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父显然是少有的几个明白的,看见祁聿礼,当即脸色大变,连忙起身。
没等祁聿礼开口,唐父就连忙道:“祁先生!真的不好意思!在宴会上出了点事故!您放心,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岁岁呢?”祁聿礼表情肃杀,眉眼冷戾,一身的戾气难收难管。
唐父被噎了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支吾了片刻,在祁聿礼越发不耐的眼神中,虚弱地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在....在里面。”
几乎是同一瞬间,祁聿礼的巴掌直接落在了唐父的脸上。
声音之大,直接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看了过来。
唐父被手下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没有洋相出尽。
祁聿礼这般的人,杭城第一财阀,温润书香门第,喜怒不形于色,自持冷静,端的是高门显赫的姿态矜贵,不可亵渎。
可是如今,男人仪态失尽,近乎是暴躁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段暴力。
唐父简直是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痛,偏偏理亏在前,愣在原地没有想清对策。
而昏迷醒来的唐瑛跌跌撞撞的朝着手术室而来,想要去找和戚岁宁一室之隔的周靳晏。
刚刚过来,就察觉这边压抑到了极点的气氛,不由得缓缓顿住脚步,不确定的问:“爸...你们怎么了?”
唐父一看见唐瑛,顾不得火辣辣的脸,就连忙道:“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
他看得出祁聿礼是真的怒急了,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唐瑛,怎么可能被轻轻放过?
唐瑛顺着唐父的面容看过去,这才看见被人群保镖遮掩身型,冷淡矜贵的男人。
祁聿礼的桃花眼不带什么情绪的看过来,越过人群,准确无误的落在唐瑛身上。
四目相对,唐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男人的眼神,怎么能可怕到这个地步?
她并没有见过祁聿礼,于是一时半会之间,还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至于祁聿礼,他的眉眼间染了狠辣淡漠,下命令时,不带任何的感情,“把她带过来。”
保镖们没有一丝犹豫,朝着唐瑛走过去。
唐父说到底是在国外根基庞大,在杭城不要说和祁聿礼抗衡,就是周靳晏也显得十分吃力。
他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了,朝着唐瑛催促:“回去,你马上回去!”
然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此时呆呆的看着保镖们朝着自己走来,竟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你们想干什么!”唐瑛的声音带着颤,“我是唐家大小姐!你们谁敢对我不敬!”
偏偏这话没有让人有半分的犹豫,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唐瑛被保镖扯到祁聿礼的面前时,还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医院!”唐瑛声音虚弱,看着男人情绪莫测的脸,气势不足的说:“我现在就可以喊人过来!这是公众场合,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祁聿礼点点头,声线愈发的淡,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寡淡笑意:“你还敢和我提尊重?”
“我为什么不敢!”唐瑛还在嘴硬,只是看见手术室上的灯光,又不由眼眶一酸。
周靳晏还在里面,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
他周靳晏不该是这个世上最明白审时度势的男人吗?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也受过无数的逢迎讨好,知道人心善变,应当自私冷漠。
可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豁出了性命。
他为什么要去替戚岁宁解围?
又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难堪?
唐瑛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心口有莫名其妙的酸涩泛滥开。
直到膝弯处传来尖锐的痛,她脸色惨白的双膝着地,直接跪在地上,才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看向祁聿礼。
男人眉眼冷漠,很平静的姿态。
“跪着,别让她起来。”
一句命令轻飘飘的落下,惹得众人惊骇。
唐瑛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更不是可以随意欺辱、无依无靠的人。
祁聿礼当着唐父和这么多人的面折辱唐瑛,不仅仅是羞辱了唐瑛一人,也羞辱了唐家和周家。
唐父脸色难看,紧抿着唇,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女儿,却被挡开。
唐瑛的脑子嗡嗡作响,隔着人群看着祁聿礼冷漠坚硬的背影,心一沉再沉。
她的唇颤抖,有一种类似于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偏偏压在肩膀上的受用了狠劲,无法挣脱。
“祁聿礼!我到底是唐家的女儿!是周家的未婚妻!”
唐瑛涨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这样对我,把唐周两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祁聿礼桃花眼神色平淡,刚刚的冷戾和失态已经收敛干净。
他看着手术室的方向,没有回头,开口,声线平淡:“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们两家的颜面?我的未婚妻还在里面,她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平静到叫人觉得恐惧。
唐瑛瞳色紧缩,终究是染上了不安。
这是祁聿礼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揭开了戚岁宁的身份,这个世上原本也就没有秘密,按照小道消息散播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一边是祁家,一边是顾家。
只怕是无论出于颜面或者情分,都不会坐视不管....
“戚岁宁是自己摔倒的!”唐瑛睁大了眼,表情轻微的扭曲,声音尖厉,“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祁聿礼没说话,冷漠以对,心思已经无法放在唐瑛身上一分一毫。
他的岁岁还在手术室里,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泄,都是难以承受之轻。
祁聿礼想起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只觉得从前沾血太重,以至于如今遭到了报应。
可如果可以的话,报应这种事,就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他的岁岁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他阴暗,不知他手段用尽,她是无辜的。
如果真的有报应,那也报应在自己身上就好。
祁聿礼缓缓闭上眼,掩盖住呼之欲出的慌乱和无措。里面的人是戚岁宁,他怎么会不害怕?他怕的发疯。