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郎堡全堡戒严,八十名官兵扼守在堡内各要道。心怀鬼胎的人,心虚在所难免、
堡南有一条小径,可以到达赵洲,但极少有人行走,是贯连各处乡镇的小径、曲折迂回而且岔路甚多,极易迷失路途。因此除了各乡镇的人以外,一年半载也难碰上三五个外乡旅客。
距堡约三四里,有一座位于一片广大梨林枣中间的三家材,没有村名,当地的人皆称之为梨林王家。主人姓王,名十二,是这一片广大果林的主人,家境颇为富裕,在这附近一堡三村中,是有名的孤僻怪人,颇不得人缘,平时不欢迎任何人走近他的果林。
四更天,十余个黑影从柳家的屋后悄然溜出,避过几处官兵的岗哨,飞越丈余高的堡墙,一阵急走,进入王十二的果林。
王家的三栋楼房,耸立在果林的中间,果树叶已落尽,但在林外仍然看得到果林深处的楼房,可知果林占地之广,也可知道主人每年收入之丰。
中间的楼房下面大厅,点起了四盏明灯,门窗紧闭,外面戒备森严。
主人工十二是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坐在上首神态颇为冷静。
厅中共有十四个人,主客座上赫然坐着飞豹郝天雄,身阙彤云。其他的人,皆是飞豹带来的心腹弟兄,全都是早年凶名昭着的太行山悍匪。
王十二脸上不带表情,以低沉的嗓音说:“郝兄,你们太大意了,不该离开柳家的。”
飞豹淡淡一笑,但眼中毫无笑意,说:“王兄弟,你是不是希望兄弟被他们捉去?”
王十二仍然神色不变地说:“我已经说过,官兵是袁堡主……”
“不错,是袁堡主请来的,但其中有两个是真定府的巡捕,这就不得不令人起疑了。老实说,这几天闹贼,兄弟疑心是官府在弄鬼,故意迫兄弟现身的诡计。如果兄弟按捺不住,挺身而出擒贼,很可能正中他们的圈套。兄弟认为有人透露风声……”
王十二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郝兄,你怀疑我吗?”
“王兄弟,请勿误会。”
“但你话中之意,分明……”
“兄弟是个口无遮拦的人,王兄请勿多心,目下要紧的是,不管官兵是否冲兄弟而来,兄弟必须作最坏的打算。”飞豹心情沉重地说。
“郝兄的意思……”
“兄弟暂借尊府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后,再回柳兄的地窟中,带出乌锥马,运出所有的金钱,然后动身回太行山,王兄弟是否同行?”
王十二不住摇头,阴阴一笑道:“不,兄弟在此生根六年,好不容易有此成就,我不想再回去干打家劫舍,刀头放血的勾当了。”
飞豹脸色一变,不悦地说:“王兄弟,你我都不是能放下屠刀的材料,都是罪案如山满手血腥的英雄好汉,万一有一天泄了底,王兄弟,后果……”
“兄弟已是尽人皆知的果农王十二,太行山之豪飞枪王彪已经死在百果山的石林下,目下的王十二,谁也不敢否认兄弟的身份,我不怕。”王十二语气坚决地说。
飞豹郝天雄苦笑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是英风敛尽,豪气全消,兄弟也不勉强你。”
“谢谢。”
“在尊府避几天风头,该不成问题吧?”飞豹转过话锋问。
王十二的目光,冷落在紧闭的花窗上,冷冷地说:“兄弟无人欢迎。可是,恐怕有人不答应。”
“有人不答应?谁?”飞豹沉声问。
王十二用手向窗外一指,说:“外面那儿位朋友不答应。”
飞豹一惊,戒备着说:“那就叫他们进来谈谈吧,当然是你授意他们逐客的,不然谅他们也不敢。”
王十二整衣而起,沉声道:“他们不是兄弟的人,而是你们把他引来的。”说完,大声向窗子叫:“朋友,进来吧,窗末上扣,就等你们椎窗进来坐坐,王某或许能接待你们。”
窗门推开了,蒙面黑袍人站在窗外冷然向里注视。
众人一惊,王十二却一怔,讶然问:“咦!只有你一个人?”
蒙面黑袍人不回答,仅以双手轻轻分别摸动两面的窗台。
王十二恍然,冷笑道:“原来是你用双手故意发声,在下猜错了。”’
黑影一闪,黑袍人已进入厅中。
王十二抓起大环倚旁的三枝四尺短枪,推椅而出,冷冷地问:“朋友民姓?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蒙面人以行动作为答复,拔剑立下门户相候。
王十二居然有点心怯,又问:“朋友,你是六扇门的鹰爪?”
黑袍蒙面人摇摇头,点手示意要对方进招。
王十二居然沉得住气,但一名手下却不忍心,大喝一声,拔剑疾冲而上,招发“灵蛇吐信”,抢制机先进击,剑上风雷声隐隐,内力火候相当深厚。
蒙面人长剑一挥,“铮”一声双剑相接,将对方的剑震偏半尺,剑取得了中宫空门,突以可怕的奇速突入,剑芒似电,奇怪绝伦。
“嘎”一声刺耳的错剑声传出,旁观的人眼一花,蒙面人已贴了身,叱道:“你死!”
剑已刺入胸口,怎能不死,“嘭”一声大震,贼手下的身躯倒跌出丈外,在地上抽搐挣扎,叫号声凄厉刺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王十二大骇,叫道:“朋友,你好狠,在下要斗你一斗,亮万。”
蒙面人不再回答,举剑迫进。
王十二不得不面对面应付,举剑迎上。
“砰”一声大震,大厅门被踢开了,抢入三个青衣人。为首的中年人虎目炯炯,手中的七星刀冷电四射,沉声道:“俞、任、袁、柳四家失窃无数金珠,是谁的案?站出来。”
王十二脱口叫:“徐捕头,怎么回事?”
堵在门口的一个青衣人说:“王园主:想不到你也是个武林人。这两位是府城派来办案的……”
中年人徐捕头的目光,落在飞豹父女身上,脸色大变,七星刀护住身躯,急喝道:“退!走!”
飞豹一声长笑,闪电似的射出叫:“徐埔头,你走不了。”
黑袍蒙面人更快,斜掠而至一剑疾挥。
“铮!”衣剑接触,火星直冒。
飞豹如被电击,斜飘丈外脸色大变,虎口血出,持剑的手几乎拾不起来了颤声道:“你……你是……”
王十二挥枪冲上叫道:“郝兄,人交给我。”阙彤云也从侧方欺进,大叫道:“快毙了那三个巡浦。”
蒙面人退至门旁,向惊疑莫名的三个捕头低喝:“还不快走?等会儿便走不了啦!在下掩护你们走,快!”
