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桂花的呵责,唐丽雅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她说:“我有什么好哭的?你说我有什么好哭的?就因为你重男轻女的观念,害得我跟我的亲生女儿硬生生地分别了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里,我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你们甚至还一直瞒着我,害得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原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我有什么好哭的?”
自从知道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之后,那愧疚的感觉几乎都要将她淹没了。这几天来,她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她每天醒来,只要一想到那个和自己无缘的女儿,她的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掉。那些懊恼,忧伤,痛苦的感觉几乎让她没有办法活下来。
她曾经试图找过莫易森,拜托莫易森能够让她早点见到她的的女儿,但是,莫易森却一直都说时机还不成熟。这几天来,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
如今,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她再也没有办法压抑胸中那些痛苦的感觉,眼睛也像坏掉了的水龙头,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听到唐丽雅的话,乐萌萌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她松开了莫昕霖的手,走到了唐丽雅的面前,看着不断地在哭泣的唐丽雅,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唐丽雅了。
几天前,她和贾筱姿去买礼服的时候,唐丽雅也像现在这样,神情痛苦地掉着眼泪,追赶她坐的计程车。
她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她直直地盯着唐丽雅的眼睛,说:“什么叫做不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盼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见到了乐萌萌,唐丽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一把抓住了乐萌萌的手。
像是本能反应一样,乐萌萌飞快地抽回了手。
乐萌萌的动作让唐丽雅苦笑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调整自己激动的心情,她说:“当初生完你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医生先把你抱出了产房。等到我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你已经夭折。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你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啊!他们却跟我说,你已经夭折了,我怎么能不痛苦。这些年来,每当想起你,我都难受到觉得没有办法呼吸了。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瞒着我将你送给了别人!我的女儿,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生下来就不能留在妈妈的身边。对不起,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乐萌萌在知道自己被抛弃之后,她心里其实曾经恨过她的亲生父母的,毕竟,她觉得他们的心实在是太狠了,竟然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转手就送给了别人。她也曾经在心里设想过,如果哪一天真的遇到了他们,她一定要好好地嘲讽他们一顿,讽刺他们不配当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毕竟,她始终觉得,母亲和孩子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么地惊人,她的母亲竟然是被瞒在鼓里的,她的母亲竟然也是一个受害者。
听了唐丽雅刚才那一番话,看着唐丽雅不断地在她的面前掉着眼泪,乐萌萌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整个人甚至颤抖起来了,她说:“怎,怎么会这样?”
唐丽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抱住了乐萌萌,她放声大哭地说:“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妈妈的错……”
这一刻的乐萌萌只觉得茫然不已,她想要说一些安慰唐丽雅的话,可是那些话却像是堵在喉咙里一样,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莫昕霖在见到那一家人,知道那一家人竟然是乐萌萌的亲生父母一家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乐萌萌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然而,在听了唐丽雅这一番话之后,他不由得同情起唐丽雅来。唐丽雅一直都被瞒在鼓里,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如果真的要怪的话,就只能怪张桂花和胡广全了。
虽然这么多年来,乐世勋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但是,在听到唐丽雅的这一番控诉之后,他也不由得开始同情唐丽雅了,他甚至觉得喉咙有些难受。他轻咳一声,将不愉快的感觉从心里赶走。随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盯着张桂花和胡广全说:“这么说来,当母亲的是不知情了,那么当父亲的呢?”
乐世勋的话让胡广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正要开口说话,张桂花却已经抢在他面前开口了。
她说:“当年的主意都是我出的!在她之前,唐丽雅都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了,如果她再生一个女儿的话,就要去结扎了。我们老胡家就可不能断后了!再女儿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我们都已经帮别人养了一个女儿了,怎么还能帮别人另外一个女儿!再说了,当初同时生产的那个女人命不好,我们把女儿送给了她,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被张桂花这一番话气得不轻的乐世勋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他怒气大喝:“狗屁!”
如果不是看在张桂花也是老人的份上,他的拐杖说不定都已经往张桂花的身上招呼去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竟然能将一件毫无人性的事情说得这么的冠冕堂皇。
乐萌萌见到乐世勋这么动怒,想到乐世勋的身体不好,前阵子才因为她的事情住院了,担心乐世勋因为生气伤了身体,她连忙擦干了眼泪,说:“爷爷,你不要太生气。”
乐世勋突然的怒吼让张桂花吓了一跳,不过,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她挺直了腰,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如果不是我当年那个好心的举动,搞不好你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