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滽舒抚着额头,苍白无力地摇起头:“没事!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现在,最紧要的,是解了你身上的毒。”
简安欣听闻身躯一怔。
她身上有毒?什么毒?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先前的茶花毒没彻底解掉?
一连串的问题在简安欣脑中刷起,未等她回神过来,白滽舒眼前一暗,身躯直挺挺地朝她栽来。
简安欣吓一跳,赶紧将他扶住。
真是沉啊!
简安欣感觉像被大树压着了般,好不容易将白滽舒身躯摆正,将他平放在地上,她倒累出一身汗。
简安欣一边拭着额头,一边拍着白滽舒的肩头说:“喂,你到底怎么啦?”
她这无意地一拍,白滽舒疼得抽搐起。
简安欣目光落在他的肩头上。
他伤在肩头上!
简安欣愣了愣。
她瞧了半天也没看到一点血迹,何况他还穿着白袍,要真有哪破了,血迹肯定会映出来。
莫非只是伤着了骨头。
简安欣想得出神,也没想出个所以,干脆不再伤脑细胞。
一手酥手落在白滽舒衣扣上,三两下将他纤尘不染的袍子连同里面同色的亵衣都给剥了下来。
白玉般的胸膛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坚实的胸膛上,两块紧实的胸肌格外引人……
她目光一路往下,居然忘了自己是要查伤口的。
美人的身姿引人,同样美男的身段也很诱人。
简安欣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瞧男人的身体,居然移不开目。
见那如玉的胸膛上,缀着两点朱红,忍不住将手伸过去,哪知手还没碰到,地上的人忽间然睁开眼。
简安欣羞得双颊滚烫,欲行不轨的手僵在空中。
她尴尬地笑着说:“我只是想确定下,你是不是还有心跳。”
说完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很蹩脚。
正常人都知道,要确定一个是生是死,只要将手放在鼻尖探探有没呼吸就知道。
何况她还是一个学医的。
“哦!”白滽舒应道。眸里却难掩笑意。
简安欣深作呼吸,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肩头上。
左边肩上红肿着,却看不出流血的迹象。
简安欣试着将手伸过去探探,她出手已是很小心很小心,白滽舒却疼得冷汗渗渗,倏然间他将头往身侧一撇,大口吐起血。
竟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难怪找不到流血点。
或许是他刚才不想让她看见,将嘴角处的血偷偷拭去了,又因为擦拭的过急,有一滴落在了手背上,这才被她无意间发现。
“内伤!”简安欣慌了。
白滽舒见她一惊一乍地,用手掌撑着地面缓缓坐起:“别大惊小怪!快去找辆车,送我去个地方。”
简安欣这番一折腾,瞌睡虫早就跑光了。
冥释今去采阴介花原来是为了给她解毒,此番说来,倒是她害了他。
“把地址给我!”
简安欣坐在他身侧说,等了半天无人回应,侧身一望,那人又晕了过去。
算了,还是先将人弄出去再说!
简安欣将昏迷的白滽舒扶起,将白滽舒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她尽量用身体支着他,免得他又倒下。
她走得极小心,深怕一不当心又触着他的肩头
其实那肩头只是外伤,看着疼倒是不怎么碍事,倒是体内的伤让人揪心。
两人没走几步,简安欣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她扶着白滽舒站在墙头前发愁。
这狗洞她一个人尚能钻钻,她本就身形小,钻的时候身子稍稍蜷着点,倒是容易过去。
可眼下要将这么高大颀长的男人拖出去,倒是让她有些犯难。
更何况人家还受着重伤的,万一碰着了哪里,岂不是加重伤势?
算了,还是走大门吧!只要将管家唐季引开就是。
简安欣扶着白滽舒往前院走来。
唐季还在府门前守着,大约简景明今晚不回来,他就不睡觉的势头。
简安欣知道唐管家对他爹是绝对的忠心。
就算那日唐季犯了那么大的错,她爹也是中说他几句,全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面对这么细心负责的唐管家,简安欣一阵挠头叹息。
这个时候,她想在唐管家的眼皮底下溜出府去,倒是不易,说不定,人没走成,反倒把她老爹引了回来。
简安欣想想都恼。
简安欣站在一旁等等,唐季居然一步不移,干脆还搬了张凳子坐在了门前。
这样耗下去,简安欣直担心冥释今的伤势。
毕竟人家是她才受伤的,纵是她被发现半夜溜出户,训斥一顿,也没什么。
打定主意后,简安欣将白滽舒搁在不显眼的墙角处,随后大模大样地朝唐季走来。
“这么晚了,我爹怎么还没回来啊!”简安欣打着哈欠说。
这副睡意惺忪地,把唐季给一愣:“大小姐还没歇着呢!”