三个巡捕神智一清,扭头飞奔。
王十二右手是一枝短枪,左手有两枝,大喝一声,右手枪破空点到。
蒙面人把住门口,阻止贼人追出,剑虹一闪,硬向刺来的浑铁短枪封去。
破窗口,出现千里飞虹的身影,叫道:“看飞枪绝技……
“铮!”剑封住刺来的枪,枪尖走偏,失去了准头,而王十二已经将枪发出,收不及了。
“啪!’”飞枪擦蒙面人的右臂外侧飞过,贯入墙中直透外墙,劲道之强,委实惊人。
相距太近,双方皆无畏地贴身相搏,已来不及发第二枪,蒙面人的剑已凶猛地反拂而回,剑气压体。
王十二百忙中举左手枪急架,末树到蒙面人的左手已乘势探入。“噗”一声响,掌按在王十二的脸上,食指与无名指一搭之下,两颗眼珠被压迫得挤出眶外。
黑影一闪即逝,蒙面人已消失在黑暗的厅外。
“啊……我的眼……”王十二狂叫。“砰”一声冲撞在门旁的墙壁上,血流满面,跌倒在壁根下,左手的两枝浑铁短枪发狂般乱挥。
以飞豹为首的十名悍贼,各以暗器向蒙面人袭击,可惜皆慢了以刹那、暗器出手,蒙面人已经消失了,暗器向外面飞射、破空厉啸声刺耳。
飞豹追出出门外,似乎突然发觉此举大过危险,立即惊然地退回,闪在门后叫:“穷寇莫追,这人大可怕,快救王兄弟”
王十二死不了,但双目已盲。
宅四周共有六名警哨,全被人打昏了,难怪连三个武艺平常的捕役,也能长躯直入破门而进。
飞豹心胆俱寒,众人一商量,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着。真定来的巡捕认识飞豹父女,不久,必定召来城郎堡的官兵,不走岂不坐以待毙?
飞豹的艺业,在绿林道可说是佼佼出群的高手,但今晚仅接下蒙面人一剑,便虎口迸裂被震飘丈外,双方相去太远了。
飞豹愈想愈心寒,如果蒙面人是官府派来的鹰爪,后果未免太可怕了。他心中一急,逃念更切,决定暂且放下藏在柳家的乌锥马和金银珠宝,连夜向西逃,先进入太行山藏身,等风声过后再来取走。好在从这里向西走,两晚工夫便可进入太行山山区。
五更将临,还有—个更次可以赶路。
王十二已经理好伤。成了个废人。好死不如恶活,这位早年的悍匪枪王彪,瞎了双眼仍然不想死,吩咐手下几位心腹弟兄,赶快拾掇金银财宝,找地方避风头。
王十二不象飞豹,飞豹时怀戒心,虽另建有秘窟,仍经常保持警觉,说走便走,决不拖泥带水。王十二不同,已决定在此生根,平常并无应变的准备,因此走时未免牵肠挂肚,拖至天下发白,仍然未能上道。
镇八方就在旭日初上升,带了党羽光临。
飞豹已带了十余名爪牙,远出三十里外了。
离开南北官道已有十里左右,以西一带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地带,凋林密布,满山苍色。
飞豹脚下一紧,向同伴说:“进入丘陵区,咱们便平安了。”
一名中年大汉说:“大哥,还是找坐骑代步,早些进山岂不甚好?”
飞豹的头摇得象是拨浪鼓,语气坚决地说:“不行,目下咱们万不能闹事,更不能暴露行踪,引来大批官兵追踪搜山,咱们后果可怕。不要说找马匹,这百里内连找食物也概不考虑,走。”阙彤云转头瞥了升起的红日一眼,极目远眺,说:“爹,已离开南北要道十余里,再往西走人烟稀少不会有人迫来了。”
一名壮年人吁出了一口长气,咬牙切齿地说:“被林白衣与那群老匹夫毁了咱们的基业,委实于心不甘,咱们难道就此忍气吞声不成?大哥,你怎说?”
飞豹一面走,一面说:“五兄弟,这件事不能全怪林白衣,错就错在咱们把崔长春弄来,却把林白衣引来了,引鬼上门,咱们只有自认晦气。再说,等咱们入山重建山寨之后,天下黑白道群雄,谁敢正视咱们绿林英豪?此后彼此天南地北,他们江湖人,象是无根的浮萍,天下茫茫,咱们即使报仇,也无处可觅这些人的踪迹。来日方长,这件事以后再说,目下暂且搁在一边。……”
五兄弟愤然地说:“大哥,咱们为何不请木客欧阳春出面,替咱们找林白衣,出出这口怨气?’’
中年大汉叫道:“对,老五说得不错,好主意。”
飞豹却不同意,迟疑地说:“那老儿不好说话,自命不凡,眼高于顶,他那些手下,全是江湖的黑道阴险人物,听说他是血花会外堂三女中,第一女九幽娘彭大嫂的亲伯父,目下彭大嫂中年丧夫,寡居数年东山再起,搞得彭家的亲族极不愉快,但木客这老魔却禁止彭家的人过问。咱们如果能获得老魔相助,自然平安无事,万一反而引起老魔反脸,咱们十几个人,恐怕难逃他的毒手呢。”
五兄弟拍着胸膛说:“大哥请放心,小弟保证毫无问题。欧阳老儿平生有三好三坏,三好是好财、好饮、好色,三坏是受不了激、受不了骂、受不了违逆。小弟认为,多给他一些财宝,用激将法相机行事,保证他会替咱们卖命。好在此地距老儿的居处不远,顺道去转转,怎样?”
飞豹最后点头道:“好吧,这就走。”
进入丘陵区,已是日上三竿。五兄弟领先而行,岔入向西南行的一条小径。
五六里外的山脚下枫林山庄内,镇八方六个人,正与主人木客欧阳春叙旧。
主人年已花甲出头,依然目光炯炯,健朗不减当年,身材高大,须眉略现灰影,勾鼻薄手,满脸横肉,颧骨甚高,脸色带青,穿一袭黑袍,手中握了一把二寸长的特制铁骨扇。
在江湖道上,提起木客欧阳春其人,委实令人不寒而栗,号称北地黑道第—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白道英雄恨之入骨,却又无奈他何,他不但剑术通玄,手中那把整年不离手的铁扇更是霸道,称为夺命扇,每—根扇骨皆可发射,二丈内可穿三丈坚木,任专破内家气功,挨上—根不死也得脱层皮,
枫林山庄四周全是枫树,秋色已尽。树枝上红叶已经凋零,光秃秃地,只看到无数灰白色的树枝而已。
木客欧阳春的目光.灼灼地落在胡绮兰身上.鹰目中不带感情,皮笑肉不笑地说:“胡老弟、没想到令爱竟然出落得如此标致呢。怎样,两位千金都有婆家了么?”
镇八方捻须微笑,笑得十分勉强,说:“别提了!长女于绮春归多年,夫婿是龙箫客朱英,春老认识这个人。”
“哦!不错,龙箫凤剑,一手遮天,是江湖道道上颇负盛名的人物。呵呵!恭喜!恭喜,胡老弟,想不到你眼光够高,找了这么一位名号响亮的乘龙快婿,可喜可贺。可是,听你的口气……”
“那畜生丢下家小,重又到江湖流浪去了。兄弟这次出来,一方面是找一个叫崔长春的小辈。”
“哦!原来如此,有头绪吗?”
“没有。但那崔长春已有消息。”
“怎样了?”
“听说他已落在飞豹郝天雄手中,兄弟要向他讨消息,生见人死见尸,未证实那小子的死活,于心不安。”
“飞豹郝天雄,是不是早年那位太行山之霸?”
镇八方饱含深意的盯着对方,笑道:“春老,不要装模作样了。”
“咦!你的意思是……”
“飞豹在真定的事,春老真的不知?”
“当然知道,因此在下认为你找错人了。”
“这……”
“我欧阳春与飞豹毫无交情,甚至从未谋面。”
“他逃离真定,溜回城郎堡秘窟。”
“我真不知道这件事……”
“他在太行山打家劫合。远出千里外攻村掳镇,手头上有无数金银珠宝,全藏在城郎堡秘窟。这几天城郎堡闹飞贼,被劫不少珍宝金银,有不少人曾经见过这个飞贼,穿的是黑袍,黑巾蒙面;功力奇高。”
木客冷笑一声,冷冷地问:“原来你怀疑这人是我?”
