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弥歌的遭遇,北条诚想起了前世一个段子,一个妖怪,俗称巡山的小旋风,有一天,被天庭给捉了去,无论天兵如何拷问,它就是不招。
第二天,天庭派了一个漂亮的仙女过来,他就招了。
第三天,他还想招,结果,被拉上了斩妖台,一刀砍了,只好到这荒郊野岭做一个可怜的妖怪了。
从死神到死神,从妖怪到妖怪,就是换了个地方,跟自罚三杯有什么不同?
不过,原着里面,东仙要的挚友,的的确确是死透了,不然,东仙要也不可能心理变态到那种地步。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眼前这位女子,赫然就是东仙要那个已死的挚友。
“据我所知,死神一旦死亡,魂魄是不能往生的,会化作尸魂界的一缕灵子,随风飘逝。”北条诚顿了顿,开口问她。
“你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地了解死神,”弥歌微微眯着眼,继续说:“我嫁给死神之后,我并没有成为死神,而只是流魂街中地位卑微的魂魄。”
北条诚思索了下,死神如果死去,斩魄刀也就会随之消失,从理论上而言,东仙要是不可能拿到她的斩魄刀,除非她的斩魄刀并非真正的斩魄刀,只是徒具形状而已。
那么,东仙要思忆旧友,取走一把徒有其表的刀刃,灌注自己的灵力,修炼成自己形状的斩魄刀,就符合常理了。
“你的魂魄,应该会正常投胎为人类,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怎么会流落到多宝塔内?”北条诚万分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迄今为止,我也无法解释,当我的魂魄从尸魂界返回现世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强光被笼罩,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座塔内了。”
“然后,你发现自己的魂魄和记忆仍然存在,就修炼成死神?”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不痛恨那个夺走你生命的死神吗?”北条诚反问她。
“不会,他只是一个被家族名利遮蔽了双眼的可怜虫罢了。”弥歌轻笑了笑,仿佛若无其事。
真是够圣母的,别人砍她一刀,都能一笑而过。
日暮戈薇狐疑地走上前,眼神惶惑地看着他,小声道:“北条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死神的事?”
有问题找店长啊……北条诚果断甩锅给他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们,魄之结在哪里?”黑崎一护忙不迭地问。
“魄之结,就在我体内,只要杀了我,就可以拿到了。”弥歌风轻云淡地说,没有一丝的嘲讽与不屑,可这看上去,却又像是一种另类无形的嘲讽。
黑崎一护显然有些踌躇了,面对妖魔、虚,他有提刀战斗的觉悟,可面对一个无仇无怨,把正义贯彻奉行至上的落难死神,他却提不起战斗的意志。
他右手捏着后背的斩魄刀柄,手心汗涔涔,表情轻轻抽搐,就是无法动手。
连黑崎一护都无法下手,更何况日暮戈薇、织姬这两个弱女子了,北条诚也犯嘀咕,摇摆不定。
茶渡泰虎脸色凝重地问:“为何魄之结会在你身上?”
“多亏了魄之结,我的魂魄才能重塑,保持完整到现在。”
“原来如此。”茶渡泰虎失望地垂下了头,还希望可以有别的方法可以取出魄之结,又能让她存活下去。
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你也知道我们此行而来的目的了,多余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北条诚在折中找补。
“没有。”弥歌摇了摇头,坦然地说。
“为了天星剑,我们只好一战了。”北条诚无奈地说。
“是为了正义?”弥歌眼神泛起一点转瞬即逝的光。
北条诚不语。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了救一个人,后果是要牺牲很多人的性命。”
众人听完,无法反驳,便接着听她讲。
“一切的争斗,都源于人心本身的欲望使然,倘若各位能放下心中执念,不再执着于天星剑,那么,灾难就能避免。”弥歌轻叹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想都别想。
“我们拿不到天星剑,出不了塔,言外之意,是要我们死在塔内?”北条诚冷笑道。
“天星剑,解开封印,必然牵连广泛,莫说现世的人类,就连远在尸魂界的死神,都会罹难。”弥歌说这话,像是在危言耸听,却又有几分的道理。
北条诚摇摇头,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弥歌见说教不管用,只能把手伸向了腰间橙色的斩魄刀刀柄,悠然道:“为了让你们明白正义的意思,我只好得罪了。”
“鸣叫吧……”
