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涵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他伸出双手在自己四周摸了摸,什么都摸不到,自己就像在半空中悬浮着一样。
他慌乱了起来,用力挣扎着,居然就这样站了起来,等他站起来后,蹲下身去,摸了摸自己的脚下,还是什么也摸不到,他甚至能摸到自己的鞋底。
姜涵心中一片冰凉,难道自己又死了?还是又穿越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片漆黑,他试探着往前跨了一步,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稳稳站着。
接着第二步,第三步,姜涵加快速度走了起来,黑暗中的行走,让他身体有些不平衡,摇摇晃晃的,可是每一步都能够踩稳。
走了一会儿之后,他慢慢习惯了这种行走方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这片黑暗似乎看不到尽头。
姜涵心中的恐惧越来越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丹田还是撑不住储金中的术法,爆炸了?自己真的来到了幽冥之地?
这个漆黑无边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快速奔跑起来,能够感觉到耳旁呼呼的风声,姜涵一边狂奔,一边大喊着。
“有人吗?”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在吗?”
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一点没有疲惫的感觉,最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往后倒去,身子落下,没有痛感,两手还是摸不到任何东西。
姜涵的恐惧渐渐转变成愤怒,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口中开始咒骂起来,渐渐的,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歇斯底里。
咒骂成了破口大骂,他把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恶毒的话全都骂了出来,也不知道骂了多久,他也没有气喘吁吁的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一直骂下去,可以骂到地老天荒。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最后只有嘴唇在一张一合,却什么也没有骂出来。
他就这样躺着,看着无边的黑暗,一股股绝望的念头,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心。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睡吧,睡着了后,再醒来应该就不会在这里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伸手摸去,仍然摸不到任何东西。
姜涵默默的坐起身来,抱着膝盖,看着黑暗,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最后他一边怒吼着,一边嚎啕大哭。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个时候,姜涵宁愿自己是已经死了,哪怕是有阴司鬼差前来带他去地府,他都会感激不尽。
良久,他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次站起来,向前走去,脚步又快又稳。
经过一场崩溃后,他的心智终于清醒,既然不会累,不会饥饿,也不会口渴,那就一直走,走多久都可以,一直走下去,就算走到自己也如同游魂一样烟消云散,那还是一种解脱。
他哼着各种歌,一直走,把自己会的歌曲都哼完后,又重复一遍,慢慢的他把这些歌曲都排了编号,从一号到二十号,自己还可以随机选唱。
也不知他唱了多久?走了多久?也许几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几十年,他毫不疲惫,也没有再崩溃。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唱。
直到某一刻,当他正在热情奔放的唱着那首老掉牙歌曲,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
他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这一刻,他并没有停止唱歌。
姜涵继续向着那一丝光亮走着,直到把整首歌唱完,他才开始奔跑起来。
前方的那一丝光亮开始慢慢扩大,姜涵跑得越来越近,光亮已经切割了他身后的黑暗,在他面前,前方有一个高高的瀑布,水流正哗哗往下方的一个圆形水潭里流着。
水潭边有一座茅屋,茅屋前一头青牛,正在一片青草地上,悠闲的吃着青草。
姜涵心中激动不已,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那一片黑暗,转身向着茅屋走去。
茅屋的门虚掩着,姜涵敲了敲房门,没人回答,他反复敲了几次之后,轻轻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正躺在一张木床上睡得正香。