“春老,不是你吗?”
“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
镇八方颇表失望,苦笑道:“怪事,这飞贼闹了这许久,把官兵也引来了,飞豹为何不暗中出来管事?引来了官兵,对他百害而无—利,难道他并不在城郎堡?”
木客慨然地说:“你们可在舍下歇脚,我派人到陈村堡去查。”
“咦!陈村堡在城西十五里,城郎堡在城东十二里,你为何派人到陈衬堡去查?”
“智多星陈泽是陈村堡人,栾城附近的事,不论大小皆瞒不了他。”
“哦!我倒把这个人忘了。好吧,那就打扰春老啦!”镇八方喜悦地说。
绮兰却不及待地说:“欧阳伯伯,侄女与伯伯派去的人一同前往,可好?多一个人……”
“侄女既然要去,那就走吧!”
不久,两个中年人带了绮兰,匆匆启程。
镇八方在客房中安顿毕。客厅已备妥筵席,仆人前来相请。
酒过三巡,木客问:“胡老弟,那姓崔的小辈,到底是何来路?。”
镇八方却反问:“听说令侄女目下在血花会得意,是真是假?”
“不错,这件事并非秘密,秘密的是血花会本身。”
“春老近来曾见到令侄女吗?”
“快一年没见到她了。”
“难怪。”
“你是说……”
“崔小辈曾经在开封,捣了血花会一笔买卖,他与黑龙帮有关,而血花会与黑龙帮却又是誓不两立的同行冤家。令侄女……”
话末完,厅外进来一名健仆,上前行礼禀道:“启禀主人,飞豹郝天雄偕同十四名弟兄,前来求见主人,目下在宾馆侯命。”
镇八方狂喜,木客也极为兴奋,说:“妙极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快请。”
宾主相见,少不了客气一番,互道敬慕之忱,群魔聚会济济一堂,落坐毕,飞豹神色有点紧张地说:“春老,兄弟后面跟来了一个人,不知是何来路,可否请问一声,是不是春老派出的人?”
木客一怔,说:“在下这座枫林山庄不是山寨,任何人皆可来得,用不着派暗桩警哨,当然不是在下的人。你看见这人了?”
“只看到身影,可惜相距太远,看不清面貌,只看到—身黑衣而巳,已跟了兄弟四五里路了。”
木客哼了一声道:“你们谈谈,等会儿重整筵席,在下出去看看。”
镇八方推持而起,说:“兄弟也……”
“你们都请留下;跟去反而不便,这一带有些地方安了机关埋伏,诸位不必同往。少陪。”
木客一走,镇八方立即抓住机会向飞豹问:“郝兄,兄弟有事请教。”
飞豹相当客气地说:“胡兄有何见教,请说。”
“兄弟是为崔长春而来的。”
飞豹一怔,问:“胡兄与他有交情?”
“正相反,兄弟是千里追踪,必欲得之而甘心的人,这小子该死。”
“哦!你来迟了一步。”飞豹将如何擒住崔长春酷刑逼供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又道:“林白衣一把火,烧了在下的宅院,那姓崔的小子被捆死在地底刑室,怎会有命?恐怕尸骨早就化为灰烬了,不必再找他啦!”
“绮兰幸而不在。如果在此,听到崔长春的正确死讯。不知作何感想?”
镇八方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可惜!未能亲手杀他,这将是在下平生一大憾事,遗憾之至,在下真不希望他安静地死在他人手中。”
“哈哈哈;”飞豹大笑,笑完说:“酷刑已要了他的半条命,再被捆住用烈火焚烧,尸骨无存化骨扬灰,你认为这叫安静?算了吧!胡兄。你遗憾?兄弟才真的遗憾哪2”
“郝兄真的遗憾?‘兄弟不明白。”
“要不是为了这小子,在下哪有今天这般狼狈?早知道他的底细,在下也不会误认他是冲在下来的人,也就不会将林白衣引鬼上门了,你说在下该不该遗憾?”
庄中安静,庄外却有了骚乱。
木客的枫林山庄内,卧虎藏龙隐居着不少江湖黑道高手,有事时方出动协助木客,平时耽在庄内,不与不相识的人应酬。有事四面出动,应变十分迅速。
山庄四周一里以内,全是密密的枫树,每株树皆粗约六七围,林内最易藏人。
高于齐出,要擒住追踪飞豹的人。
三名大汉向南搜,远出里外,小径在庄西,按理庄南不会发现跟踪的不速之客。
远远地,便看到一株合抱大的枫树下,坐着一个青衣人,似乎身材甚小。怪,身旁竟然放了一个大包裹呢。
三大汉急步奔近,不由一怔。
是个灰头土脸的小黑炭叫花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无畏地目迎巨熊般冲到的三个大汉,安坐树下满不在乎,似乎不知危机已近。
为首的大汉粗眉一挑,大牛眼一翻,双手叉腰哼了一声,用打雷似的大嗓门叫:“小花子,站起来,你是干什么的?”
小花子抿嘴一笑,并未站起,说:“走路的,在此歇脚,不可以?”
“不可以,这是私人的土地。”
“咦!不可以又怎样?”
“提起行囊,跟太爷到庄内理论。”
“抱歉,在下有事。”小花子答,嗓子嫩,声音甜,但口气却强硬。
“你走不走?”大汉沉声问。
“不走。”小花子大声叫。大汉怒不可遏,大踏步上前,一声怒叫,猛地一脚疾飞。
小花子身影斜倒、出手、扭身,一把便扣住了踢来的脚踩,喝道:“滚!可恶!”
大汉扭身翻跌,“砰”一声跌了个滚地葫芦。另一名大汉失惊,不假思索地扑上,俯身抓人,双手齐伸十指如钩。
小花子并不打算站起,手一扬,一把尘土撤了大汉一头一脸,双目难睁。小花子一不做二不休,右脚前伸猛地一拨。
“哎呀……”大汉叫,“砰”一声也倒了。
第三名大骇,本能地拔剑大喝一声,身形疾进,剑出“流星堕地”,动起兵刃了。
青影贴地一闪,惊而失踪。
“擦!”大汉的剑收不住势,刺入树根下入木半尺。
小花子出现在大汉身后,“噗”一声响,一劈掌在大汉的背心上。
“恩……”大汉闷声叫,向下一扑,起不来了。
为首的大汉右踝骨痛入骨髓,爬起一跳一跳地逃命,口中狂叫“快来……”
小花子不让他再叫,鬼魅似的追到,奋身腾跃,双脚飞端,“砰噗”两声闷响,踹在大汉的腰背上,力道如山。
“砰!”大汉向前重重地仆倒,寂然不动如同死人,昏厥了。
双目难睁的大汉掩住双目,鬼撞墙似的踉跄探路逃命,不时撞在树干上,撞得大树摇摇,枯枝纷落。
小花子一跃两丈,拦住去路叫:“你不能逃,我要口供。”
大汉大喝一声,双掌齐推,来一记“推山填海”,用上了内家掌力行雷零一击,循声发招志在必得。
“噗”一声响,右肘挨了一掌,有骨折声传出。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小花子叫。
“哎哟……”大汉厉叫,抱肘蹲下了。
庄北面的枫林中,也发生意外。
搜正北的也有三个人,成品字形搜进,每人相距十余步,脚下轻灵快捷,远出两里之外。
正搜进—座山脚,领先的中年人倏然止步说:“不必再往前搜了,转回去,这里没有人。”
说完,扭头转身,突然僵住了,骇然叫:“有人!咦……”
本来应该有两位同伴,但却多了一位,二十步后站着一个佩剑的黑袍蒙面人。
另两位同伴也看到蒙面人,同往内聚,将蒙面人围住了。
蒙面人身材高大,屹立如山,仅用那双神光似电的大眼,盯视着为首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惊魂初定,手按剑把迫近问:“朋友,你见不得人吗?”
