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许泽明拿着豆浆一边喝一边慢悠悠打开门。
门缝刚一泄露,就传出了熟悉的琴声。
“几点来的?我还以为你会放松一点。”
看到熟悉的粉发少女坐在钢琴前,今天她穿了碎花的衬衫,棕褐色短裤勾勒的她的腿越发的修长。
许泽明不由想起了头一次见面,朋克的穿衣风格。
“你最近穿的正常了。”
“咳、咳咳!”
牧晴雪被这句话呛到,面色微红,恼羞成怒!
“怎么!这样不好看!”
“好看好看!”
许泽明赶紧安抚,将手上提着的包,随手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这时候突然注意到墙角的粉色行李箱。
贴着卡通图片的粉色行李箱大概26寸,散发着浓浓的少女气息,一看就明白它的主人是谁。
“……”
“你上课带行李箱干嘛?”
许泽明有些诧异。
弹钢琴的少女僵硬了一下,手指不自在的按一下声音,有些发虚:“老师,我可能要请假。”
“请几天?”
许泽明面色如常,甚至有闲心拿起豆浆猛喝一口。
“请……”牧晴雪视线飘渺,“…可能有点久。”
“一个星期?”
许泽明猜测,“怎么,打算出去旅游?”
“不是!”牧晴雪闭上眼睛,大声的说:“我要请一个月!”
一个月——
清脆的女声环绕在琴房,许泽明差点一口豆浆喷出来!
多久?
一个月?
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许泽明擦了把嘴,难以置信:“你去干嘛?请一个月?”
“我想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弹的。”
牧晴雪这会说话倒是坚定了起来,“老师,我感觉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期。”
瓶颈期——
许泽明眼角一抽,毫不客气的上前几步,一个响叩敲在额头。
“啊!”牧晴雪捂住微红的额头,一脸委屈:“又打我!我哪里说错了!”
“我看你刚刚扯开步子走,就想追上人家开车的。”许泽明没好气的说道,“交换生才刚走,你想追着人家出国?”
“出国多麻烦……我就跨个省。”牧晴雪小声的说道。
许泽明眼睛一瞪。
牧晴雪迅速闭上了嘴,撇过脑袋:“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我待会儿把机票退了。”
好家伙,这是机票都定了!
先斩后奏来我跟前了!
许泽明深吸一口气,欲骂又止,最后拉了条凳子过来一屁股坐下。
严肃的表情看的牧晴雪视线下飘就是不敢对视。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
牧晴雪沉默了一会,别扭的抬起头:“我只是感觉,我好弱。”
她用手指搓着另一只手的手掌“我大大小小跑了好几个赛区,拿了三个金奖。老师,捧起奖杯的时候,我感觉世界都是我!我以为我真的很优秀。”
“市里面的报纸有提到我,亲戚也发来贺喜。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牧晴雪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可是。”
“这样的我放在他们中间,平平无奇。”
有些晦涩的声音落下,“老师,我好像懂你的那句话了。为什么会弹成这样?”
真心实意的话让许泽明不由沉默下来。
寂静的琴房,仿佛呼吸都停止
许泽明凝视着她。
“牧晴雪,你想要达到什么程度。”
“……”牧晴雪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大概…”
思考中,面前的男人继续问道。
“比杰斯.威奥斯卡强?比保罗强?还是……比我强?”
一层层台阶往上,牧晴雪手指攥紧,身体紧绷,仿佛一座座山峰在面前涌起。
这就是她需要击碎的目标!
“我想要……”她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世界第一!”
世界第一!
牧晴雪给出了一个让许泽明也哑然的目标!
她想要的是世界仅有的一个位置!
是在任何人面前大声宣扬,都会被嘲弄的程度!
华国最不缺少自知之明这个美德!
文化沙漠,艺术沼泽种种名头扣在头上!
不仅国际上默认,华国也默认自己并没有追逐这个位置的资格!
牧晴雪攥紧手指,有些不安的等待许泽明的反应。
老师会怎么说?
嘲笑还是让她脚踏实地?
“牧晴雪。”
许泽明声音猛的沉了下来,牧晴雪呼吸一紧。
“你想好要用多久达成这个目标。”
许泽明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佛在问你做好准备战斗了吗?
牧晴雪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咧开嘴一笑。
果然!
老师是不一样的!
她伸出笔直的一根手指!
“十年!”
十年——
许泽明轻笑一声:“一根手指,我还以为你要说一年呢。”
“……我也是要贴点实际嘛!一年也太短了!”
牧晴雪手掌交合,别扭的说道。
许泽明无奈,果断伸出罪恶的手,把那粉色长发揉的乱糟糟。
牧晴雪难得安静的埋着头,任凭梳好的头发被揉成鸡窝。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道声音响起。
“我同意了。”
“!”牧晴雪瞪大眼睛抬起头。
许泽明回视着她,“一个月,牧晴雪。你真的是净会给我找事干啊。”
“行了,几点出发?需要我送吗?”
牧晴雪下意识回道:“你用什么送我?小毛驴吗?那岂不是要迟到。”
“……”
许泽明狰狞一笑。
“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牧晴雪手速极快的拉扯行李箱,狂奔出琴房!
最后只剩下一个粉色的模糊身影,消失在走廊。
许泽明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琴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不过——
一个月的假怎么批?真的是给他留下一滩烂摊子!
许泽明头疼的抓了把头发,如果说几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个月就得他亲自去教务处走一趟。
嘶——
麻烦!
嫌弃的途中,许泽明嘴角确是忍不住上扬。
相比全程在他手下,一步步如同傀儡般成长。
他果然更喜欢,有独立思考认真成长的学生!
毕竟他只是老师,人生这条路,还是得他们亲自走——
就让她自己飞一会!
……
随着许泽明的若有所思,琴房的门被推开,露出了一个圆润的脑袋。
张富贵背着吉他,大步一跨跨进来,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到平时那个卷王的身影!
不由诧异:“师姐呢?”
“请假。”
“啊?她生病了,感冒了?”
张富贵担心的问道,就听到一句。
“没病没灾,出去玩。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见不到她。”
“啊?”张富贵愣住了,伸出三根指头:“一个月?”
“没错。”许泽明干脆的说道,随后语气微妙:“开心吗?接下来你要享受VIp待遇。”
“珍贵的1v1。”
玩笑的话音一落,张富贵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开小灶他是很开心!
但整天面对许泽明!
他会疯的!
时常被打击的张富贵也曾猛男落泪!
“下午收拾东西,出去巡街。”
许泽明丝毫不管张富贵如今何种感受,干脆的指挥。
“现在的话,你自己先练习几遍,我去教务处办点事。”
“好!”张富贵点头应道,就将吉他从包中取了出来。
而许泽明已经推开门大步顺着走廊,向着事务楼走去。
收纳了各个值班部门的地方,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难题,也能时常撞见匆匆来往办事的领导。
“他们用什么档次的!我们必须比他们好,活动资金!批呀,这点都舍不得,你干饭吃!”
暴躁声音,从薄薄一层木门中透出。
许泽明觉得有些耳熟,轻轻的敲了敲门拉开,就看到一张严肃的有些眼熟的脸。
“……草!”
陈学义!
认清楚的瞬间,许泽明一把合上了门!
简直冤家路窄!
副校长不待在自己办公室,等着别人上报。人跑到这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