“我等爹啊,可不,等着等着肚子就饿了,这么晚又不好意思唤小凤,就自己出来找东西吃。”
唐季一听笑起:“厨房里应该还有包子,大小姐等着,我去热了给大小姐送来。”
简安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将唐管家引开,心里乐了。同时又觉不好意思,毕竟唐管家对她是真得好。
好吧,顶多往后不为难他就是!
“快去快去!”简安欣冲唐季摆手。
唐季应了声,朝厨房方向走去,没走个几步又折回来。大约想到大门还敞着,万一有个贼闯进府中,可是要出大事的。
唐季叹起气。往常这个点大门早就落上锁,也就因此,没安排人守大门,没想到,这几日老爷一直早出晚归,一时间也来不及安排人手,只得他自己守着。
唐季拧紧着眉,将门给拴上。
简安欣瞧着他,眼皮眨了眨。
疑心病真重,不亏是老爹身边的人,行事风格同老爹如出一辙。
唐季把门拴紧实后,才转身去厨房。
简安欣等到瞧不见他的身影,赶紧扶着白滽舒溜出府。
她一出来,将门由外掩上,也顾不得拴没拴的,扶着白滽舒招了辆黄包车朝庵堂方向赶去。
两人刚上黄包车,迎面两柱车灯扫来。
简安欣用手挡了挡光线。见是自己府上的车,料到是她那老爹回来了,赶紧将车棚升起。
简安欣捂着心口喘气。
猜想,一会拿着热好的包子回来,找不到她的人,定然一脸惊愣。
这时她老爹刚出回来,见大门虚掩着,以老爹的性子,拉长着脸,见唐季手里端着热好的包子,微微一愣。
“老唐,这是为我准备的?”
唐管家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无奈地点头说:“小的估摸着老爷该回府了,就备了几个包子给老爷垫下肚子。”
简安欣不知自己哪来的戏路,可她想过头了。
简景明不知遇上什么糟心事,哼了一声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留下持着包子站在那发愣的唐季。
大小姐啊,你又把我老唐给坑了!
简安欣打起喷嚏。
隐约觉得她老爹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一会功夫就到了她屋里。见她床上空空的,一张脸青黑的想杀人。
简安欣越想越心慌。
可现在人命关天,她真不能见死不救。
片刻后,黄包车驶到了庵堂门前。
简安欣付完车钱后,扶着白滽舒走到庵堂门前,拾手就要敲门。
白滽舒却在这时醒了。
“不要打扰他们了!”
简安欣见他醒了,冲他说:“倒是醒得及时!不敲门,我们怎么进去?”
简安欣没想到自己居然蒙对了地方。
这庵堂到底有多少秘密?
简安欣严重怀疑,这庵堂像极了一座空大的坟墓,那河渠就是墓里的棺椁。只不过这墓里没有所谓的主墓室,有的只有一群鬼罗罗……
白滽舒见她思绪游走,指指眼前的墙说:“从这过去!”
简安欣闻声,摸摸自己的额头,心生顾虑。
白滽舒知她在担心什么,失血的唇皮牵了牵:“有我呢,傻姑娘!”
简安欣听闻狠狠瞪起他:“不许唤我傻姑娘!我可是有名有姓的。”
白滽舒摇头,终因伤势过重,连笑都显艰难。
两人一起从墙头穿了进去。
庵堂里寂静一片,这个点只有她上回夜逛的那座殿还亮着灯火,其余殿堂早熄了火。
白滽舒扫了眼眼前的殿堂,指了指其中一座说:“那里!”
简安欣轻吐一气,扶着他朝那殿堂走去。
那殿堂极黑,就算没有走近,也会让人升起一股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和包裹的感觉。
简安欣望着那殿堂纳闷起,这样的殿内会供着哪位菩萨?
抬首一望“阎罗殿”三字,正大光明地横在殿堂门上。
简安欣心口陡然间收紧。
其实她来庵堂已有无数次,还是头回瞧见这座阎罗殿。
她不知道,是她之前没看到,还是临时将一座殿堂的名字给改了……
简安欣望着阎罗殿三字出神。
白滽舒苍白的唇角浮起笑意:“别愣着了!”
“哦!”简安欣倒是应的爽快。
两人从殿门里穿过。
随之而来的漆黑,让简安欣不得不提紧着心。
不过只消一会,她的目力已适应。
一双灵目在殿中扫视。发现这殿里供的压根不是什么菩萨、罗汉,甚至连尊佛象都没有。
只见殿堂正中,摆着一尊青面阎罗像。
简安欣大大小小的鬼已见过不少,阎罗倒是头回瞧见。
不知为何她瞧着这尊阎罗雕像,升起一股极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