“少废话”,蒙面人冷冷地说。
“朋友,贵姓大名!”
“少废话!”
“哼!你阁下好狂,不必托大,你知道在下是谁?”
“不知道。”
“我,行尸郭光。”
“但你仍有一口气在。”蒙面人冷冷地说:
“狗东西!你……”行尸怒吼,拔剑出鞘。
“你最好收剑,以免血溅青锋。你死了不要紧,在下却没有传话的人了。”
行尸一声怪叫,冲上剑发“雷射星飞”,剑出风雷,电虹吐出,直射蒙面人的心坎要害,认穴奇准,可知他必定是极为自负的人。
蒙面人突以奇怪的手法拔剑,“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行尸的剑不但被封出偏门,而且被制住了,被剑尖点在咽喉,性命已捏在蒙面人手中。
“谁敢上?”蒙面人沉喝。
两名同伴僵住了,不敢再迫上援救行尸。
行尸脸色死死,“当”一声丢掉剑,张开双手,身躯在发寒颤,强自镇定说:“朋友,有……有话好……好说……”
蒙面人冷笑道:“在下需要你传话,不要你说话,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你听。”
“在……在下洗耳恭……恭听。”
“你用不着洗耳,便听得一清二楚。回去告诉飞豹,叫他休想打如意算盘逃回太行山,乖乖回到城郎堡。法网难逃,天网恢恢,他逃不掉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滚!”蒙面人大叫,身形暴退。’
行尸僵在当地,惊得寸步难移。
蒙面人向北飞掠,去势如电射星飞。
行尸的两名同伴不敢追赶,心胆俱寒。
“郭兄,咱们该回去了。”一名同伴叫。
行尸惊魂初定,梦游似的拾回剑,余悸忧在地说:“是的,咱们该回去了。”
枫林山庄一阵紧张,庄主木客欧阳春怒吼如雷,立即分派人手,暗桩布出了。
飞豹心中惊疑,弄不清蒙面人到底是何来路,为何要阻止他逃回太行山?迫他回城郎堡又有何用意?
木客欧阳春不久接到信息,立即带了几名手下外出,枫林山庄如临大敌,戒备森严。
山庄距南北大官道远在十里外,因此附近的小径,往来的皆是附近村落的乡民,不可能有外地的旅客经过,一个陌生人在这一带活动,决难逃出暗桩的耳目。
蒙面人在北地三里余的一座松林中,坐在一株松树下,摊开带来的一只荷叶包、取出里面的几个窝窝头和一些盐菜。正待摘下蒙面巾进食,蓦地,他眼神一转,凝神侧耳倾听。
片刻,他带了食物向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钻,消失在林旁的及肩枯草荆棘中。
南面有声息,是轻灵的脚步声。有三个人藉草木掩身,此起彼落逐段搜进,逐渐接近了松林。北面也有声息,脚步声正常,是两个穿青劲装佩了剑的大汉,大踏步进入松林的北端。
南面的三个劲装大汉先一步隐起身形,三面潜伏。
两个佩剑大汉毫无顾忌地进入松林,走在有首的人向同伴说:“过了松林,前面是一片山坡,山坡的那一边,枫林如海,便是枫林山庄的北面了。罗兄,你真的打算去找木客欧阳春讨公道?”
罗兄满脸杀气,咬牙道:“是的,我非去不可。”
“你打算……”
“如果欧阳春点头表示不过问他侄女九幽娘的事,兄弟便可放手干,去找九幽娘,拼死那贱女人。只要欧阳春不护短,万事好办,许兄,你可以转回去了,多蒙许兄相助,兄弟感激不尽,容图后报,咱们就此分手。
许兄黯然长叹,苦笑道:“罗兄,兄弟只能帮你我到枫林山庄,只能告诉你山庄的一些虚实,其他……唉!兄弟学艺不精,自知不是木客的敌手,委实爱莫能助,不过,兄弟仍然是一句话:三思而行。独自闯龙潭虎穴,向那艺臻化境的老魔讨公道,要老魔不护短,罗兄,委实太危险了。”
罗兄一咬牙,说:“谢谢许兄的好意,但这次兄弟前来,已存下破釜沉舟的决心,把这件事彻底解决,血花会这种残酷手段太过恶毒。兄弟必须……”
人影乍现,树后闪出一个大马脸大汉,冷笑道:“原来是探云手许高,你几时吃起带路饭来了?”
探云手许高一惊,堆下笑说:“为朋友领路,平常得很,白兄别来无怠,近来在何处得意?”’
大马脸白兄哼一声道:“姓许的,咱们几时开始称兄道弟的?你配吗?”
探云手脸上发赤,汕汕地说:“你瘟神白兆祥爬上了高枝儿,探云手也许不配高攀……
“闭嘴!滚开些,白某要先问问这位姓罗的朋友,看他凭什么敢来枫林山庄找死?”
罗兄举步迫近,沉声道:“凭手中剑,以及天下间公理二字……”
“呸!”瘟神白兆祥一口浓痰出嘴,向罗兄吐去,然后怪叫道:“你妙手郎中罗威是啥玩意?白某要砍掉你一条腿,吊你三天三夜,你就不会做白日梦了,凭你那两手鬼划符剑术。一。”
蓦地,东面不远处枝叶格摇,有人从树上掉落,“砰”一声重重地跌倒,背脊着地,四平八叉。
是一个真正的老花子,年约花甲,穿一袭百补破袖衣,手中握着一根打狗棍,挂着讨袋。老眼蒙,满面皱纹极不中看。
怪,这者花子怎么一无动静,是跌死了吗?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吸引,目光全向树下集中。
瘟神想前往看个究竟,刚退移两步。
“哈哈哈哈……”老花子突然狂笑。
身影徐起,老花子撑着打狗棍站起,笑完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吠!我老要饭的在树上睡得正香甜,做白日梦梦见一跤跌在金山上,偏被一阵鸡猫狗叫吵醒了老要饭的一场黄金梦。哼!没得说的,你们这些免蛋们,得赔我的黄金梦来,不然,老要饭的给你们没完。”
怪事,谁听说过梦也要人赔的?
瘟神白兆祥脸色一变,冷笑道:“疯花子,你少给我装疯扮傻,你……”
疯花子桀桀笑,举步接近,说:“算了算了,我老要饭的并未打算称兄道弟高攀你。我向你装疯卖傻,你能施舍给我老要饭的多少残羹冷饭?你说吧!”
瘟神哼了一声说:“看来,扮蒙面人的朋友,定是你这位游戏风尘,自虐自狂的疯花子了。”
“哼!你瘟神大概昏了头,花了眼,一口栽定我老要饭的是蒙面人,蒙面人真是我吗?”疯花子一面说,一面接近至八尺内了。
瘟神怪眼一翻,沉声道:“不管是不是你,不久自可分晓,反正等你进了枫林山庄,不怕你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呵呵!我要进枫林山庄?是你请我吗?”
“哼!自然是在下请你。”
“管酒管饭吗?”
