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赛马第一,真棒。”柳双离连连拍手赞道。
蒙人白旗队长大笑着,没有汉人士子的故作谦虚,也没有汉人武士的忘形资态。他头朝天一昂,高声道:“蒙人子弟,不争强好胜,就不配作大汗的子孙。”
柳双离歪歪头:“所以争都只争第一,不做第二?”
“是!”
柳双离举起大拇指:“大哥是好样的。”
“哈哈。”白旗队长朗声大笑,笑得好不畅快。
正说得欢时,就听帐篷外有人用蒙语叫了几声,白旗队长听闻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向两个孩子抱歉的道了别,转身离开了帐篷。
白旗队长的离开,一下让帐篷内安静了下来。
柳双离挥手向蒙人队长道了别,转头看去,见秦思扬正捧着碗奶茶,在慢慢品喝着。
“这奶茶好喝吗,思扬?”柳双离笑问道。
“嗯,很不错,比韩天溟不知从哪弄来的奶茶好喝多了。”秦思扬点点头回道。
“我也这么觉得。”柳双离笑着也拿起一碗奶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边喝边环顾着这间小小的帐篷。她先时是好奇,最后却被帐篷外的热闹声给吸引住了。
“你想看外面的歌舞?”秦思扬几乎是肯定的问道。
“是啊,”柳双离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听那歌声和琴声,蒙人们一定玩得很开心,真想去看看。”
秦思扬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欢喜。他半垂着头,努力的让自己的思绪不受外面声音的影响。
说是想去看,柳双离却没有行动。她只是看着男孩,脸上的神情由之前的欣喜转为了关切再及征询。
直待着秦思扬喝完了他手中的那碗奶茶,柳双离才终于忍不住的上前拉过男孩,连哄带劝的扯着他出帐篷。
秦思扬本不想去凑那些听不懂看不明的歌舞热闹,但一来挡不住柳双离的强拉带劝。二来也想多看看外面的情形,好熟悉下环境,以便有助于他们下来的逃离。所以在和柳双离别扭了两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和她一起离开了这个帐篷。
两个孩子出得外面。但觉晴空万里,天大地大,好不心阔。
翠草满地的草原上,散落着一顶顶数也数不清的若大若小的蒙古包,远远看去,根本看不见头。而在散落开的蒙古包中间。围着一群一圈一伙伙的蒙人,他们穿着各色的服饰,或唱歌或弹琴或跳舞。好不欢乐。好不热闹。
两个孩子看着,一时间也被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心情舒畅起来。
两个孩子慢慢走近人群聚集之地,发现在众多的欢声笑语间。有一处圈子围着的人最多最密,叫声也喊得最为响亮。而细听圈中并无歌声,也不闻弹琴奏乐声。
两个孩子心下好奇,牵着手朝那围着最多人的圈子走去。这圈人真是围得很挤很密,虽围在前面的人大多席地而坐,后面的也或蹲或府,但两个孩子却因个子太小。站在最外圈也被遮挡着,无法到圈内是什么。他们只能绕着圈子在外围转了大半圈,才终于寻着一处缝细往里挤了进去。
拉到了前面,站着往里看去,但见这圈子中立着两个蒙人汉子,躬着身双手互掰,却是在摔跤。
这蒙式摔跤两个孩子自来到蒙地,就见过几次,听言是蒙人最嗜之游戏。此时看向圈中正摔着的两人,和他们之前所见有些相同也有些不同。
只见圈中的两个蒙人汉子,均身穿铜钉牛皮坎肩,胸前袒露,脖子上挂着五彩飘带。腰间均扎着条花皮带,下身一人穿着鹰爪套裤,一人穿着虎纹套裤。脚上各蹬着蒙式花皮黑底短靴。
这样的装扮,两个孩子之前从没见过,想来这应该是他们蒙人正式比赛时的穿着吧。但不是说那达慕的比赛都已结束了吗,怎么这里还有摔跤比赛?
