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大仙也桃小妖叫我过去陪他们一会儿,我只好站起身来,跟在她们身后,站在了小门边上。
“好了,去吧。”我道。见我站在那里后,两个小丫头片子才不那么害怕,走到了小庙后面的草丛中。
过了好一会儿,黄大仙和桃小妖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往小庙里走来。
“黄大仙……桃小妖……”见她们手拉着手走来,我不由得在心里头嘀咕道,“一个大一个小,一个仙一个妖,这俩小丫头片子的明儿倒可以组一副短联……”
这么想着,黄大仙和桃小妖已走进了小庙,重新回到了正堂中。此时夜色已深,我们上半夜准备起来的柴火已经烧尽,火堆渐渐暗了下去。
“青毛,去抱点干柴过来……”黄大仙非常记仇,刚刚任志龙嘲笑了她们一会儿,这会儿她就趁机支使任志龙抱柴火去了。
任志龙听她这么说,又见火堆里的火苗渐渐小下去了,就站起身来,到小庙的庙廊上去搬柴火。上半夜我们粗粗看了一下,发现庙廊那里堆放着的柴火更干燥,也更耐烧。
任志龙去了没一会儿,柴堆里就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这家伙,抱个干柴都不安分,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由得摇了摇头。
“啊——”就在此时,任志龙忽然惊叫了一声,像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向着大堂里窜回来。
“怎么回事?”我赶忙迎住了任志龙。
“嘭、嘭、嘭、嘭……”我与任志龙靠得近,听到他的胸口嘭嘭跳个不停,显然被吓得不轻。
“哥……哥……有……那有……”任志龙吓得舌头都大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照顾他一下。”我将任志龙交给黄大仙,自己则将青铜法刀取在了手中,向着小庙庙廊走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躲在庙廊里,将任志龙这样一个年轻后生吓成这样子。
庙廊的柴堆已被任志龙弄坍塌了一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我暗暗戒备,缓缓靠近了洞口……
突然,一条软绵绵的手臂从洞口的上方垂了下来,打在了我的脸上。
“出来!”我沉喝了一声,壮着胆子伸手抓住了那条手臂,猛地用力一拉,轰隆隆一声,将那手臂从柴堆里拖了出来。下一刻,一颗脸色苍白的头颅咕噜噜从柴堆中滚了出来,滚到了我的脚边,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愣愣看着我。
我心里一惊,本能的往后一退,靠在了柱子边上。
“啊!”就在此时,闻声赶过来的黄大仙和桃小妖也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在这荒郊野外的小庙里,柴堆里突然滚出一颗头颅,任谁都会忍不住尖叫的。
“停!都别叫了。”经过几秒钟的缓冲后,我已彻底冷静了下来,道,“这不是活人的头。”
说话间,我已走到了那头颅边。伸手将它抓了起来,道,“这是神像的头。”
听我这么说,黄大仙她们这才敢睁开眼睛。借着火光,我们仔细打量着这颗神像的头,不得不说,这神像做得非常逼真,不仅外貌栩栩如生,就是制作的材料,也跟人的肌肤非常相像,几可乱真。
黄大仙抱了些柴火,将火堆延续了下去。我则将从柴堆里拖出来的神像集中在了一起,放在了小庙的一个角落,给它上了几株香,又烧了些冥纸,口中祈祷道:“神灵在上,弟子荊然诚心祷告,请神灵庇佑,让我们完成这次行动。他日,必以猪头一只、炮仗十箱、灵香二十柱、冥纸五十刀,敬献神灵,火化金身。”
这神灵的塑像实在太逼真了,让我心里有一种发毛的感觉。烧完冥纸许完愿后,我不敢再看,重新退回到了正堂中。
正堂火堆边上,任志龙脸色苍白、额冒虚汗,不断哆嗦着,却是被神像吓着了。我们描述一个人被吓得厉害的时候常说“吓得魂飞魄散”,这并非夸张,任志龙的这一种情况,就是受到严重惊吓,有部分魂魄飞散了的缘故。
“这小孩被吓着了,得给他弄点灵水喝……”黄大仙道。
我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了一只小瓷碗,倒入了小半碗矿泉水,而后拿出一支香点了起来。左手托碗,右手以香当笔,在那碗水的水面上快速的写着字,而后,将香扔入了火中,伸手指沾了一下灵水,弹在了任志龙身上,喝道:“任志龙回来……任志龙回来……任志龙回来……”
“任志龙回来……任志龙回来……”跟着我的声音,黄大仙也带着桃小妖叫了起来。在他们的招魂声中,我扶着任志龙的头,将那剩下的小半碗灵水喂给了他。喝了灵水后,任志龙整个人才渐渐缓过神来。
“哥啊,吓死我了。”任志龙道,“那具尸体浑身都*的啊,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闻言,我心里不由得一惊。刚刚那神像浑身上下都很干燥,又哪里会像任志龙所描述的那样?
