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话题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任佳颖感慨道:“本来一个人的时候赚少点也没关系。当妈了,就总想着多赚点钱,给孩子最好的。所以,我才来这里上班。喂,你可不要戴有色眼镜看我,姐姐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陆阳撇了撇嘴:“陪酒也算卖艺?得了吧!这种场合,鱼龙混杂的,你怎么独善其身啊?”
“你可别把我看扁了,我在这里现在可是大姐大,老板很照顾我的。虽然有时候会被一些色眯眯的家伙吃点豆腐,但吃不了大亏。”
陆阳问:“对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毕业没多久就结了。没办法,家里需要钱,刚好有人看上我。哎,这无处安放的魅力......”佳颖有点半自嘲道。
陆阳不解:“你老公怎么舍得让你到这种地方上班啊?”
“别提了。那死鬼,早就出车祸走了......”任佳颖强装镇定,说着的事仿佛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阳知道有句话,叫“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只是没想到,任佳颖就是这样的苦命人。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是我错了。真没想到你这些年这么辛苦......对不起,如果我早些知道的话......”
佳颖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陆阳,你不要总想着拯救别人呀!我是蛮辛苦的,但是这不是痛苦。想到我女儿这么可爱,我在这里其实工作得挺有干劲的。”
“我觉得,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别在这工作了。”陆阳建议道。
任佳颖点点头:“家里给老妈治病,外面还欠了十几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等把钱还完,估计姐姐年纪大了也没啥姿色了,想继续陪酒也没有资本了,只能转行。”
陆阳眼神闪闪躲躲:“佳颖,不管你做什么工作,都要照顾好自己。起码,你这衣服也穿严实一点......你这都要走光了......”
任佳颖悠悠吐出一个烟圈,很是释然:“陆阳呀,我做的是陪酒的工作,要是我不走光的话,客人就都走光了。”
陆阳无言,他知道,世界上的确有太多事情是他没办法改变的。
“刚才听同学们说,你现在入赘到豪门了?”佳颖问道。
陆阳如鲠在喉却不能说实话:“算是吧。”
佳颖认真点点头:“真好。虽然人的命运各不相同,看到那些好命的人我也很嫉妒。但是好运的人是你的话,我心里却十分高兴。”
陆阳苦笑:“入赘豪门,也不算什么好事吧?”
佳颖摇摇头:“不,只要你不需要经历人间疾苦,幸福富足,我就觉得你很幸福了。”
陆阳依然觉得对佳颖有所亏欠:“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佳颖再次摇摇头:“你一只展翅高飞的鹰,又何必一直惦念着地上一只羽毛肮脏的鸡呢?”
陆阳感激地望着她:“因为那只鹰,在没有飞上天之前,也是一只鸡。而且还被另外一只鸡保护着。”
佳颖不好意思笑了:“好啦!你不要再文绉绉的。我当初帮助你,不也是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今天一见,总算是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件事情遂了我的心愿。不过,刚才那封信,真的是你写给我的?”
陆阳点点头:“他们这帮人,当年故意不把信给你;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又故意安排在这里吃饭,有意让我们难堪。”
“难堪?我倒不觉得。反而今天看到你,我开心了一下。没有他们,我估计再也见不到你了吧?那封信......写得真好!要是当年我有幸看到,不知道会不会更加勇敢一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如果当初的我往前多走一步,或许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一个陪酒女郎了......”佳颖说着,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别别别!”陆阳赶紧递过去一叠纸巾,“我一点也没嫌弃你的职业。”
任佳颖擦掉了眼泪,十分的有自知之明:“毕竟,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是吧?”
陆阳真诚道:“不是女朋友,但可以是女的朋友。”
任佳颖破涕为笑,豪迈地一拍陆阳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
旁边的包厢里,同学们催酒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任佳颖朝着包厢努努嘴,问道:“屋里那帮家伙们,你打算怎么办?”
陆阳休息够了,站起身,眼露凶光:“我休息好了!我想把他们都喝趴下!全部!”
陆阳决定以一当十,任佳颖只有舍命相陪。
她狠狠掐掉烟头,把头发往后一捋,束成马尾辫:“就你一个不够!算上我一个!干翻他们!”
“走!”
“走!”
陆阳和任佳颖再次走进包厢的时候,两个人手里各自提着一篮酒,故意各种啤酒白酒红酒洋酒掺杂。
喝到兴头上的同学们一见酒水又送上来了,立刻笑逐颜开。
看着眼前这些酒酣耳热的丑恶面孔,陆阳很清楚他们明明内心里正嘲笑着他和任佳颖的际遇,脸上却又带着温暖和善的伪善笑容。
陆阳心里一阵冷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来!上酒!同学们难得相聚,今天晚上,谁没喝醉,谁就是龟孙子!”
如果可以,陆阳真想动手将眼前这群人暴打一顿,但是他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拿起眼前的酒杯作为武器,斟满酒,将愤怒注入酒水,一轮轮一杯杯地跟他们干掉,把他们灌醉,把他们放倒,让他们丑态出尽!
陆阳这会的酒量已经被怒气光环加持,战意正浓;经过多年的陪酒,任佳颖的酒量也是不低。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着很快就把两篮的酒水又干掉了。
这一次,大部分人都已经醉了,看着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时不时往厕所窜,陆阳心中有种复仇的快意。
但是不够,这怎么够!陆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眼前这些人都喝死!
在幽灵中队里,陆阳酒量算好的,面对着一帮视生死为无物的酒中豪杰,他每次都能站到最后。
但今天,他情绪低落内心伤感,胜负心也异常强烈,喝翻一众同学的同时,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大脑在极度亢奋后,开始时不时出现一片空白。
陆阳的报仇心切,却正中高天才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