两个孩子心下正自纳闷,四下看去,发觉这圈中围着的人,大多以身着袍子的服色相区分。主要分有灰、蓝、黄、黑和白五色,正是之前蒙人队长说过的五旗之色。另也有部分身着其他服色的蒙人分散在圈中,但人数上相较起五旗来,却少了很多。
此时围着的众人,喊得最响最起劲的,正是身着蓝色袍子和白色袍子的人。
再看去场中情景,只见白色套裤的蒙人汉子,身子向左侧一倾,大喝一声,双手顺势全力向前一个倒提,一下就把蓝色套裤的蒙人汉子给提起了半个身子。
见此,围观的人群或挥手叫好,或着急非常,或大喊鼓劲。
可被半个提起的蓝色套裤的汉子却神色如常,没一点紧张。就见他还着地的一只脚突的用力一个下压,身子跟着起力,在白色套裤汉子的背上一个急身侧转。只听亦是高声一喝,蓝色套裤的汉子两臂如同钢杵,瞬间把白色套裤的汉子反身提起,然后手臂顺势向下一个侧压,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白色套裤的汉子,被他重重的压在了草地上。
片刻的安静后,围着的蓝袍蒙人齐齐跳起拍手庆贺,呐喊吹呼。
原本坐于两个孩子前面的几个,看服色分不出是哪个旗的蒙人,也跟着跳起拍后叫好。两个孩子不住向另一旁挪去,才得以再度看清圈中的人。他们虽不明蒙人的摔跤,但也看出那两个蒙人汉子的劲力非凡,虽然都只是互捉着手臂,一个下压一下提起,但每一下间都蕴含着极大的力道。要是平常人受之,定然会身骨粉碎,重伤命危。
就见蓝色套裢的蒙人胜了一局后,得意非常,挥舞双臂,昂头在场中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众身着灰袍的蒙人面前,高举一只手,嘴角半张上翘,口中说着什么的,向灰袍蒙人众不住挑衅。
身着灰袍的蒙人神情严肃,并不答话,只互相交耳商议着。其他的蒙人见了,也不知是哪方先开的头,一圈数百蒙人向着灰袍蒙人的方向,拍着手高唱起雄劲的挑战歌,一起为蓝色套裤的蒙人汉子高歌助势。
两个孩子几时得见过如此激昂的场景,一时间都被感染了,也跟着拍起手来,向灰袍蒙人那方叫着。
片刻后,灰袍蒙人那方终于有了松动,有人站起向刚刚得胜的蒙人汉子说着什么,四下的歌声也小了许多。两个孩子正看得兴起,突听身后有人用汉语向他们唤了两声。两人回头看去,却见唤他们的人正是之前招待他们的,那名白旗队长大哥。
柳双离抱歉的笑道:“大哥也来了,好像不大好,刚刚你们旗的人输了。”
白旗队长并不在意,只是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即向两个孩子抱拳正色道:“两位汉族的朋友,郡主想请你们回营相见。”
柳双离歪歪头道:“郡主?就是领我们来的那个姐姐,她不是说有事吗?”
白旗队长又一欠身,道:“是的,之前是族长找郡主有事要说,所以郡主才不得不慢待了两位朋友。现儿族长又有事忙去了,郡主得了空,自然要补回之前的失礼,两位朋友请回。”
两个孩子见白旗队长说得在理,点点头跟着他转身离开。
高昂的喊叫和歌声,落在了身后,两个孩子犹自还心有余兴的回头看了看。
三人一路向前走去,柳双离不免好奇的问道:“大哥不是说那达慕今儿已结束,没有比赛了吗,怎么大伙还在比呢?”
白旗队长笑答道:“这是大伙私下里的互比,那达慕的摔跤比赛确是在两天前就结束了。”
“哦,那摔跤谁得了第一?”柳双离又问道。
“灰旗狼队的赤那得了第一。”
“赤那?”两个孩子皆是一惊,索布德姐姐不是叫过这名吗,难道这人就是昨儿晚上他们见到的,和索布德姐姐相好的那个男子。
“是的,赤那。”白旗队长点点头,并没有奇怪两个孩子突然惊异的叫声。因为赤那这名,这两年在草原南北传扬很盛,听过的人自是不少。两个孩子惊异于这名,自也不足为怪。
“大哥是赛马的第一,和赤那是好朋友吗?”柳双离探问道。
白旗队长却是一声冷笑:“他是灰旗的队长,我岂能和他是朋友。”
“怎么?”两个孩子又是一惊。
“两位朋友不知道吗,咱白旗和灰旗从来都势不两立。”
竟然是这样啊,两个孩子不由的苦笑。
只听这白旗队长接着又恨恨的道:“他赤那是英雄,摔跤得了第一,但我们岂又能输给他,只可惜射箭的第一让黄旗的阿斯根得了。”
柳双离睁着双大眼,瞅着这个愤愤不鼓的白旗队长:“大哥也是英雄啊,赛马不是得了第一吗。”
“嗯。”虽是答应着,可瞧着这白旗队长,还是有些不平的样子。
“一直忘了问,大哥叫什么呢?”柳双离又问道。
“我叫伊特格勒。”白旗队长答道。
“哦。”柳双离点点头,也向白旗队长介绍了自己的秦思扬,当然同样是只说了秦思扬叫小扬,没说全名。
三人正自我介绍着,突叫左侧不远处,一声惊呼欢叫,就见四五匹快马向他们这边急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