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豆豆的话还没机会说,刘琳话锋一转,开始跟她提起家里的现状。
她说:“豆豆,妈妈想跟你说一下现在家里的事……”
刘琳顿了顿,看着唐豆豆,她脸色看起来很憔悴,像是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想起家里的事,想起唐山很久都没有回过来,想起之前无意间听到的唐山出轨的事,想起那天看到的门上贴着的欠债信息,唐豆豆心里忽然沉了一下。
但她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样子,“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现在家里的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你爸出差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他也好几个月没给我工资了,现在家里的状况真的是非常不好,本来咱们家就没钱,现在你爸又是这个情况……”
这个情况……
唐豆豆再次想起了那天放学早,回来时看到的门上贴着银行催债信息单。
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不知道唐山欠的钱有没有还上,也不知道唐山现在人在哪里?
他每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家里经济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家里已经很穷了,他还在搞外遇,养着外面的女人,欠着钱却要家里人来还。
他是疯了吗?
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装土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虽然父母挣的钱,她没理由偏要他们给她花,可是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可以那么爱自己的孩子,她的父母却是这样的?
唐豆豆心里忽然特别不好受,低沉的像是头被按在泥土里,快要不能呼吸了。
尤其想起学校里听到的别的女生们聚在一起的对话。
“我爸今天早上没送我,给我留了300块钱,让我自己打车上学,他还挺愧疚担心我会失望,怎么可能?他要是天天不送我,每天三百块才好呢。”
……
“我爸今天早上开车送我来的,正好碰见咱们班李烁在前面走,我就悄悄跟我爸说,挤她,她可缺德了。”
……
“我今天白天听老邓说艺术生一个月找老师花销就得好几万,艾玛,我爸妈一个月才给我2000零花钱,还嫌我花的多,我回去得跟她们说说,别一天心没数还以为我浪费了多少钱似的。”
“……”
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唐豆豆忽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而那口气仿佛像是一把利刃,刮的她肺部生疼。
同时疼的,还有她的心脏。
她没奢望过唐山可以像同学们的爸爸们那样富有慈爱,那样纵容自己的孩子,但是,为什么就连普通家庭的正常生活都不能给她呢?
既然不能给,那他为什么要生她呢。
耳边,刘琳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豆豆,你一定要努力学习知道么?别再让妈妈操心了,咱们家跟别人家不同,别人家有钱,她们玩她们的,就是不学习人家家里也能花钱给安排,但是咱们家不行,咱们家只能靠你自己,所以你要努力学习知道吗?不能一天天的混日子了,高三了,你再不抓紧以后你怎么办啊?”
刘琳说完,唐豆豆心里更难受了,那把刚才刮过她肺部和心脏的利刃这次直接刮遍了她的五脏六腑。
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不跟着痛。
唐山的事,她已经很难受了,家里的状况,就算刘琳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身边有那么多有钱小孩的对比,她要比刘琳更加深刻的知道自己家里的差距,家里的穷。
她已经自卑了那么多年了。
不用刘琳再提醒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的告诉她,刺痛她呢。
唐豆豆难过好像已经不能呼吸了,每呼吸一下,都是更深一下的刺痛。
她看着刘琳,想发泄的说些什么。
想告诉她学校里其他的小孩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想跟她说,别再告诉她家里的现状了,她知道的很清楚,而且一点都不想听。
能不能别再刺激她了?
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始终,她都是安静沉默的,尽管内心翻江倒海。
可是面上,始终是平静的看不出表情的。
最后,她对刘琳点了点头,默默的说了声,“知道了。”
然后,她转过身,伏在学习桌上,继续学习了。
看着她在演草纸上写写画画,刘琳像是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放下了,嘱咐她牛奶趁热喝,之后,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也像是一场战役蓄谋了许久,终于胜利了一下,放心的出去了。
出门前,还贴心的帮唐豆豆关上了门。
可是刘琳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唐豆豆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笔。
她心情很乱,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在演草纸上写了些什么,都是做给刘琳看的。
她的心静不下来,她现在根本学不进去。
眼泪也跟着默默流了下来。
她本以为刘琳出门后,她控制了半天的眼泪会是波涛汹涌的,就像她刚才平静外表下翻江倒海的心情。
可是没想到,眼泪竟然也是平静的。
平静到,她都没感觉到自己落泪了。
只是脸上有些痒,她伸手擦了下,才发现,是湿的。
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平静的呢。
她深吸了口气。
觉得今晚,好像又学不进去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她心情依旧是沉闷的,其实这不是刘琳第一次跟她哭穷,让她努力学习了。
每次刘琳哭穷过后,她都会连着好几天心情都是压抑的,沉闷的。
什么都做不下去。
就像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魔咒,她改变不了,也逃离不开,如影随形。
张宥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异样。
可是张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唐豆豆不想说话,他也没有问她,只以为是因为高三压力大,她这次又没考好,两人又约好了要去同一个城市,所以心里压力太大了导致的。
对此,张宥还有些自责内疚,第一节下课,学校校园超市人最多的时候,张宥特意亲自挤进去,给唐豆豆买热巧克力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