还没听清楚后面的内容,北条诚就感觉仿佛听到了麦克风传来了一声“哔”的杂音,随后,身体各处传来了异样。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眼前的画面骤然变了,脚底下升起了一个横竖交叉的棋盘,黑子和白子星罗棋布于内,四周立着十六跟红漆廊柱,一片漆黑,只剩下他和弥歌两个人。
“这就是我斩魄刀的能力,可以自由剥夺敌人的五感,你现在还有听觉和视觉,应该能清楚地看见,我在做什么。”说话间的功夫,弥歌已经握着斩魄刀,闪到了他的面前。
雪白的斩魄刀,裹挟而来的寒意,他却感受不到,只能看和听。
“咫尺之间,我要取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即便如此,你们还敢扬言谈正义吗?”弥歌凛然道。
“哼,你口中所称的正义,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北条诚不屑道。
“果然是执迷不悟,我以为那个死神会不好说教,没想到,你比他还执拗。”弥歌轻笑道。
“那你就杀了我们,贯彻你的正义感。”北条诚冷笑着,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着。
“人应该求生,不应该求死,怎么你就不明白呢?”弥歌继续展开说教。
“笑话,我们既然进塔来,就已经有了那种觉悟。”
“你们竟然可以为一个认识不久的死神,献上自己的生命,这份勇气和执着,真是令人佩服。”
“你不用说那么些片汤话,快点动手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北条诚在试图激怒对方。
弥歌听完,也不生气,只是轻轻地把斩魄刀收了回来,淡淡道:“看来你是有恃无恐,并不是真的视死如归。”
“怕死,是每个人的本能。”北条诚活动了下手臂,腰上的天仙羽衣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想不到,一个半妖,竟然能得到天界的宝物,真不简单。”
“你识得此物?”
“我在夫家的图志中见过,”弥歌沉吟一会,道:“不过,此物一直都是天女的护身法宝,怎么会流落到你手上,莫非,天女出了意外?”
北条诚瞅着四下无人,笃定开口,反正告诉她也无妨:“天女被妖魔侵蚀,肉身已经毁了,只剩下一缕残魂,被封印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弥歌皱了皱眉。
从她的表情看来,尸魂界应该是不知道天女的事,当然,这也不排除她地位卑微,无法获得这种高级情报。
“现如今,三大神器之一的泉明玉,已经侵蚀豹猫一族,很快有可能就会将魔爪伸向人类,我们这也是为了求得天星剑的帮助而来的。”北条诚说得十分认真,仿佛真的确有其事。
他隐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天星剑是何物,他根本一无所知,既然一无所知,又怎么会晓得天星剑可以完全地克制泉明玉呢?虽然在这之前,柳生凉介曾经拿了一小块剑上的尘糜碎屑,解除了泉明玉的侵蚀,不过,那也只是一部分。
500年前是联合桔梗、弥范法师才破解的,500年后,泉明玉的本体究竟如何强大,还犹未可知。
“天星剑一旦脱离封印,塔内的生灵都会失去栖息之所,人类的生命是生命,难道妖怪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弥歌反问他。
北条诚讪笑一声:“自保是人类的本能,微言大义一点用也没有,我行我素,我却也不想反驳你的任何观点。”
说着说着,北条诚拔出了铁碎牙,运动体内的妖力,准备迎战。
“原来如此,你选择了是朋友的生命大于一切,既然这样,我也只好选择一条流血最少的路而走了。”弥歌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冷漠。
就这句话看来,她跟东仙要真的很合得来。
弥歌翻动了下手里的斩魄刀,刀柄之上,嵌着一个圆环,“哐当”的触碰作响,发出了一阵如同蟋蟀鸣叫之声。
北条诚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这种被剥夺五感的痛苦,要想让敌人清楚地品尝一下,就得留下他的触觉和知觉,不然就是在捅一块猪肉。”弥歌驱步上去,一剑从北条诚的左肋,贯穿到了后背。
北条诚浑身一激灵,痛苦的感觉接踵而来,斩魄刀刺穿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如柱。
这招捅刺,没有刺中他的要害,单纯的皮肉之苦罢了。
显然是餐前的开胃小菜,剧场的序章。
北条诚无法知悉对方究竟是从哪里攻击过来,除了触觉以外,他什么感觉不到,就像一个沙枪上的准星摆着。
“噗哧”又是一刀,从右肋贯穿到了后背。
北条诚脸色抽搐了下,痛感如期而至,如影随形。
“慢慢的,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就会弥漫四周,除了你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别人。”弥歌抽出了斩魄刀,甩了甩刀尖上的血滴。
北条诚捂着胸口,大喘气着,双腿顷刻间,一阵酸麻,便瘫倒在地上。
近乎于碾压之势的操作,北条诚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更木剑八那样的铜皮铁骨,更没有那股野性的作战本能,光是两刀,便已经超出了他的生理极限。
