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魔界兵变，夜阑的父亲被当时的左护法背叛，死在了昔日最器重的下属手里。
夜阑永远都记得那一晚，父王的血和母后的泪交杂着，落在地上。
他那时候不过元婴期修为。
夜阑一路逃向修真界，最后晕倒在了一座山的山脚下，闭上眼前，他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没办法为父王母后报仇了。
……
夜阑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睁开眼，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正眨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沙哑着嗓音，问：“这是哪儿？”
姑娘愣了愣，道：“这里是秋色山，你晕倒了在山脚下，是王大伯把你捡回来的。”
夜阑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裹得很好了，还敷上了极好的伤药。
这样好的伤药可不像是这个破旧的房子里能有的。
姑娘替他盖了盖被子，冷着脸，有些别扭地说：“我四师兄存下来的药都给你用了，真是便宜你了。”
夜阑还是没放下警惕：“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姓宁，你叫我阿宁就可以了。”她看了一眼夜阑，“你呢？”
“辰夜。”夜阑的母亲姓辰。
阿宁淡淡地点头：“行，你好好休息，我等下给你送吃的，我大师兄做得很好吃。”
夜阑问：“你有几个师兄啊？感觉都好厉害的样子。”
阿宁：“四个。也没有很厉害。”
夜阑觉得阿宁很有意思，看上去冷冷的，其实是个挺热心的女孩子，也没什么戒备心。
他道：“以后遇到陌生人，别说这么多，把你家底都露光了。”
阿宁瞪了他一眼：“知道了。”
夜阑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当即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阿宁翻了个白眼，又替他抹了些伤药。
夜阑感受着女孩子不轻不重的力道，微微红了脸，道：“多谢你了。”
阿宁冷笑一声：“还知道说谢谢啊。”
……
夜阑回过神来时，眼里已经微微泛了泪光。
那段时间，他只知道那姑娘叫阿宁，连她的脸都不曾看见过。
谁能想到她救了自己第二次，自己却是鲁莽地将她抓回了魔界？
夜阑低下头。
一坛梨花醉，一碟桂花糕。
他眨了眨眼，勉强收敛了眼里的泪意，将酒和点心放在了秋华宫的门口，而后悄然离去。
……
第二天，宁复秋醒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自己最爱的梨花醉和桂花糕。
她有些茫然地拿起来，看见桂花糕里放着一张纸条：“夜阑留。”
宁复秋抿了抿唇，眼睫轻颤，最后叹了口气，到底将东西拿回了屋子里。
她看了看，梨花醉是上好的百年梨花醉，只是那桂花糕，看上去不太好看，仿佛做的人是个新手。
宁复秋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她脑子里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桂花糕，该不会是夜阑亲自做的吧？
宁复秋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桂花糕不好吃了，连忙放了下来。
她愣愣地看着酒和点心，微微叹气。
夜阑……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
-
青岩找到了夜阑，说出了他的来意。
“……婉婉神魂不稳，很需要定魂花。”青岩说，“还请魔尊行个方便。”
夜阑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闻言漫不经心地说：“本尊凭什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们？”
青岩沉默不语——夜阑说得没错，修真界和魔界关系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很多年，没有任何交情。
夜阑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把魔域的至宝定魂花给自己。
他道：“我可以用我的镇天剑同你换。”夜阑的武器也是剑，有排名天下第二的镇天剑，想来他是会心动的。
没想到夜阑却说：“我不稀罕你的剑。青岩仙君，我很理解你，你心悦莫姑娘。”
青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捏紧了手里的剑，看上去随时都会动手。
夜阑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青岩，笑道：“这有什么，你还不如你的师弟——程虚鹤都敢和白露在一起，为什么你不敢？就为了你的面子？”
青岩冷冷地说：“与你何干？”
夜阑道：“我心悦宁姑娘。我知道你的感受。若是阿宁出了事，神魂不稳，我真是恨不得把天下的所有良药都碰到她面前……不过我同你不一样，我不会让阿宁出这样的事。”
青岩慢慢地松开了剑：“既然魔尊明白我的感受，为何不能给我定魂花？”
夜阑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青岩：“我当然是留着给阿宁的。这可是她的聘礼。”
青岩：“……”
夜阑见青岩看智障似的看着自己，翻了个白眼：“说不给就是不给，你们来做客可以，想从我这儿拿东西，不行。”
青岩深深地看了一眼夜阑，道：“我明日再来。”
夜阑懒懒地说：“期待至极。”
……
那边，莫婉婉找到了宁复秋。
经过那晚的谈话，两人的关系变得还不错，也算是半个交心的姐妹。
莫婉婉见宁复秋怔怔地盯着眼前的桂花糕和梨花醉，有些好奇：“宁师妹，你怎么了？”
宁复秋回过神来，见了莫婉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夜阑送来的。”
莫婉婉恍然大悟，随即想起了之前两人一起被抓来的时候，自己为了保命险些就认下属于宁复秋的功劳，不免微微红了脸。
她道：“你若不喜欢，回绝了就是了。”
宁复秋头疼地说：“我若真是一个会拒绝别人的人，早就甩掉一堆麻烦了。”
莫婉婉语重心长：“拒绝人是一门艺术。比如魔尊送你吃的……他是怎么给你的？”
宁复秋道：“直接放在门口的。还留了自己的名字。”
莫婉婉道：“是这样的，送你吃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吃了就是了。但是你心里不能有负担，他问起你，你就说你没看见里面的字条，以为是我送的。这不就完了。”
宁复秋瞪大眼睛：“就，直接吃了？”
莫婉婉点点头：“对啊，他喜欢你嘛，送你吃的多正常。不过以后可别乱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