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赤的上半身,自坚韧枯黄的皮肤下,涌动着无法想象的精纯衍力。
合共十四颗乌黑且莹润的戒珠,所逸散出的清辉华芒,阻隔了一切怨念,恶念,滔天的血气。
在空轮和尚的头顶,那双遮天巨掌从一方玄奥光轮浮现,在阻隔了狂沙巨像的肆意攻势后,又自行退散了。
这一刻,原本厮杀震天的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空轮和尚出手了,一出手便对上了操纵狂沙巨像的沙娘娘。
鉴清等人后退,飞速来到了他的面前。
“师兄,你终于肯出手了。”鉴清喘息,显然在刚才那一击之下,受伤颇重。
空轮收回手掌,清澈无波澜的目光看向前方。
端坐在狂沙巨像之上,沙娘娘同样直视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下一刻,她抬起手臂,面对着前方一指点下。
天穹猛然龟裂塌陷,凝如实质的血气化作了可怕的涡流,旋转起来。
同时一张由无数怨魂血气凝聚成的丑恶怪面,从涡流中探了出来,啃噬向了空轮等人。
恐怖气息覆压百余里。
所有持剑浴血奋战的宗门顶修们,在看到这一幕无不骇然。
“师兄。”鉴清等人全都看向空轮。
空轮应声,身上清辉大盛,他直接从脖颈间的珠串中摘下了一颗,抬手掷向空中。
顿时,那颗戒珠迎风暴涨千丈,珠身暴射出万缕华芒,有繁琐晦涩密文,在珠身涌动着。
二者相撞,那覆压千百余里的丑恶怪面惨叫,并开始支离破碎。
无数怨魂在撕裂着,溃逃着,想要从那佛光中脱身,但都在被吸收。
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最终被悉数收入了那颗戒珠之中。
天地间再次激荡起厮杀。
“这娘们可真是带劲,恐怕实力都不在我之下。”
城墙上,陈青点头肯定着,“要不是实力还没有恢复,我都想上去冲杀几次了。”
剑无双没有说话,他们目前的情况,如果贸然进入混战,是有极大危险的。
无论是沙娘娘,还是那十位和尚,都能轻易给予现在的他们重创。
如果不是为了探查情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冒险留下的。
现在的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谛清和那个扮成青年守卫的英气女子,也已经来到了城墙上,全都抱着双臂,在观望着这场战斗。
此时整个城墙上就只有他们五人,虽然每个人都看起来气息孱弱无比,但面对着这样一场接近三万余名顶修的大战,他们居然都毫无惧意,甚至像是在观赏一样。
但就是这五人,其实每一人都拥有足以震天撼地的实力,搅动上苍风云剧变。
其实每一个上位者开阔的不只是自身的实力,当然还有眼界,因此他们表现的毫无惧意。
在这一段时间内,剑无双已经下好了决定,无论最终战况与否,他都要和那个能够和沙娘娘分庭抗拒的和尚,见上一面。
因为冥冥之中,他看到了相生相克。
……
将周身千余里的怨魂收入戒珠之中后,空轮抬手将其收回,然后重新串联在了脖颈间。
一棍搠飞数位顶修,崔景瞬息赶往沙娘娘的身边。
“大姐,要不要将这群秃驴斩尽杀绝?!”崔景狠声说道,他浑身被至宝攻击的鲜血淋漓,但丝毫不在意,犹如从血海冲出的魔神。
沙娘娘大氅一挥,座下的狂沙巨像,便沉沉向前方碾压而去。
她道,“将他们悉数驱逐,如有反抗者,才生擒,囚禁于血海。”
在说完这一句话,她的身形便直接冲了出去,携带大势,降下无数血雨。
于沙魔窟的天地领域,她就是至高的存在,虽然是衍仙巅峰的实力,却足以让这整个天域内的万宗都胆寒。
随着她身形降下的血雨,凡是沾染上的宗门顶修,都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灼痛,神魂仿佛都被灼烧了。
自然,他们外溢的衍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萎靡着。
沙魔窟内的恶修则丝毫不受影响,三五成群,撕碎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如此场景,空轮眼中流露出悲悯。
在他身边的九位和尚,以鉴清为首,在这一刻唱诵起了经文。
有清辉大势,构筑成虹影莲桥,从天地间架起,直接驱散万方血雨。
浓重不化的血气,在面对着经文化作的虹影莲桥时,自发退散,天地复尔清明。
正苦苦抵抗着的宗门顶修们,只觉所有负面影响都被驱逐,连带着体内衍力都在不断的恢复着。
一时间,大战又起。
看着那奔掠而来的身形,这一刻空轮和尚不再停留,精赤着双脚,踏在了那虹影莲桥之上,腰间系着的禅衣随风摆动。
“你不该再踏足到这里,忘记我当年放你离去是怎么说的了吗?”
一双高挑身形同样站在了那虹影莲桥上,殷红的血气铺散开来,将那些流动的经文都逐渐染成了血红色。
空轮和尚驻足,单手施礼,“老朽自然不曾忘记当年善士的告诫,但还是来了,我此次的目的,依旧是劝善士回头,再勿造下杀业。”
“你可知当年最后的警告?”沙娘娘眉头微皱,掌心间已然凝聚出一柄血刃。
“不曾忘记,”空轮和尚道,“若再踏足沙魔窟,佛体必受抽筋碎骨千次,佛心必受万虫噬心之苦。”
她声音冰冷,“那你为何还敢再来?”
“因为,老朽只想一试,哪怕仅仅有那么一分的可能性,也在所不惜。”空轮踏足前行,眉心间开始有经文流动。
“我若胜之,善士只需听我十日论座。”
“我若败之,自此永堕极暗,以血肉为生。”
“另有谶言加身,见光则死,见风则腐,见地则伤,见万物生灵则受刀挫斧凿之苦。”
空轮一连为自己立下四苦言,乘天地大道立誓,再无回转。
“善士可否?”他垂身低眉,清澈的眼中带有温润笑意。
空轮的四苦言,是在向大道证誓,声音流转在了整个天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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