“少不了让你一顿好饭。”
“那岂不妙极了?好,我老要饭的接受你的邀请,这就动身,怎样?”
瘟神冷笑道:“你急什么?在下还得将这两位朋友一并、请。”
“哈哈哈哈……”疯花子突然狂笑。
瘟神一听疯花子发笑,便知有险,猛地向侧一闪,伸手拔剑。
糟!疯花子的讨米袋折向砸到,奇怪绝伦。
“噗!”讨米袋迎头罩住了瘟神。
疯花子的打狗棍,也几乎在同一瞬间,扫中瘟神的左膝,势沉力猛根重如山。
“哎……”瘟神扭身摔倒。
疯花于打狗棍一挑,讨米袋飞回,一把抓住叫:“两个蠢虫还不快走?他的党羽出来了,走吧!”
说走便走,烂草鞋踢拖踢拖,向西如飞而去。
虎吼声震耳,瘟神的两名同伴从草中暴起。
许、罗两人见疯花子走了,不敢逞能,也就向北退走。
瘟神的左膝受伤甚轻,一蹦而起狂追疯花子,一面追一面大骂:“你这老疯狗可恶,你是走不了的,太爷要追你上天入地,刺你一千剑。”
可是,疯花子已远出十丈外了。
两名同伴则追赶许、罗两人,林中重归沉寂。
蒙面人重新回到原处坐下,自语道:“有人上枫林山庄闹事,机会来了,我正感人手不足,寡不胜众呢,妙极了。”
他并不取下蒙面巾进食,提防有人突然现身。一包食物吃了一半,北面人影急掠而来,是追赶许、罗两人的中年大汉,大概是把人追丢了,重回原地与瘟神会合,身法比追人慢了许多,但仍然够快。
蒙面人这次不走了,仍坐在原处进食。
两大汉接近至百步外,便看到蒙面人的上身,脚下一紧,来势加快了些。
七十步……五十步……领先的大汉一惊,脱口叫:“蒙面人,休让他走了。”
蒙面人安坐不动,自顾自掀起巾下方进食。
“并肩上!”大汉大叫,似已对蒙面人深怀戒心,招呼同伴齐上。
双剑出鞘,左右冲进。
蒙面人冷然抬头,虎目炯炯,冷然扫注着冲来的两个大汉,毫无站起的意思,甚至末停止进食。
两大汉被他的冷静神色所惊,反而不敢冲进,不约而同在丈外止步,脸色不正常,持剑的手似乎有点颤抖,不敢冒失地递剑。
在气魄上,蒙面人已取得优势。
为首的大汉,干咳了一声,试探地说:“朋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人听若未闻,仅冷冷地盯了大汉一眼。
眼神太凌厉,大汉打一冷战,悚然退了两步。
“朋友,亮万!”另一名大汉喝问。
蒙面人置若罔闻,冷然而视。
两个大汉被蒙面人的眼神所慑,竟然不进反退。为首的人发出一声警哨,再次沉声问:“朋友,你是聋子吗?”
不远处树后一声娇笑,闪出一位碧裳女郎,亮声问:
“泰山双煞今天怎么啦?竟然示怯,迟疑不敢出手只知虚声穷问,奇闻。”
这女郎年岁已有三十出头,正届风韵最佳的成熟女人颠峰年华,眉目如画,身材脸蛋皆十分动人,笑时颊旁梨涡带醉,一双明眸灵秀而锐利。穿一身悦目的碧眼衫裙,小坎流苏荡漾,佩了一把剑鞘雕了飞凤图案的古色斑烂长剑。透露四五分刚健婀娜的神韵。
泰山双煞脸色一变,大煞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凤剑左姑娘的芳驾莅临,到枫林山庄有何贵干?”
江湖朋友在近二十年来,谁不知道“龙箫凤剑,一手遮天”三个武林高手的大名?龙箫,也就是镇八方由长婿龙箫客朱英。凤剑,是凤剑左凤珠。一手遮天祝广,是上次助林白衣进袭阙府的那位风尘奇人。
武林中人才辈出,江湖地位升沉互见。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岁月无情,这三个名号响亮的武林高手,在近五六年来,光芒逐渐暗淡,年青的下一代,以林白衣一群少年为英雄代表,名号声誉已取代了老一辈的高手地位。凤剑左凤珠最年轻,外表看她象是个三十岁青春美妇,其实她已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最年长的一手遮天祝广,则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凤剑莲步轻移,香风入鼻,人已接近至两丈内,娇笑道:“泰山距此地足有八百里,此地不是你双煞的地盘。枫林山庄是木客欧阳春的居所,你能来我也能来,难道必须要将来的原因告诉阁下吗?”
大煞冷哼一声,又道:“木客欧阳兄的仙居在近,不许闲杂人接近,接近的不是敌人就是朋友,你凤剑算什么?”
“哦!原来大名鼎鼎的泰山双煞是替木客看门的家奴。”
“泼妇住口!”大煞恼羞地怒叫。
凤剑居然不在乎,笑道:“你两人在这位蒙面人面前战栗,怕得要死,一个人你双煞已经受不了,还敢在姑娘面前逞强.7算了吧2’本姑娘不与你们计较,日袖手旁观r看你们双煞是不是浪得虚名的好汉。”
说完,她徐徐退出三丈外。
蒙面人不动声色,出奇地冷静,阴森森地向两煞注视,不言不动如同石人。
大煞下不了台,一咬牙,长剑徐引,重新向蒙面人迫近,喝声道:“阁下再不回答,在下要慈悲你了,快!亮万。”
蒙面人不为所动,坐在原地冷然候变。
二煞吼起,吼道:“老大,不要与他罗唆,宰了他,我先上。”
大煞脸上无光,硬着头皮说:“愚兄先上,贤弟留心风剑。”
“好,老大不必担心凤剑插手,咱们兄弟伯过谁来?兄弟在旁接应。”
大煞一声冷此,—剑点向蒙面人的右胁要害,但见人到剑到,电虹一闪已锋尖及体。
蒙面人突然原势后移,左剑尖着体间不容发的刹那间,脱出险境,捷逾电光石火,好快好灵活的身法。
“好,可媲美乾坤大挪移。”凤剑脱口叫。
这瞬间,剧变倏生。
蒙面人不仅是移位避招,而且移向突然转变,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诡异身法,移至大煞的脚前,掌出似奔雷,行雷霆一击。
“噗!”掌劈在大煞的丹田要害上。
人形一闪,蒙面人又回到原处,依然保持着坐势,依然不言不动正襟危坐。
“哎哟……”大煞厉叫,踉跄后退。
二煞大惊,绕到前面伸手急扶,骇然问:“老大,你……”
坐着的蒙面人身形暴起,喝道:“躺!”
二煞火速旋身,长剑挥出也沉喝道:“着:“
剑一闪而过,“回风拂柳”狠招走空。
蒙面人一指头点在二煞的中极穴上,倏然退回原处。
“当当!”大煞二煞的剑几乎同时脱手堕地。
“嘭!”大煞跌了个仰面朝天。
“噗!”二煞俯身摔倒。
凤剑脸色一变,讶然道:“高明!干净利落,佩服佩服。”
“姑娘夸奖了。”蒙面人冷冷地说。
凤剑一跃而—上,伸手急抓大煞的腰带。
蒙面人一闪即至,喝道:“且慢!人是我的。”
凤剑侧闪两步,说:“二一添作五,分我一个。”
蒙面人摇摇头,冷冷地说:“不行,你不能不劳而获。”
“问完口供,人还给你。”凤剑不死心地说。
“不行,在下也要问口供。”
“你不给?”