弥歌见到北条诚已经倒在地上,轻叹一声,缓缓地将斩魄刀收了起来。
敌人已经爬不起来了,她就没有补上最后一刀的欲望了。
“弱者卑如蝼蚁,唯有正义贯彻吾之始终。”弥歌假模假式地自我安慰了一句,便想抽身离去。
“敌人还没死,你就放松警惕,这样好吗?”北条诚乍然开口道。
弥歌顿了顿,转身回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北条诚,悠然道:“依你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何必要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的前提是双方实力悬殊,一方惨败。”
“难道不是现在的你吗?”弥歌反问道。
“我可没那么容易倒下。”北条诚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地盘,强行盘坐着,嘴角带着惨笑。
“你所谓的正义,就是送死吗?”弥歌继续问他。
“我说过,我不会置喙你的正义,也请你不要来置喙我的正义。”北条诚咬牙道。
“原来如此,流血最少,看来无法成全你,那么也只有做到让血不再流淌了。”弥歌重新把手放在了斩魄刀上。
在那一刹那,北条诚腰间的天仙羽衣飞了上来,缠住了她的手,一时之间,她无法动弹。
弥歌微微皱眉,这件看似平平无奇的飘带,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在这一瞬间,我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包括你。”北条诚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弥歌故弄玄虚道。
“作为斩魄刀的使用者,你应该很清楚斩魄刀的能力,这把刀的能力是创造一个封绝的场景,剥夺敌人的五感,然后击杀敌人,但有一点就是,使用者必须时刻拿捏着斩魄刀。”
“斩魄刀,就是支配五感的核心来源,握着刀的人,五感便不会遭受封绝场景的影响,在我碰到你的刀鞘的时候,我便看清楚了你的位置,所以我下了这个判断。”
“你的心很细,只是,我不用斩魄刀的话,也能够让你站不起来。”弥歌轻笑一声,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只听她轻轻地龛动嘴唇,手指一点,食指中发出了一道白色的疾雷。
鬼道之白雷,北条诚躲闪不及,直接被轰得外焦里嫩。
青烟袅袅,北条诚的气喘得更重了。
他驱使天仙羽衣离开身体,束缚住敌人的行动,来洞察敌人的方位,与此同时,也让自己变成了靶子,伤情严重,且无法自由移动。
“你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得惊人,又好战,你很适合加入十一番队。”弥歌微微低头,像是讽刺地说。
“多谢抬举,十一番队确实看上去嗜血好战,却也有着强者的仁慈。”
“是嘛?”弥歌直接顺着天仙羽衣飘来的方向往前走,来到了北条诚面前,威胁道:“刚才只用了两成力道,现在如果我使出全力的话,你能承受得住吗?”
“大可以试试。”北条诚仰起头,不屈服。
耀眼的白光在弥歌手指上蓄积着,北条诚陡然一挥爪刺,拍到了她的手腕上,白雷改变的朝向,砸向了后方。
“轰隆”一声响,没了踪影。
弥歌诧异地看着北条诚道:“你竟然还能动?”
“我从没说过我不能动。”北条诚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天仙羽衣裹挟着他的左手,通过另一端缠紧了弥歌的斩魄刀,知晓了弥歌的位置就在眼前。
“居然如此短的时间内,伤口就不再流血了。”弥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夸张的回复手段,就连口耳相传中,大虚的超速再生,也没有这么夸张。
“正好,如你所愿,至少不再流血了。”北条诚微微一笑,把铁碎牙握紧了。
弥歌抽身回退,轻轻一指,连续低喝道:“白雷。”
数道白雷,奇袭而来,北条诚一手拽进了天仙羽衣,一边纵身一跃,轻盈地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弥歌有些措手不及,她所依赖的斩魄刀,被天仙羽衣给勒住了,无法发挥出威力来,只能倚仗鬼道攻击来限制对方。
可对方似乎也不吃这一套,灵活的身手,像是在羞辱自己。
“鬼道还是没有学到家啊。”弥歌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正当叹气的时候,北条诚已经斩出了风之伤,朝她袭了过来。
“赤火炮。”弥歌低喝一声,一团烧红的火焰,应声而出,自身也祭起了一道灵压壁。
三道金色的飓风,被赤火炮中和了一道,另外两道席卷而向灵压壁。
猛烈的撞击声,宛如石头砸玻璃一般,砰砰作响,弥歌的脸颊落下了几滴汗水,天仙羽衣束缚着斩魄刀,加上强大的冲击力,令她费神费力,压力山大。
看着那两道飓风逐渐消散,她的灵压壁也缓缓地消失,这过程一点也不轻松。
“呼……”她长舒一口气,重新凝神定志,看向了北条诚。
对方眨眼之间,就又生龙活虎了,可怕的恢复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