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和三仙岛的深入结合,让速掠这一神秘力量如同插件一样搭载在三仙岛上,又通过三仙岛和各个船舰的连接,扩展到整支舰队上。然而,哪怕有三仙岛的力量进行辅助,用速掠转移整支舰队仍旧要比高川所想的消耗要大。更早一些的时候,高川就觉得自己是否可以带动整支舰队直接速掠到月球,不过,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就算速掠超能是一种神秘,效果说不定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力,但完全让人无法想象完全没有负荷的情况。
在高川的经验中,自己使用速掠并没有“消耗了什么”的感觉,哪怕抵达光速,也是自然而然,让人感到畏惧。它的效果和消耗,在自我观测中,完全违背认知中任何循环和交换的道理。唯一让他能够在使用速掠时稍稍感到放心的,就在于携带他人进行速掠时,是会感到负荷的——自己感到压力,承受负荷,明确知晓自己失去了什么,这反而让人在使用这种莫名其妙,无可理喻,没有道理的神秘力量时感到踏实。
携带他人会承受负荷,随着携带人数的增加,负荷也在增大,但又无法测定负荷与人数之间的比例关系,似乎不同的情况,不同的条件,不同的人,都会让量化的系数产生完全找不到规律的变化。如此一来,“让三仙岛速掠”乃至于“让整支舰队速掠”,并且“从地球速掠到月球”,诸如此类的要求,就无法忽视自身对负荷的承载能力了。
高川在和三仙岛接驳后,对速掠的使用就极为谨慎。然而,在没有实践的情况下,对于其效果和消耗也完全无法判断。必须筛选严格条件下,性价比最高的实验场合,直到和素体生命作战的此时此刻,高川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仿佛合乎性价比的机会。
面对灰雾漩涡牵引平台那无法估测的突进,无论距离、速度、方向还是移动轨迹,都超乎舰队所具备的观测能力之外。尽管双方的距离仍旧存在,尽管己方舰队中也拼尽全力去估测接触时间,但是,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坚信自己的估测是准确的。这种仿佛留有余地,但其实很可能没有半分余地的状况,反而是速掠的最佳表现舞台。
效果是能够从不可能中争取余地,其外在表现为速度,其内在表现为振动,其本质为无法认知和理解的神秘,这就是速掠,在绝无仅有的方寸间腾挪的力量。
面对灰雾漩涡牵引平台那无法估测的突进效果,一次速掠就直接锁定了“双方距离再次拉开,双方位置再次调转”的结果。
就连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的众人也没能捕捉到自身转移的过程——不,或者说,他们意识到了,但是没能反应过来。这种没能反应过来的现象,正是速掠争取到“周旋余地”的侧面表现。
不仅仅是己方没有反应过来,素体生命那边也是如此。高川承受着过去所没有承受过的负荷,如果不是三仙岛相当于义体的延伸,有着更加卓越的性能和强度,大概会解体吧。不,高川觉得,如果到了必然解体的程度,这次速掠根本就不可能使用出来,因为,自己是以一种保守的心理去对待这次速掠的。
高川对速掠可以多快多远有着最保守的心理,但哪怕在最保守的心理中,仍旧对自己可以使用速掠闪避素体生命的突袭有着绝对的信心。
“一旦无法完成速掠就会被素体生命接触”这个结果,从一开始就被高川筛选了出去。
在灰雾漩涡牵引平台的背面,在素体生命意识到舰队的转向之前,在通讯网络中那声声难以置信的声音惊呼起来前,三仙岛已经激发了两道二维死光。六舰联合面朝灰雾漩涡牵引平台的两艘船舰中,没有任何热度的惨白死光在速掠的同时就已经完成汇聚,并在速掠停止的同时绽放。
没有厚度的二维死光如同利刃射出,在众人的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就已经命中了两个灰雾漩涡牵引平台。平台和素体生命在被命中的同时,就已经彻底崩溃,二维死光的轨迹线上,可见的物质好似被一张无形的口吸纳,什么都没有留下,继而有数不清的可怕现象蜂拥而出,再一次席卷了舰队和剩余的灰雾漩涡牵引平台。
在众人能够理解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六舰联合构建的防御壁再一次扛住了这些不分敌我的狂暴现象。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再一次出现宏大的数据流,三仙岛对这一次攻击进行了更详细的评估,因为是第二次使用二维死光,并且,这一次有着和六舰联合更为深入的接触,所以,高川有理由相信这次评估结果比之前更为可信。
正和他所想的那样,二维死光的使用限制又一次增加了。不仅仅是在冷却时间比第一次发射二维死光时的评估更长,而且,六舰联合用来抵挡二维死光引发的狂暴现象的护壁,也拥有极大的耗损。先不提二维死光的超负荷使用,会不会引发六舰联合的自爆,一旦护壁无法抵挡那些敌我不分的狂暴现象,联合国最坚硬的舰队就会如同纸做的一般被撕成碎片。
不过,仅仅从攻击强度来说,高川认为二维死光已经达到了临界兵器的水准——换句话来说,真正让“六舰联合”这个结构成立的核心,很可能就是一种过去尚未在末日幻境中出现过的临界兵器。高川使用过两种刀状临界兵器,但是,并不是所有临界兵器都是刀状的,也不是只有高川才能拥有和使用临界兵器。仅从网络球的情报中,高川就已经确定了,地球上至少有五件临界兵器,更进一步,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各自保存了一件临界兵器。
是不是每一件临界兵器能够拥有二维死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回答的问题,可以确定,每件临界兵器都有自身独特的效果,这些效果不仅仅是只能用在“破坏”上,但是,目前为止,尚没有证据证明,有谁曾经把临界兵器的破坏力发挥到极限程度。
