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吃的正欢的安沫可从碗里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那个扯她袖子的人,挑了挑眉,啥事?没事别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南君炎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现在更黑了,目光看向她面前几乎要满出来的饭碗,有些抽搐,她是小猪吗?
见他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碗里的吃的,安沫可警惕的瞪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看到小家伙死死护着饭碗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南君炎简直被她气乐了,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人吗?
“我的份呢?”当他看到她给安允煌夹菜后,一扭头便光顾着自个吃的开心,完全冷落了他,他心里不平衡了!
安沫可歪了歪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翻了个白眼,“都多大个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然后在他渐渐眯起眼的瞬间,又转过头吃了起来。
南君炎顿时有种自以为气场震慑住了对方,却被对方赤果果忽视了的挫败感,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无奈又好笑,看着她吃货的样子,颇为头疼。
一旁的安允煌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津津有味,最后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干脆放下了筷子,感觉看着他们就能吃饱了。
南君炎对于这桌子的菜,实在没有什么感觉,他很早以前就辟谷了,来到凡间之后,有时兴致来了,偶尔会喝点小酒吃吃菜,消遣无聊,但每次都吃的不多。
而就在南君炎认命的拿起筷子打算应付的吃两口的时候,旁边伸来了一双筷子,停顿了一下,却很快又缩了回去,活像做坏事怕被捉到一样。
再看去,只见他的碗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糖醋排骨,凤眸微闪,顺着那双筷子的方向,余光瞅了眼某只注意力全在吃上面的小吃货,此时落在他眼里却俨然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嘴角不自觉上扬,小家伙嘴上说着拒绝,心里还是会在意他的感受。
不由心情大好,抬眸扫了一圈桌上的菜,然后夹了一样放到她碗里,不出意料的,惹来她杀人般的目光,他不禁好笑,知道她不喜欢吃胡萝卜,他耐心解释道,“光吃肉会很油腻。”
炸毛了的小野猫冷静下来觉得有几分道理,正想说她可以吃别的解腻,一抬头便对上某人闪闪发亮的眼神,她忽然闭上了嘴巴,低头默默吃掉了碗里的胡萝卜片,好歹不能在老哥面前让他丢了面子。
这一来二往吃醋斗嘴的戏码看得安允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只不过是想陪妹妹吃顿饭而已,莫名奇妙的多了一个外人不说,自己还无辜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他招谁惹谁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经意的瞪了一眼南君炎,然后落在低头不语的安沫可身上,思索了片刻,语气委婉道,“沫沫,关于昨日里木寒的事,我在这替他向你道个歉,若你还生气,我可以立马把人交出来,要打要骂,任君处置!”下属犯错,他身为上级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感觉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安沫可心里正琢磨着待会去哪玩,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目露疑惑,“我为什么生气?你为什么向我道歉?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大哥,你今天吃错药啦?”
一连几个问题砸的安允煌头晕眼花,听到最后一句,眼角微抽,他看起来很像一个疯子?
回过神来,安沫可咬着筷子尖端,目光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是根本不需要。”
“你是你,他是他,这话理应由他本人亲口告诉我,而不是假借谁的名义让别人替自己的过错背锅。我明白你的感受,身为将军,爱惜自己的下属,这件事本身没错,相反还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这说明你待他们是真心的。但是,如果木寒本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听令行事的走个过场,那说实话,这个道歉根本毫无意义。”看到对方哑然的样子,安沫可笑了笑,语气一转,换上了轻松调侃的语气,“轻敌就是他犯的最大错误,幸好遇到的是我,不然他早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从头到尾,安允煌都认真的听进去了,的确是他思虑不周了,这对木寒来说有弊无益,自己不应该擅作主张替他说话。
可是当他听着听着,不知怎的,画风突变,看到她那嘚瑟的小模样,在场的两位男人不禁一乐,这个调皮鬼!
“不止他,你哥同样犯了兵家大忌,实在是惭愧,堂堂铁血将军输给了一个小丫头,说出去都没人信!”安允煌眸子一转,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沫沫,你这身武功打哪学来的?迂回诡变,让人出其不意啊!”
他从小习武,最是知晓其中的辛酸艰苦,这中间的过程是漫长且难熬的,免不了一会这里一会那里磕碰受伤,何况她还是个女娃,身娇体柔的,体质不比男子那般抗揍,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突然他想到自己师父那变态的教学方式,他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安沫可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不过肯定不是有所图谋,看得出来他是在关心自己,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是存在于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养在深闺中的娇贵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习武了。
她对上了那道目光,看到了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她明白他的用心,他是担心勾起她的负面情绪,在外漂泊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对面的人,见她不说话而渐渐露出紧张的神色,安沫可心头微微漾起淡淡的波澜,如果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安瑾旭,并且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她恐怕会抑制不住自己而暴露真实情绪。
正当安允煌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寻思着转移话题,对面的人开口了,“我习武,是为了一个人。”
一句话,直接导致在座的两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淡定了!
像是勾起了她的回忆,有伤感也有欢欣,安沫可目光柔和,抬头凝视着墙上一幅丹青墨竹画卷,淡雅出尘,脑海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一文质彬彬戴着副金丝边框眼镜的美少年翻阅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样子,举止优雅透着一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是一位风姿卓绝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他被长辈从小当家族继承人培养,知道他爱看书,熟悉之后,她便经常送他国内外各种文学经典名着,在她的坚持下,他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记忆深处里,二人最美好最开心的一段相处时光,便是在炎炎夏日的树荫下,你看书,我嬉闹。
那时她尚且年幼,天真烂漫,爱搞怪。被她捉弄了,他也不恼,时不时抬眸,望着那道活蹦乱跳的倩影宠溺一笑。虽然她没看到,可她听到了,却假装不知道,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不料,命运总爱捉弄人,一场意外,夺走了她年少时心中唯一的光,和最重要的朋友。
自他替她挡下了那枚子弹那一刻起,在她惊恐无措的目光中,那个风华正茂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般温文儒雅的清风少年,冲她苍白一笑,从此便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后来故地重游,熟悉的绿荫,熟悉的场景,一转头,却再也看不到记忆中那抹亮眼的身影靠坐在树下冲她弯眸浅笑的样子了——
人往往在失去后才会觉得失去的弥足珍贵。
她错了,她不该明知危险,还把他牵扯进来。
也许这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惩罚吧!
安沫可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一下子涌上的难过情绪狠狠压了下去,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刚想找个话头转移一下注意力,看着眼前紧张兮兮盯着自己的两人,她一脸懵然,“你俩这是咋了?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见她恢复了正常,二人心里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看到这一幕,安沫可不禁好笑,她不就出了一会神嘛?搞得刚经历过地震一样,大惊小怪!
她是不知道她刚才在回想过去的时候,眼神不自觉流露出的悲伤和懊悔,几乎吓坏了两个铁血手腕的男人,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却在看到她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样子之际,脸色骤变,可这一个两个的让杀敌可以,论安慰人却都没有过任何的经验,只能看着干着急。
还好之前屏退了下人,否则要让人看笑话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迅速挪开了视线,然后纷纷看向她,默契的选择避开这个话题,“沫沫,其实木寒醒来之后,说想见你一面,应该是想跟你道歉,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木寒的所作所为简直丢尽了他们铁血军的颜面,行事鲁莽,大意轻敌,逞强好胜,光凭这几点,若是在战场上,他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过,看在他能够清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承认错误这一点,安允煌认为还算有救,便应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