姜涵连忙退了出去,将房门再次掩上,来到水潭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水潭里游动着不少颜色艳丽的鲤鱼。
他心中终于感觉到了安稳,看到水潭边上放着一把木刷,干脆走过去拿起木刷,给正在吃草的青牛刷起了毛。
这只青牛一点也不认生,舒适的甩着尾巴,一边吃草一边走向水潭的另一边,来到瀑布的陡壁下,瀑布陡壁的上方长着一丛绿油油茂盛无比的青草。
青牛使劲向上伸着头,想去吃那一丛青草,可是它怎么也够不着。
姜涵搬来一块大石头,踩在上面,把那一丛草拔了下来,放在青牛面前。
看着青牛吃得正香,他干脆脱了鞋,挽起裤脚,走到水潭的浅水处,又拔了许多肥美的青草过来,放在青牛面前,自己继续给它刷毛。
等他把青牛全身上下的毛都刷得幽光发亮,连牛蹄子里的泥沙都挑干净后,茅屋那边终于发出吱嘎一声开门的声音。
姜涵抬起头来看着房门里走出来的老人,连忙扔了木刷,上前先是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才道:“老人家,我迷路到了这里,不知道这是哪里?打扰您了。”
老人慈眉善目,身形瘦削,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他捋着胡须,上下打量了姜涵一番,才微微笑道:“你没有迷路,你只是来到了该来的地方。”
姜涵一愣,看着老人,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道:“你全身都是阴毒邪恶的术法,若是不来我这里,那就要去另一个邪恶的地方,这里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姜涵看着老者,突然转头看了看后面还在吃草的青牛,终于恍然大悟,跪倒在地,对着老人行了三跪九磕的大礼。
老人坦然站在他面前,受了他的大礼后,对他道:“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了。”
老人转身走进茅屋,道:“进来吧,你这些术法虽然阴毒无比,却也有用处。”
姜涵恭恭敬敬的跟着老人走进茅屋,见到老人已经盘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在他对面也摆着一个蒲团。
姜涵跟着盘坐在老人对面,就听到老人对他道:“闭上眼睛,跟我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姜涵闭上眼睛跟着老人一起念起来,“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胡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顷,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
姜涵跟着老人一起背诵着经文,原先盘旋在他心中的那一丝丝烦躁暴戾的心绪逐渐消散。
老人的声音清朗幽远,他念诵的每一句经文都如同一股涓涓细流从姜涵的耳朵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中,最后来到了他的丹田。
他的丹田原本被储金中的术法撑得满满胀胀,可这一股细流依然流淌进了他的丹田里,细流进入丹田后,原先那些撑得几乎固化了的术法一下子柔软起来。
姜涵整个身心早已经放松下来,任凭着这股细流将他丹田中的术法一一理顺,又汇入其中。
等到他们两人同时背诵完经文后,姜涵只觉身体内暖洋洋一片,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四肢百骸中流淌着从丹田里转化出来的术法,这术法已经不再暴戾,反而柔顺得让他心念即到。
姜涵睁开眼睛,看到老者正对着他微笑,连忙再拜下去,道:“弟子谢祖师拯救。”
“我没有拯救你,拯救你的是你自己,但凡你心中生起一丝丝真正的恶念,你就看不到光亮,也来不了这水潭。”
说罢,老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随即姜涵眼前的世界开始飞速向后退去,他感觉自己虽然还盘坐在蒲团上,却瞬间出了茅屋,离开了水潭,眼前的一幕幕,老人,瀑布,水潭,青草地,青牛和茅屋,离他越来越远,那只青牛抬头看着远去的姜涵,哞哞叫了一声,抬起牛蹄一脚将落在青草地上的木刷踢向他。
姜涵伸手一抓,抓住了木刷,就在这眨眼的功夫,他重新退回黑暗里,在黑暗中继续快速后退着。
姜涵紧紧抓住木刷,直到黑暗退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堵白色的墙壁,再扫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一边坐着正在玩手机的梁山。
他仔细打量了四周一眼,确定了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便开口道:“梁哥。”
梁山拿着手机刷得正欢,突然听到这一声喊,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扭头看着姜涵,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道:“你醒了?医生说你起码还要睡个三五天,这才一天一夜,你就醒了?”
另一边,水潭旁,老人站在茅屋门口,没好气的对着青牛说道:“你倒是会做好人,把我的木刷给了他,你以后别刷毛了,自己将就着在水潭里洗洗吧。”
青牛冲着老人,哞的叫了一声,低头继续吃着姜涵从瀑布下面给他拔来的青草,尾巴一甩一甩,悠闲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