只能说,从过往的经验来比较,二维死光的破坏效果是目前已知最强的。以三仙岛为身体的延伸,带动舰队进行速掠,并在不讲理的高速移动中,激活临界兵器等级的攻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予以歼灭。这一行动对高川来说,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本来就是高川最擅长的,也是使用最多的战斗方式。只不过,过去是以“一个人”的质量去完成,如今是以“一个舰队”的质量去完成的差别。
高川的内心终于得到平静。速掠和临界兵器的组合,一直都无往不利。高川不觉得这次会出现意外,对面的素体生命在临界兵器等级以下的攻击中,都是难缠的对手,但是,如果可以一击就破坏掉,它们的强度也就相对不可怕了。
战斗是很复杂的,但也很简单:击中对手,防止被对手击中;击破对手,防止被对手击破。无论刚性还是柔软,无论是沉重还是急速,最终目标都是达成这两个目标。所以,在“被击中定然崩溃”的情况下,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不被击中,而避免被击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脱离攻击范围,而脱离攻击范围最朴素的做法,就是加快速度。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脱离攻击范围的方法,有着难以计数的神秘可以让任何一种看似必然的攻击落空,但是,“速度”仍旧是最多的选择。
在概率下,高川不认为剩余的五个灰雾漩涡牵引平台,总计十三个素体生命,全部都能够做出“速度”之外的选择。
倘若要比速度,速掠一直都是最强的。
灰雾漩涡牵引平台再次开始回旋,这一次,它们彼此间的距离更接近了。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它们拥有“彼此结合”的可能性。而在这个可能性变成事实之前,高川再一次开始速掠。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强烈无比的负荷感,哪怕有三仙岛分担,但身体仍旧像是要被压扁一般,又像是要被灼热烧穿了,更复杂更痛苦更让人烦躁更让人想要放弃的反馈,源源不绝从体内,从精神中,血肉和义体材质中,从自己那转动的思维中挤压过来。
高川无暇理会通讯网络中的询问,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视网膜屏幕上的数据。最早的三发二维死光还没有完成冷却,又一次的两发二维死光刚刚开始冷却,仅剩下最后一发二维死光,来自于六舰联合力量源头的攻击舰。
尽管在之前的讨论中,谨慎使用二维死光,以留备鬼牌以防万一,是众人都认可的准则。不过,高川却在完成了第一次全舰速掠攻击后,产生了一种隐晦的直觉。灰雾漩涡牵引平台的移动,素体生命的狙击,有太多让人疑惑的地方,高川无法通过自己的逻辑,去为它们的做法找出一个合乎道理的理由,但是,却能够确定,它们肯定不是发了疯。
如果己方的攻击能力无法击溃这些素体生命,那么,考虑保守一些的战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在确定敌人有阴谋,而己方拥有击溃敌人的能力的情况下,高川更倾向于主动进攻。
只有一发二维死光,哪怕是最强的一发,也大概不足以一次性毁灭剩余的灰雾漩涡牵引平台吧。二维死光的威力太过击中,而其引发的狂暴现象对舰队来说是致命的,但对灰雾漩涡牵引平台而言却不是那么强大,至今两次狂暴现象的冲刷,都没能摧毁一座灰雾漩涡牵引平台,也没能造成任何一个素体生命的死伤。
所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敌人完成自己的谋划前,就将其全部歼灭,就不能单靠最后这一发二维死光。
又一个超巨型的无形高速通道从舰队面前延展而去,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轨迹直接从素体生命的阵型之中穿过。灰雾漩涡牵引平台似乎意识到了危机,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它们那飘移不定的移动轨迹上,越来越多的坐标出现了重叠的可能性。
然而,速掠远比它们那像极了电子云的移动更快。当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开始速掠的时候,只有高川看到了那仿佛定格般的外景。在那无法形容的负荷中,高川的意志在流转,三仙岛在有人做出反应之前,首先激活了六舰联合的防御壁,炽天覆七重圆环和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六面护壁之外,是七层盛开的花瓣,又从花蕊中激发出一枚舰首般巨大的柱状超质量压缩物质。
在一层套一层的现象中,舰队最前端的柱状压缩物质开始分裂成更细长的形状,就如同一朵由无数根针构成的针花。
舰队一头扎入了素体生命的阵型中,从灰雾漩涡牵引平台的间隙中穿插。巨大而古怪的作用力传递到舰队上,无数的排斥和吸引,在分毫的范围内重复了难以计数次。换做正常情况,舰队大概会直接解体吧。但是,三仙岛的核心作用也因此体现无疑。以最敏感的方式,调整着六舰联合护壁和炽天覆七重圆环,最大的压力被转移到三仙岛上,传递到高川身上,但这些作用力却没能在速掠的极短时间内完成对舰队破坏。
在这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超质量压缩物质分裂而成的针花向四面八方绽放。
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中心开花。
六舰联合护壁出现不稳的迹象,炽天覆七重圆环的花瓣现象也在凋零,在这些防御系统崩溃之前,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贯穿了素体生命的阵型,又一次回旋到它们的后方。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针状超质量压缩物质插入了所有的灰雾漩涡牵引平台中,让它们形如刺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