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响动时,云左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脑子冷静得可怕,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首先来人是谁?
无外乎三种可能,一是误入的路人,这基本不可能,这个时间来狼山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第二个可能性很麻烦,这人可能是针对路有昭那一伙人派来巡查的,但云左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路有昭死了已经有两天,该做的善后早就该完成了,而且她让小平儿以郡主身份介入案子的调查,明面上会给予他们压力,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能避开这里就避开,免得引火上身。
那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云左目光微动,清县里那些冲着惊鸿剑来的江湖人士!想是对狼山的传说有些兴趣,仗着武功傍身才趁夜来探探。
本来云左是想就这么待在原地,既然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应对起来总归不会太难。虽然她也不是没有猜错的可能,但她最不缺的就是对自己的自信和舍命一搏的魄力。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
若是她一人还好,可人一多就很容易引起注意,要是因为这个被这幕后之人发现从而打草惊蛇,那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就有了之后的事情,她一跑,后面的人果然追了上来。她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一对眼,得,熟人,魏观水。然后才是叶如青和离煌在客栈看到的那两男一女。
然后她就随便编了个故事暂时把他们瞒了过去,同时留下了记号。
“就是这样。”云左说的口干舌燥,也不顾什么品鉴了,抓起桌上的温茶直接喝了一大口。
“你那里发现了什么?”
离煌站在门边,淡淡地将所见复述了一遍。
然后又补上了自己的推测,“那些癫狂的人似乎能被他们操控,而山谷那边应该就是他们的据点。”
云左默默听完,脑袋里模模糊糊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还缺一些东西才能把这整件事拼凑起来。
“你说的那些人,力大无比,身形矫健?”
离煌颔首,“但他们已经丧失了理智,不过是一团比常人强了一点的行尸走肉罢了。”
云左听出了离煌话中的嘲讽,她看了离煌一眼,“你生气了?”
离煌冷眼一扫,语气生硬,“没有。”
啧啧,云左腹诽,这么明显了还不承认,真当她耳聋或者眼瞎啊。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左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离煌这人,他不想说的事,别说刀架他脖子上了,就是把他砍成几段他都不会哼一声。
“毒,或者蛊。”
云左点点头,“昔年南疆有巫蛊之术,可操控人的心智,却还不至让人发狂。看来还是得找这方面的大师问一问啊。阴康这老头最近倒是安分,好歹也是个天境高手,不给他找点事做也太亏了。”
她说着说着,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离煌一脸漠然。
“现在你说的那些人还没有发现你,但是清县的人越来越多,水也越来越浑,他们说不准就要见势不妙缩回去,所以我们得尽快查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跟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
云左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尽快让阴康赶过来,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盯着那些人。”
“清县的情况你不准备查了吗?”离煌眸中淬出一点疑惑。
云左忽然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大概能猜到这个消息是谁放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狼山的事。”
“你打算做什么?”
“我啊,”云左,“明天溜进清县的衙门去看看。如果路有昭是五年前甚至更早就被盯上的话,那清县这么多年来不可能一直风平浪静吧……”
离煌立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眼神一冷。
“行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我可是累死了。”云左话锋一转,语带幽怨地捶捶自己的胳膊腿儿。
离煌点点头,然后朝门口走去。
“咦,你去哪?”云左也朝门边而来。
离煌面无表情地丢给她一个眼神,云左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然后她失笑拍拍离煌的肩膀,“你以为我要是没住处的话,会让一间房给魏观水他们吗?”
然后她指了指头顶,笑容灿烂,“上边还有一个阁楼,机关大师枢机亲自设计的,绝对比这什么天子号客房好上百倍,你要是想去我可以让给你。”
离煌冷冷瞥她一眼,一把拉开房门,然后把她给……丢了出去。
云左在廊道间踉跄了一下,身后“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云左摸摸鼻子,平生第一次体会被人提溜着赶出房门的感觉,一时间颇感新奇。
晨光熹微,天边还挂着一两颗泡着蓝紫朝霞的星子。
宋不平自动醒了,自从开始跟着离煌练剑,一到这个时辰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院子还掩在一片朦胧的暗沉里。
熟悉的那棵树下,今天却没有人在树下挥剑。
宋不平怅然了一瞬,然后翻身下床。自己练了一遍剑式,感觉体内内力更加醇厚几分后才停下来。
此刻天空已经亮堂了起来,宋不平去洗漱的空档,门口有人敲了门。
待宋不平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坐到饭桌上时,其他人的脸色都有几分严肃。
“怎么了?”宋不平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浮沉道,“衙门来了消息,说案件有新进展,如果禅主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衙门一趟。”
“.…..”
“你不能不去,这事本就是你主动参与的,这会说没有兴趣会让魏富书起疑。”阮时丹自顾自喝着一碗粥,声音清冷。
宋不平好不容易把梗在喉咙里的一口包子吞下去,弱弱地问,“那我只带浮沉去行不行?”
阮时丹看她,眼神中明晃晃写着三个字:你说呢?
宋不平哀叹一声,她就知道。因为云姐姐经常跟她在一起,所以这时她要是不去,换做宋不平自己都得起疑,更别说魏富书了。
“你也可以装病,说自己昨天受了惊吓,这样就不用去了。”阮时丹建议她,眼中却隐蔽地带出了一点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