缘分是到头了。”
沈丹萍一听她称呼对方也是‘老师’,顿时清楚这样的尊称背后是感情上的生疏,不禁对这对中年夫妻的职业产生兴趣:“阿姨,您与大叔都是教师吗?”
病态女人轻轻点头道:“我俩是教师。可我早在一年前退休了,而他有了第二职业。”
“第二职业?”
“他是网络作家。”病女人随即补充一句,“他多年以来,一直从事网文创作,已经发表多部网络小说了。”
沈丹萍平时旅行途中,在打发无聊的时间时,也是一个低头族,偶尔会翻阅一些网络小说。不过,她是女生,也自然偏好女频作品。她随即打听一下陈冠希创作一些什么题材的作品。
病态女人有点厌倦道:“我从来不关心他的写作。姑娘若是感兴趣,直接问他好了。”
沈丹萍意识到自己的关注度跑偏,心里暗道惭愧,随即引入重点问题:“阿姨,既然您们的婚姻走到头了,为何要提这样一个要求呢?”
病态女人灰暗的眼神透露几分决绝:“这是他对我的承诺。我希望他像一个男人兑现承诺。”
沈丹萍好奇道:“他曾经答应过您什么吗?”
“他十多年前开始写网络小说时,就对我讲,等他将来写出名了,就带我出国旅行一次。”
沈丹萍心里暗自叹息,随即又问:“陈老师现在写出名堂了吗?”
“快了,只要甩掉我这个拖累,就可平步青云了。”
沈丹萍眼看病态女人的精气神很差,满脸疲惫,不便再过多打扰人家,劝慰几句,便离开了。她行走在走廊里,心里默默地想,趁这次旅行,要找个机会跟那位网络作家好好聊一聊,不该如此放弃结发夫妻。作为一名资深导游,她清楚自己带的旅行团内部和谐的重要性。假如这对离心离德的夫妻经历几天情景共融,最终尽弃前嫌,破镜重圆,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人世间的佳话呀。不过她也清楚,残酷的现实会让这样美好的结局发生概率很小,只要努力了,也尽力了,就没有懊悔和遗憾。
“萍萍你想啥呢?”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她惊魂稍定,她的前男友张冲正挡在她的去路,差一点迎面发生碰撞。原来,张冲一直寻找她,当发现她已经走神了,赶紧迎过去,拦住其去路。
“你这个冒失鬼,吓我一跳。”她像过往那样嗔骂一句。
张冲一呆,仿佛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带着期许的情愫解释一句:“我明明正面过来的嘛,谁晓得你浮想联翩做啥?”
沈丹萍清楚前男友很善于抓拍她的心思,赶紧转变话题:“我不是让你多留意隔壁的动静嘛,你跑过来干嘛?”
张冲苦笑一声:“我不是着急找你汇报情况吗?”
沈丹萍眼前一亮:“你探听到啥了?”
张冲把自己所见所闻对前女友毫不保留地讲述一遍,最后调侃道:“你现在回去不合适吧?要不,由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丹萍二话不说,冲自己的客房加快了步伐。
张冲大胆拉一下她的胳膊:“你这样急匆匆要干嘛呀?”
“你快放开我。我要是晚一步,他俩真的有事儿了。”
张冲忍俊不住:“哈哈,我刚才开玩笑呢。就算借他俩天大的胆儿,也不敢在你的房间里胡来。”
沈丹萍一想也是,不由埋怨道:“那个刘欣悦真是忒过分了,难道不清楚自己是有夫之妇吗?”
张冲却不以为然:“我觉得那位关先生才过分呢。他明知女方有家庭,还不远千里过来勾搭。”
沈丹萍一呆:“这才叫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我决不会给他俩任何机会的。”
此刻,那位晾着病态女人的丈夫正独自彷徨在异国的大街上。他的表情充满了矛盾和纠结。耳边时常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这样瞻前顾后算啥男人?如果心还那么软,就别指望成名了,只能沦为平庸!”
他不禁仰头长叹,生活就像一个多情的天使,令人剪不断理还乱。他就这样常常被这样一道多项选择题所困扰,那就是在快乐与不快乐,幸福与不幸福之间抉择。一旦人生中充满欲望和贪婪时,谁能够潇洒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