“恕难割爱。”
“如果我硬要……”
“你试试看?”
“阁下,本姑娘不希望伤了和气。”
“刚才你挑拨他们动手,用心太毒。”
“如果我不挑拨,你仍要动手的,对不对?”
“对。”
“那就不会如此顺利使制住他们,对不对?”
“也对。”
“那么,分给我一个岂不公平?”
“左姑娘,你不必诡辩,人不能给你,一句话。”
凤剑哼了一声,黛眉一挑,不悦地说:“你这人好不通情理。真要迫我动手硬夺吗?”
蒙面人也冷哼一声道:“你强词夺理,在下不吃这一套,要动手硬夺,动手吧,等什么?”
“你要迫我动手?”
“没有人要迫你,是你自己要动手。”
“你……”
“你凤剑左风珠也不是什么好人,亦正亦邪心狠手辣,要不是念在你我有志一同,志在枫林山庄,在下也不对你如此客气。”
“哼!你配指摘本姑娘的为人?好,你亮剑。”
蒙面人徐徐撤剑,冷笑道:“左姑娘,如果你出手,便将在此断送一生声誉,信不信由你,你最好见机离开。”
凤剑粉脸铁青,撤剑道:“你迫人大甚,本姑娘只好领教你有何惊世绝学,敢如此狂妄,接招!”
声落人即涌上,剑虹如潮。她的剑身上,刻了一头飞凤,剑发风影似乎展翅飞腾,似乎脱离剑身,向前飞翔扑击,可乱人眼神,
蒙面人长剑一振,“铮”一声封住一剑,立还颜色,长躯直入剑攻咽喉,象是电光一闪。
凤剑吃了一惊,侧飘八尺叫:“你象是用乾元十七式散手剑术,阳罡真力注入了剑身,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
“你是红尘过客?”
“哼!”
”但你的口音很年青。”
“你猜吧,在下没有闲工夫与你磨牙。要就上,不然你猜吧。”
凤剑噗嗤一笑,说:“你这人阴阳怪气,毫无红尘过客那种游戏风尘,啸傲江湖的气量。算了吧,我看你并不是红尘过客的亲传弟子,我不愿与你计较,我到枫林山庄去捉一个人间口供,不向你这小气鬼讨人。”
说完,她收剑转身。
蒙面人也呵呵一笑,说:“枫林山庄有一大群高手悍匪,连我也不敢入内讨野火。你如果冒失地往里闻,保证你灰头土脸。”
凤剑重行转回,笑道:“那么,你是答应送给我一个俘虏了?”
“在下……”
“不小气了?”她满面春风地追问,笑得好甜。
蒙面人摇摇头,苦笑道:“算你利害,你提一个走吧!”
“谢。”凤剑笑答,一面走近,拖起直冒冷汗动弹不得的二煞,又道:“劳驾,解开他的穴道好不好?”
蒙面人只好俯身,三指一拂,解了二煞的中极穴。
凤剑点点头,说:“你虽换了手法气障眼术,仍然是乾元一气十三式解穴术。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真的?”
“红尘过客宛如神龙,在江湖神出鬼没,从未听说有人摸清他的底,也没听说过他收了门人弟子。但数月前,有人在河南发现一个会使用乾元一气十三式解穴术的人。”
“哦!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人叫黑衫客崔长春。”
“对。”
“是你吗?”
“是我吗?”蒙面人反问。
“也许是,可惜崔长春已死在真定城阙家。”
“呵呵!人死如灯灭,死了也好。”
穴道已解的二煞,已经恢复元气,突然扭身一脚扫出,猛攻凤剑的双腿,这一脚力道干钧。
凤剑其实暗中已留了心,裙袂一摆,抬起右腿,小蛮靴的钢尖,恰好迎着扫来的脚。
“噗!”
钢尖刺入二煞的迎面骨,有骨折声传出。
“哎……”二煞狂叫,胫骨折断皮开肉绽。
凤剑冷笑一声,小蛮靴再次点出。
“克!”二煞的右肘碎了。
“天!”二煞疯狂地叫。
凤剑一脚踏住二煞的左肘,冷笑道:“废了你的双肘,你这辈子完了,你……”
“左姑娘,请脚下留……留情。”二煞如丧考妣地哀叫,痛得浑身在发抖,脸无人色。’
“要留情可以,但你得从实招供。”凤剑冷冷地说。
“姑娘要……要什么口供?”
“说,欧阳春是不是血花会五大护法之一?”
“我……我不知道……”二煞战栗着说。
“你不说?”
“我……我真不知道……哎唷!我……我的手臂……”
“你的手臂不要了?”
“姑娘天恩,我……我委实不知道……”
“我不信。”
“姑娘请相信,春老从未离开山庄,也……也从没见过血花会的人上门……”
“你胡说!”
“是真的。”
“九幽娘……”
“九幽娘也很少来,她是春老的侄女。”
蒙面人突然接口道:“左姑娘,问问她九幽娘在何处藏身?”。
“我……我怎么知道?”二煞恐惧地说。
“花蕊夫人呢?”蒙面人再问。
“听说他仍在河南,但匿居在何处,恐怕连血花会的外堂三女也丝毫不知。”二煞照实招供。
蒙面人不再多问,向凤剑说:“枫林山庄的高手快到了,你走不走?”
“你不问了?”凤剑问,
“不问了。”
凤剑俯身一掌拍下,“啪”一声正中二煞的前额印堂,力道恰到好处。
二煞浑身一霞,肌肉开始松弛。
蒙面人大摇其头,说:“左姑娘,你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星,心狠手辣的母大虫;难怪你貌美如花,闯了二十年的江湖,仍然是个女光棍。他已经顺从得象条虫,你仍然杀他。”
凤剑撇撇嘴,似嗔非嗔地说:“唷!你好象很关心我呢,希望你别表带情。”
“你放一万个心,我自己已为情所困,自愿不暇,还敢表错情?与你同称龙箫剑的龙箫客,也抛下妻子断情重入江湖,也许他在找你,我……”
凤剑脸色一变,抢着说:“我们不谈这些。你知道泰山双煞的为人吗?”
“听说过。”
“我杀错他吗?”
“错在杀非其时。”他沉静地说。
“你有点假仁假义。”凤剑挖苦他说。
“这年头,假仁假义方能名利双收,方能无往不胜,方能活得长久些……”
凤剑突然玉手一挥,闪电似的急抓他的蒙面巾。
他手眼急快,“啪”一声便扣住凤剑手掌,虎目中冷电四射,阴森森地问:“你想干什么?”
凤剑想挣扎,却又忍住了,羞恨地笑道:“我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她这一笑,大有销魂荡魄的威力,只笑得蒙面人心中一荡,呼吸突然发紧,手上本能地用了三分劲。
“恩……”凤剑惶然轻呼,被他带的立脚不牢,无力地向他坏中倒下。
他情不自禁,手一抄,虎肋一紧,暖玉温香抱满怀,眼中的冷厉神色悄然隐去,代之而起的是火热的眼神,激情地注视着怀中的这位惶乱、失措、迷惘、错愕的一代英雌,他也似乎迷失了。
凤剑不敢接触他的眼神,闭上明亮的凤目,突然幽幽一叹,如梦如诉地说:“你……你的眼神奸年青,你多大岁数了?”