“青毛,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就是一座神像啊,不是什么尸体。”黄大仙道。
“没看错,哥啊,我看得非常仔细,那就是一具尸体。浑身上下*的,你看,我衣角都还有从他身上沾来的水渍呢。”任志龙说着,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果然,他的衣角上,湿了很大的一片。刚刚我喂他灵水的时候非常小心,没有水滴滴落下去,这水渍自然不是灵水造成的。那么……难道说,任志龙见到的东西跟我们见到的不一样?我心里暗暗想道。
“好了,都不要提这事了,收拾下,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我道。神像一事出乎了我的预料,让我感觉到非常不安。为了安全,我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走走走,赶紧走。这地方不能呆了……”任志龙先被噩梦吓醒,后又在庙廊遇到*的尸身,心里头早就对这个地方发怵了。听到我说要离开,马上就开始收拾行礼。
我们熄灭了小庙里的火堆后,便向着小庙门口走去。岂料,就在此时,从小庙的不远处,传来了阴森森的喊镖声:“灵唉——灵镖——灵镖唉走唉——”
听着这阴森森的喊镖声,我心里头不由得一惊。这是我们亡灵镖师走镖时候的喊镖声,与古代武林中走镖的喊镖声“我武唯扬”一类的差不多,不过就是喊法不同而已。到了现在,我们走镖用的都是汽车,喊镖自然也就不需要了。可如今在这荒郊野岭的,却突然响起了这种喊镖声,这让我怎能不心惊?
“避一下。”我道。这是道上的规矩,若不是想劫镖,遇到喊镖的亡灵镖师,其他道上朋友需要避让一二,以免惹上对方护送的亡灵。
我们急忙隐在小庙的暗处,不一会儿,铜铃铛的叮当声便传入了我耳中。这是引灵铃铛,古法走镖里,镖师是直接带着亡灵上路的,这就需要引灵铃铛指引。
“哥,他们是北派镖师?”躲在暗处,任志龙低声问道。
“没错。这是古法走镖,我们南派镖师已经不用了。”我低声告诉他。
“他奶奶的,哥,这里可是我们南派的地盘啊……”任志龙道,“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走镖,我们去劫了他算了。”
任志龙地盘意识非常强,知道北派镖师越界走镖后,非常气愤,扬言要出手劫下他们的镖。
“不要鲁莽。多看少说。”我道。事实上,因为南北两派各有势力范围,两派镖师各不跨过秦岭淮河线走镖,因而我对北派走镖的具体情况,我也是从书本和道上的朋友那里听来的,从小到大,却从未见过北派走镖的具体情形。
如今,这北派镖师在我们南派地盘上走镖,我心里虽然也有一些想法,但更多的,却是想见识见识北派的走镖法。
“灵唉——灵镖——灵镖唉走唉——”渐渐的,那北派镖师渐渐靠近庙门口了。我往门外看去,但见两个亡灵镖师穿着绿油油的长袍,左手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右手拿着一只引灵铃铛,一前一后,正渐渐路过庙门口。
我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前额天眼处,慢慢的,那两个亡灵镖师之间的景象便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但见两个劈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正垂着手,跟在第一个亡灵镖师身后,缓缓向前走去……
我正想多看一会儿,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睁开双眼后,那两个亡灵镖师已经过了小庙门口了。
“看来,我离修成破妄天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我暗想道。刚才开天眼不过才短短几秒钟而已,而且这几秒钟,天眼实际上发挥的是阴阳眼的功能,还远远谈不上破妄的地步。
“哥,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任志龙低声道。
我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等等,等他们走远一点再跟。”
虽然跟踪亡灵镖师走镖是大忌,但这两个镖师鬼鬼祟祟的带着两个女亡灵在我们南派的地盘上走镖,我也顾不得什么大忌不大忌了,决定跟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