他猛然一震,手上的力道迅速消散,放了凤剑。抬头望天深深吸入一口气,喃喃地说:“是的,年青,岁月也并未在你脸上刻划下可哀的痕迹,你该为自己打算了,等到老之将至便来不及啦!一个大姑娘在江湖上混,终非了局,混了二十年,还嫌不够吗?还等什么?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步伐坚定豪迈,远出三四十步,扭头向木立原地目送他离开的凤剑挥手致意,然后昂然而去。
凤剑急放心神,叫道:“黑衫客,请留步,我有消息奉告。”
他闻声止步,转身冷然眺望。
凤剑吁出一口长气,说:“木客欧阳春的艺业,超尘拔俗不可轻敌,小心他的血爪功与遁形血掌,当然也得留意他的诡奇霸道剑术。”
他虎目放光,亮声问:“左姑娘,他与六指邪神欧阳天有何渊源?”
“他们是堂兄弟,艺业比六指邪神高得多。”
“哦!承告了。”
知道对方的底细,便可以先在心里上有所准备,知己知彼,胜负可以预见了。
木客与六指邪神是堂兄弟,血花会外堂三女之一的九幽娘彭大嫂,则是木客的侄女。六指邪神与血花会的花蕊夫人,曾经同在黑龙帮的山门外出现。把这外表错综复杂,其实相当单纯的关系加以揣测,便知这些入必定都是血花会的人。
蒙面人向南行;自语道:“既然这些人都是血花会的妖孽凶手,我还顾虑些什么?他们既然庇护飞豹,不久必将高手齐至,或将飞豹送至于安全处所藏匿,因此我必须抢先一步,不能再等待了,必须冒险争取机会。”
东面枫林深处,突传一声惨叫。他心中一动,立即向东急走。
在一片山坡下的枫林中,五名灰衣与三名青衣大汉,围住了黑小子林玫云。五名灰衣人中,有枫林山庄的庄主木客欧阳春。
林玫云侨装黑小子,陷入一群木客高手的包围中。她毕竟不够老练,被木客找到她的藏身处。
她已击倒了两个人,敌势过强,双拳不敌四手孤掌难鸣,她只好向西迟走。
木客带了两名灰衣中年人堵在正西,沉喝道:“小辈,此路不通。”
她冷笑一声,突向北疾冲,剑勾千朵百莲,猛扑北面的两个灰衣人。
两个灰衣人同声暴叱,双剑—分,一上一下奋勇拦截,剑影漫天中,双方行雷霆一击。
木客一声长啸,狂风似的扑上,“刷”一声抖开了夺命扇,闪电似的拂向挥剑夺路的林玫云左胁后。
“铮铮……”金铁交鸣声乍起,火星飞溅,三支剑凶猛地纠缠,电虹八方分张。
夺命扇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在这生死关头上。
人影飘摇,蓦地风吼雷鸣。
黑影向西疾射而出,是林玫云。
糟,两名灰衣人恰好抢先一步冲到,迎面拦住了,此声似沉雷:“纳命!”
她双脚落地,左脚一软,几乎跌倒;百忙中向侧闪避,斜移八尺站住了。
“砰!”先前拦住她的两灰影之一,摔倒在血泊中,发出了可怖的叫号声。
另一名灰衣人左肩血如泉涌,脸无人色摇摇欲坠。木客却轻摇夺命扇,慎怒地一步步迫进。
刚才她在三人的致命合击下,逃得性命却受了伤,击溃了两个灰衣人,却挨了木客一根扇骨。
她左腿外侧近胯骨处,被铁扇骨划开了一条两寸长的血缝,血如泉涌,受伤不轻,无力再突围脱身了。’
拦路的两个灰衣人正待扑上,迫近的木客却叫道:“两位贤弟住手,愚兄要先问问她。”
两灰影止步,双剑平伸拦住去路。
她左手掩住伤口,转身面对木客,冷笑道:“老匹夫,你的夺命扇果然霸道。”
木客阴阴一笑,轻摇夺命扇说:“阁下夸奖了。在这种九死一生的联手合击中,你竞然能逃过老夫的夺命一击,算你幸运,阁下确也值得骄傲,你是老夫所遇见的唯一幸运的人,也是艺业超人的劲敌,老夫要知道你的海底。”
林玫云的注意力全放在对方的夺命扇上,沉声道:“你这浪得虚名的老狗,敢与我单打独斗吗?”
“老夫知道你了不得,因此饶不了你。说!你到老夫的枫林山庄来,有何图谋?”
“在下要向飞豹讨消息。”
“讨什么消息?”
“叫飞豹出来,在下知道他已到了贵庄。”
“你小小年纪,剑术高得出奇,怎么江湖道上,从未听人提起你的名号?你贵姓大名?”
“哼!”
“人死留名,虎死留皮;你还是说出来好些,老夫可以替你刻二块墓碑。”
“你并不能胜得了区区在下。”“老夫下一次,将用三根铁扇骨要你的命。”
“你上吧。”
木客一声长笑,挥扇扑上叫:“接老夫一扇!”
林玫云身形下挫,剑动风雷发,招出“云封雾锁”,撤出了重重剑网,护住了身前要害。
在接触的刹那间,她后面的两个灰衣人放弃用剑进袭,左手的剑诀如指向前一伸,相距八尺,手一伸挪进,大步,便拉近了五尺距离,两缕指风破空而飞,出其不意用指风打穴术弹指突袭。
“噗噗!”
指风同时击中林玫云的背心。
夺命扇就在这瞬间探入重重剑网,一楔而入。
“啪!”夺命扇与剑相接。
“当!”剑飞抛丈外,撞在树干上向下掉。
“砰!’’林玫云摔倒在地,亟叫道:“无耻!你们……”
木客大步而上,狂笑道:‘‘哈哈!老夫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手尚未触及姑娘的身躯,一声惊叫入耳,喝声似沉雷。
“住手!离开那人远些。”
木客一惊,扭头向喝声传来处看去,脸色大变。
两名青衣人抢救肩部受伤的灰衣同伴,却被黑衣蒙面人悄然掩至,击昏了一名青衣人,活擒住另一个,正一手勒住青衣人的咽喉,一手仗剑发声比喝,禁止木客触动林玫云。
木客的反应也快,伸脚踏住了林玫云的咽喉,阴阴一笑:道:“阁下,你并未占上风。”
蒙面人哼了一声说:“以二换一……不,以三换一,如何?”
“老夫不受威胁。”
“你不要这三个爪牙了?你不怕爪牙们寒心?”
“哼!老夫的弟兄们,都是忠心耿耿的英雄好汉。”
“但你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忠心是靠不住的,是吗?”
“你休想挑拨老夫的弟兄……”
“不是挑拨,而是事实。三换一,条件优厚……”
“老夫不与人谈条件。”
“好,在下先杀了这位仁兄,晤!先卸下他一条胳膊,再……”
“住手!”木客急叫。
“你愿谈条件?”
“老夫先宰了这黑小子。”
蒙面人哈哈狂笑,笑完说:“在下与那位小兄弟素昧平生,救他只是出于义愤而已,他的死活与在下无关,你休想迫在下就范。哈哈!咱们同时动手好了。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一剑向地下受伤灰衣人挥去。
木客一步错全盘皆输,急叫道:“住手!咱们交换。”
蒙面人的剑,停在灰衣人的咽喉,笑道:“好,你先放人。”
“你先放人。”木客坚决地说。
蒙面人不上当:说:“抱歉,目下的情势,你非先放不可。”
“那就……”
“那就免谈,是吗?好,咱们……”
“好,老夫先放人。”木客让步地说。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快放人,三换一,你得了便宜少卖乖,干万别在解穴时弄手脚,在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哈哈!你的解穴手法不错,确是火候老到,佩服。”
林玫云狼狈地爬起,手掩住创口,惊出了一身冷汗。
蒙面人挟了人向侧移,叫道:“小兄弟,过来,快包扎创口,,准备走。”
另两名灰衣人,悄然向左右绕走分堵退路。
蒙面人怪笑道:“朋友们,为了你们的安全,免得你们拦截失手枉送性命,因此在下要求你们乖乖退在一旁,三个人分三方拦截我们是否太大胆了些?退走吧,朋友。”
木客也看出情势不利,示意同伴退后不必拦截,说:
“放他走,他走不掉的。”
蒙面人示意林玫云走近。猛地将制的灰衣大汉向前一推,挽了林玫云的小腰,喝声“走!”
木客一声怒啸,奋起狂追。
蒙面人挽了轻灵纤小的玫云,展开轻功绝学向东北角飞掠而走,去势如电射星飞,奇怪绝伦。
木客的轻功也不弱,可惜起步慢了一刹那,追了里余,竟然未能拉近,始终保持在五丈左右,想用夺命扇袭击也力不从心。追了两里地,只好知难而退,恨恨地折回。后面,所有的同伴皆不曾追来。
蒙面人将玫云带至两里外,等木客折回,立即向下一伏,将玫云放下,匆匆地说:“小兄弟,不审时势,愚不可及,逞强不得,走吧!”
眨眼间,他已回头远出六七丈外去了。
玫云久久闪在草丛中裹伤,自语道:“不将飞豹弄到手,我不会罢手的。”
木客恨恨地循原路往回走,他感到奇怪,同伴为何不跟来?难道于下人被蒙面人的话挑拨得生了贰心不成?
前面树后人影一晃,衣袂摇摇。
他心中一惊,扑上叫:“谁?站出来!”
绕侧掠过,夺命扇待机攻出,看清了树后的人,不由心中—一沉。
是两名灰衣同伴中的一个,被人打昏了,一根木钉钉住发结,抵靠年树上双脚刚刚沾地,由于人已昏庞,事实是被钉挂在树上,因此不时晃动。
正失惊中,身后有了响动。
他心中一栗,无暇回顾,警觉地闪避旋身,一声沉pG,大旋身一扇挥出。
灰影已从侧方冲过,“砰”一声摔倒在树根下。
他招收大骇,一扇走空,人怎么却倒了?幸好不曾发射扇骨,原来是自己的另一个灰衣同伴。
碧影乍现,凤剑从一株大树后路出,一声轻笑,迎面一站,说:“欧阳春,久违了。”
木客脸色一变,沉声道:“左风珠,是你把在下的弟兄放倒的?”
凤剑粉面生寒,沉声说:“你明白了,何必多问?”
“你……”
“我有事请教,你是不是血花会五大护法之一?”
“你白问了,老夫从不谈论血花会的事。”
“你必须谈论。”
“哼!你……”
“好不容易等到你落了单,你得从实谈谈。”
“老夫落了单,你又能怎样?少往你脸上贴金,你左风珠那两手绝活,我欧阳春从未摆在心上。既然你有意挑战,老夫成全你就是,拔剑!”木客傲然地说。
凤剑撤剑立下门户,冷冷地说:“你那把夺命扇中,有扇骨三十二根,其中仅有八根可以发射伤人,你可以检查一遍,看看还剩下几根扇骨?”
木客桀桀怪笑道:“还有四根,你,只要一根就够了。接招!”
声出人疾进,夺命扇闪电似的挥出,罡风似殷雷般刺耳,动人心弦,但见漫天撤地全是扇影,张合点打势如狂风暴雨,声势浑雄,劲道且迫八尺外,好浑雄的内功,果然悍野绝伦,名不虚传。
凤剑一口气连封九剑,方遏止木客的狂野迫攻,由于对随时皆可发射的扇骨深怀戒心,因此每次封招皆需全力施为,封得紧密,泼水不入,浪费了不少宝贵的精力,也出了一身香汗。
人影似流光,一闪即远出丈外。木客共攻了十三扇之多,劳而无功颇感意外,撤招跃退丈外,冷笑道:“龙箫凤剑,果然名不虚传,你是老夫扇下的有数劲敌之一,因此老夫决定用剑与你公平一搏。”
凤剑更感困惑,心说:“这老贼果然利害,为何明知夺命扇对付我游刃有余,却舍长将短改用剑相搏?”
她心中生疑,口中却说:“你是不是想用血爪功或遁形血掌,在拼剑中施暗算?哼!你拔剑吧。”’一面说,一面迫进,
木客扇交左手,右手搭上剑靶,怪笑道:“你还不配接老夫的血爪功与遁形血掌呢,夺命扇就足以取你的性命,不信立可分晓,打!”
打字出口,左手的扇向前一指,出其不意突下毒手,一枚扇骨已破突疾飞,直射心坎要害,快得令人目眩。
凤剑没料到老贼利用撤剑的机会发射扇骨,乘她分心时下毒手,看到射来的寒星,寒星已经近身,大骇之下,闪身一剑急封。
“叮!”剑击中扇骨,火星飞溅,扇骨准头略偏,险之又险地擦胸衣而过,生死间不容发。
糟!第二根扇骨接踵而至,歹毒地射向小腹要害处。
她已无法运剑封架,骇然扭身下倒闪避。’
“嗤!”扇骨贴裙飞越,裙被锋利的扇骨侧锋划开一条裂缝。
她在间不容发中扭身挫倒,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眼下。
狂笑声震耳,第三根扇骨已再次光临小腹。
她想闪避已力不从心,想用剑拍击更是无能为力,除了眼睁睁等死,别无他途。她心中一惨,闭目待死。
“叮”一声脆响,扇骨突然偏向。
黑影从一株大树后闪出,喝声似沉雷:“你也接我几颗飞蝗石,打打打打……”
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打字。一声声在她的耳内跳跃,令她兴奋得一跃而起,喜极欲狂。
蒙面人救了她,正用一连串径寸的小石向木客暴雨般袭击,拍击扇拨射来的飞蝗石,响声象连珠花炮爆炸。
连拍十八枚小石,起初小石皆被扇所击碎,但从第九颗小石起,小石不再碎裂,破拍飞去的气势也明显地减弱,木客的闪避身法也显然迟滞了许多。
蒙面人仍在发石,仍在叱喝:“打!打!打……”
从蒙面人的衣兜中重甸甸的形状来看,大概还有三四十颗小石。
“啪!噗啪啪!噗啪啪……”扇疯狂地拍拨着小石,木客的身躯闪动着向后退移。
“打打打……”蒙面人跟随着移动,兴高采烈地一面叫,一面发石,叫声有节拍地叫出,显然无意急于将木客击倒。
二十颗、三十颗……
木客已退了五六丈,大汗如雨,手忙脚乱。
蒙面人见时机已至,大喝一声,下重手了。
“噗!”一颗小石击中了木客的左肘。
“啪!”小腹又挨了,记重击。
“啪!”夺命扇失手堕地。
“哎……”木客惊叫,掩住小腹踉跄而退,脸色泛黑,惶乱地伸手拔剑。
蒙面人却不乘胜追击,一拉衣袂,衣兜衣松,剩下的十余颗小石堕地,哼了一声,拍拍手说:“欧阳春,你如果不想死,赶快叫飞豹滚蛋,不要庇护这杀人如麻的凶残巨匪,再见了。”
声动,身动倏动,向东冉冉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